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翅膀的鳥兒還能不能在高空上任意盤旋?”沈璇璣嘴角上揚,看着傾歡說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郡主該比我更清楚。”
言下之意,不管你容傾歡曾經多風光,可你現在只是相府不受寵的庶出六小姐,就和那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
“你既然叫我聲郡主,也該知道我不會是隨便任人宰割的人。”傾歡面無表情的看着沈璇璣,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意味來。
“我方纔就說過,我沒什麼別的目的,你不相信而已。”沈璇璣說得理所當然,彷彿他和傾歡提及此事,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自己猜測是真是假而已。
“沈璇璣,你別跟我在這耍什麼心機,我可不吃你這套。明人不說暗話,你直接說出你的來意,省着我們兜圈子。”傾歡絕對不會相信沈璇璣的目的會那麼單純。
“郡主是痛快人,既然如此,我的確是有一個想法,只是不住郡主是何想法。”大概沈璇璣也覺得和傾歡這般說話的確沒有什麼必要,乾脆直接打開天窗,氣定神閒的看着傾歡說道:“我知道郡主是明白人,想必不會拒絕我的誠意。”
“若是我拒絕,怕就是給自己找了個不小的麻煩,你既然有如此籌碼在手,還怕我不答應?你從一開始就想好該怎麼算計我了吧?”傾歡對上沈璇璣的視線,毫無懼色,開口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是誰,之前我們也並未見過,僅有的一面是在聽風茶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而且並沒有說上幾句話,你如何知道我並非雲傾歡而是容傾歡?”
短暫的震驚過後,傾歡迅速冷靜了下來,她不能自亂陣腳,尤其在不知道沈璇璣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更加要警惕了。
“非也,郡主應該能感受到我對郡主並沒有什麼惡意,我只是想和郡主做個交易而已。”沈璇璣又抿了口茶,頓了頓纔開口說道:“或許用交易來形容我與郡主之間的關係,多少有些不太近人情,我只是想倘若郡主能與我聯手,我們各取所需如何?”
也不知沈璇璣是不是故意避開了傾歡的問題,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說他爲何會知道這件事。
沈璇璣的話雖然說得無比委婉,但傾歡還是馬上就明白了,原來沈璇璣的目的是這個,他是需要傾歡的幫助啊。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傾歡看着沈璇璣,其實這樣更好,沈璇璣能提出什麼條件最好,這樣傾歡也好和他互相牽制,她其實就怕沈璇璣沒有任何目的,那樣最是不好拿捏了。
“或者說你想讓我幫你得到些什麼?”
傾歡話音才落,沈璇璣笑了,他這個笑容倒真是很單純的開心的笑容,看來傾歡的表現讓他很是滿意。
“女人太聰明的確不好,但我就是喜歡聰明人。