大家趕快謝主隆恩。但接着皇上話題一轉——
“不在掖庭這裡,那很可能就是被帶出宮去了,我寫個尋找寶劍的告示,發動老百姓一起幫忙找。”
皇上丟東西了,寫個啓示去找,這是很正常的事嘛,於是沒過多久,京城裡就貼上了告示,上面的內容是這樣的:
朕,當今的皇帝陛下,是個很念舊的人。現如今朕沒當皇上之前的隨身寶劍丟了,雖然這不是一把很名貴的寶劍,但它記錄了朕太多美好的回憶,朕想把它找回來,如果有人見到,請送至掖庭尚冠裡,官員賞賜一年俸祿,老百姓的話賞賜一級爵位,朕在這兒謝謝幫忙大家了!劍的模樣見附錄,上面刻着朕的名字。大漢天子劉病已。
告示貼出沒一天,尚冠裡就差點改成寶劍庫,各種刻着劉病已名字的寶劍堆了沒一千也有八百。
老百姓衆口相傳幫忙尋找寶劍的同時,也在議論,當今皇帝乃是聖明的君主,發達了以後還沒有忘記貧賤之時,也不刻意擡高自己的身價,難得大漢皇朝有這樣的好皇帝,真是難得……
又沒過多久,官員們也知道了消息。大家議論紛紛,實誠一些的大臣們,順着皇帝陛下的意思在想;心眼靈活的大臣們則是“衆說紛紜”,從傳國玉璽到絕世美女,形形色色的“奇思怪想”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們那超強的想像力……
這天朝會完畢,大家還在對尋找寶劍的事“議論紛紛”,霍光等人自然也都聽到了。
張安世首先就搞不懂:“丟劍了?至於這麼找麼?你說大漢朝的皇帝陛下那是富有四海啊,何必去找一把用過的劍呢!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這件事你也不管管。”
“話不能這麼講,”田廣漢插嘴,“對練武的人來說,寶劍就是感情,所謂千金難買真感情——”
張安世道:“行了,我知道你喜歡練武,也喜歡寶劍,你就別再強調這些了。老丙,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丙吉道:“皇帝陛下的意思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人家的寶劍不見了,要求找回來,這事合乎情理,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你別因爲這件事限制人家,這樣的話傳出去多不好聽。”
“尋找……故賤……”霍光在心裡也尋思着:“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霍光多聰明的一個人,腦袋靈機一動,突然,他在原處站定了。
田廣漢奇怪的問道:“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你怎麼站着不走了?”
“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掉什麼寶劍,”霍光冷笑,“小子,原來這就是你想出的對策麼!好吧,老夫也陪你玩,傳令中尉署(首都警察局兼治安司令部)一起幫着找!”
一旁的丙吉此時心中也明白怎麼回事了,心說不好,這事情難辦啦!
丙吉不顧臉上流淌的冷汗,連忙勸解道:“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別走呵,有事情好商量麼——”
霍光頭也不回的說道:“這次的事沒什麼好說的,皇上要找寶劍,做臣子的就一定要讓皇上找到!”
丙吉心裡面在想:“我的皇上小祖宗,你說你整天沒事做,想出這怪招準備幹什麼呢!到底把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惹出火來了。”
事情原來不算太複雜,正如霍光所說,也許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丟過什麼寶劍,皇上是在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暗示自己是個不念舊情的人,打算立許婕妤爲皇后。
其實這件事,事先透出些口風也無不可,什麼事兒大家都可以坐下來商量嘛,但皇上畢竟年輕氣盛,他如今把聲勢造的太大了,現在所有朝堂上的官員都知道了,皇上是鐵了心的想要原配的夫人許平君,而不想納霍光的掌上明珠霍成君,這讓霍光的面子上怎麼下得來!
最重要的是,皇上下了這麼一道詔書,在朝中大臣、老百姓心目中贏得了好形象,卻等於隱約地讓霍光背了個拆散人家夫妻的罵名,這件事擺明了是跟霍光叫板,那麼霍光嫁不嫁自己女兒,倒是其次了,他也肯定不能讓皇上“稱心滿意”就得償心願……
官場的鬥爭不就是這樣麼,要麼爲了利益,要麼爲了面子,俗話說的好:“賣了孩子買籠屜,不蒸饅頭爭口氣”;
更何況立皇后關係到政治陣營的複雜變化,圍繞立後的爭端,在前朝早有例子,雙方的支持者不就是互不相讓,最後鬧到輸的一方抄家滅族才終結的麼!
所以說凡事就怕雙方都不讓步,一旦這樣做了,再簡單的事情都會變得非常的麻煩,雙方都非常強勢的話,那麼犧牲就更加慘烈,這是官場鬥爭上最重要的法則之一。
現在的霍光,要啥沒有,唯獨就圖個身後的名聲了;而皇上願意給他“封官加爵”,唯獨不給他這個面子麼,所以雙方都在這裡糾結上了。
丙吉連連嘆氣,心裡急得是“火急火燎”。多年的政冶經驗告訴他,這件事情最壞的結局就是皇上“孤注一擲”強行下旨冊立皇后,霍光堅決反對並發動朝臣,以此爲亂命爲由,把聖旨打回去,到時候“別有用心”的人在旁邊“煽風點火”,本來纔剛剛“安定團結”下來的朝堂又要亂套了……
但霍光如今在氣頭上,肯定聽不進去這些勸告。再說尋找寶劍這事兒吧,過去是皇上張貼尋物啓事,不一定非得找到;但如今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以軍委首長的身份直接下命令給中尉署了,軍令如山,找不到那是要軍法從事的,下面爲了這個,肯定也要玩命的找啊!
於是中尉署把整個京城的鐵匠鋪、兵器行和市場全都封了,一家家開始找寶劍,沒找到,就挨家挨戶搜查,要還是沒有的話,看架勢怕是要通令全國了……
丙吉心說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得去勸霍光收手:“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啊,皇帝陛下畢竟年紀尚小而且以前沒有從政治經驗,他鬧小孩子牌氣,你也陪他鬧?你知道麼,爲了給皇上找劍,中尉署把全京城的刀槍棍棒等十八般兵器都翻出來了,還逐家逐戶的搜查,這樣做不是讓人看笑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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