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素心裡冷笑,兵部尚書家的獨子,單瞳。京城也算是公子中棋藝的一位人才了,周安之和他對弈,怕是要擔心被他殺的片甲不留了。烏鴉還妄想飛上枝頭,怕是太高都不知道怎麼摔死的。周若素幸災樂禍的站在一邊等着看周安之的熱鬧。
二人很快的站在衆人中間,棋盤上黑子白子已經多多少少的有了十幾個,會下棋的人才知道。
棋藝,重在後面的佈置,就像戰場一樣,沒一子都驚心動魄。
太陽隱在雲層裡,蓮青色月絲裙竟在人羣中發出絲絲光芒,有些像着羽化的仙子一樣美麗,周安之握子輕釦,動作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彷彿練習了幾百遍一樣。
“周小姐好棋藝,在下佩服。”單瞳爽快的笑道,看着周安之的目光有些不一樣。“單公子謙虛,平局怎能說誰高誰低呢,不是麼。”周安之笑笑,反問道。
“有時間必與周小姐好好較量一番。”單瞳看着青衣女子,意猶未盡的抱了抱拳。
衆人爲數不多的幾人才能看清楚棋盤上的廝殺是如何的洶涌。喬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安之。
周安之讓了單瞳三子。
生死之命。
可是卻結束不了衆人的各懷心思,周若素整場宴會上都很出風頭,男眷們都爭着問東問西。
生怕周若素會被旁人領了去,一手撫琴,就讓衆多男子爲之傾倒,或許這就是周若素的魅力吧,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有男人能爲她付出一切。
周若素,這輩子,我一定讓你活的痛痛快快,承受我所承受過的,親人的背叛,夫君的拋棄,這些你都要嚐盡。
要是說周若素在宴會上一展華彩,不如說周安之纔是攝入人心的曼陀沙華。周安之笑了笑舉得越高摔的越慘。
周安之帶着絨絨回到屋子的時候已經有氣無力。
天色漸暗,月光透着層層薄雲露出幾絲冷淡的氣息,周安之疲憊的躺在牀榻上,看着牀榻頂的華麗的牀簾,似乎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偶爾還會問問自己,也許只是一個夢呢?
絲絲涼氣從窗底調皮的鑽進來,透過周安之的衣裳,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時,她會躺在牀上想,如果自己只是一個平民女兒,是不是不會這樣被別人陷害,被別人一步一步的緊逼城如今的樣子。即使貧苦,即使再累,她寧願這樣過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慢慢的長大有一樁正常的婚約,然後嫁人生子一輩子。
這樣,她就不會被親情背叛,被金錢背叛,被所有人當做傻子一樣來利用。蠢的簡直跟豬一樣。
“在想什麼?”高大的身影突然間出現在半大的屋子裡,帶來的涼氣蔓延着,周安之閉上眼睛,嗅了嗅鼻子,這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除了他還能有誰半夜有這個癖好跳窗戶。
“你怎麼來了?”周安之略帶疲憊的聲音響起,雖然心裡詫異他竟然連喬家
的窗戶也敢…轉眼想了想,還有什麼是御亦安個御亦軒幹不出來的呢。
似乎此時在御亦安身邊的周安之才能完全卸下僞裝,自己在這個屋子的時候,總覺得冷清,就像時時刻刻都會跑出來很多刺殺她的人,半夜被噩夢驚醒自己蜷縮在自己懷裡得感覺,自己舔舐,着刺痛的傷口。可每當陽光照在臉上,當她出現在絨絨小桃眼前時,她就要告訴自己,堅持住。如果她都對自己沒信心沒把握,那怎麼守護她們的純潔呢。
“師兄來看看師妹不正常嗎?”御亦安嘴角邪魅的笑,反問道。“怎麼會,安之感謝還來不及呢。”周安之故作一副獻媚的樣子,倒是逗笑了御亦安。“五皇子和高羽漠北可是保贏了?”周安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看着御亦安問道。
“嗯”若是他連小小漠北都擺不平,怎麼和他爭天下。
“五皇子不敢回京,你手裡握着他礦石的事情。”周安之輕笑,隨意的說道。
“怎麼?很累?”御亦安換了個話題,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疲憊的小臉,心裡略有心疼。“你試試被一羣勾心鬥角的女人算計的感覺?”周安之沒好氣的說着,坐了起來。
“本皇子的師妹也是個鬼靈精。”御亦安彎腰颳了刮周安之的乾淨的鼻子,女子身上的淡淡體香穿進他的鼻子裡,語氣中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一絲寵溺。
周安之拍掉他的手,順便瞪了他一眼。御亦安邪魅的笑着並不在意“給你的兩本書可是看完了?”
“早都看完了。”周安之揉着自己的腰,晃盪着快要廢掉的雙腿,試圖減緩身上的痠痛感。“罷了,看你今天這幅樣子,怕是不能教你什麼了。”說罷,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木頭的圓筒,十分簡單。周安之皺眉,有些不解,直到御亦安打開東西,她才恍然大悟,冰絲玉骨針!
“這可是…?”周安之不可置信,驚訝的看着他手裡的東西,這東西之在藥閆的書記裡看過,她以爲只是傳說,並沒想到御亦安有一天會把這個真的帶給她看。
“沒錯,冰絲玉骨針。你武功這麼弱,沒有點保護自己的東西怎麼行?”御亦安笑着道,將冰絲玉骨針塞進周安之的手中,心知她知道冰絲玉骨針,便沒有多做解釋。
“謝謝,御亦安。”周安之的眼角有些溼潤,本是以爲御亦安只是自己復仇的一個合作的人,除了合作她和他並不會有什麼交集,更不會像現在一樣。
比如,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在;比如,京城二皇子每晚偷偷的鑽進周安之的閨房裡;比如,將江湖中排行榜前三的暗器當做自保的東西送給她。
“傻丫頭,你可是我師妹。”御亦安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的關係竟然如此好。
夜很寂靜,就像此時一樣的屋子裡,也寂靜的很,周安之沒有說話,一點點的感動就會讓她潰不成軍,她上一世渴求親情,愛情。可這一世的她卻是不敢觸碰,她怕別人對她的真心,因爲這樣她會有牽絆,她會…
…
“冰絲玉骨針即可殺人亦可救人,我不想看到我的人再受傷。”御亦安見她不出聲,出聲提醒着,他似乎不怎麼喜歡這種無言的寂靜。
“我知道了。”周安之穩了穩情緒,淡淡的說着,
冰絲玉骨針,無可非議,一百零一根玉骨針,冰蠶絲穿插而成,十分鋒利,卻絲血不沾。若只想憑着它殺人來保護自己的話未免太或許浪費了它。
周安之突然覺得重生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跟着藥閆學了醫,更幸運的事,她在做毒方面十分在行。
想必這玉骨針淬了毒效果會更好,周安之眼裡劃過躍躍欲試的火花,御亦安喜歡看她可愛的小狡捷,時而穩重,時而落落大方,時而侃侃而談,卻都不如她此時的狡捷。
“姑娘,可還沒睡。”絨絨叩了下屋門,輕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無力的嗚咽一聲,來表達她現在內心極大的不滿。
“喬老夫人請姑娘去祠堂,翠兒在前廳候着呢。姑娘若是太累,絨絨回絕了去。”絨絨低聲說着,聲音裡都是滿滿的心疼,人心善惡,她只是無力幫不到姑娘,更是憤恨她的無力。
“不用,告訴翠兒,我一會就到。”周安之點亮屋中的蠟燭,卻發現御亦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無聲無息。整理整理自己微亂的髮髻,發褶的衣角,才走了出去。
周安之剛邁進前廳,就見翠兒站在一邊等着,不得不說,翠兒能做喬老夫人的婢子也是有點眼力的,至少不會像林怡和周若素那麼蠢。
“大小姐。”翠兒恭敬的行了禮,輕聲道。
“走吧,別讓外祖母等久了”周安之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翠兒在前面領路,路上靜得很。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周安之記着走過的路,卻發覺喬家的祠堂甚是隱蔽,越走越荒涼,四周草木枯萎。心裡納悶,不解這是爲什麼。片刻,周安之眼前竟是一座富麗堂皇的祠堂,從外面看就能看出屋內是何等的明亮,祠堂雖在荒涼之中,可卻不沾一點灰塵。
“大小姐,這就是祠堂。”翠兒回過頭來告知了一聲,看見周安之點點頭,才走上前敲了門。
過了一會,翠兒從裡面出來,“老夫人說大小姐來了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恭敬的語氣,周安之看了她一眼,還記得她那日早對自己說過的話,聰明伶俐的丫頭。想必是收到了賄賂。
走進祠堂,周安之慢慢關上門,
“安之見過外祖母。”安之踏入安靜的祠堂,只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被放慢了。輕輕的走到喬母身邊,福了福身子,輕聲道。
“安之來了,多年都未曾帶安之來祭拜過祖宗,昨日來的匆忙,索性今晚帶你來拜一拜。”喬母轉過身子,眼裡似乎還閃着淚光。
周安之應了一聲,虔誠的看向前面的牌位。喬家勢力大,人數自然也多,可死了能入喬家的祠堂的每一代卻是寥寥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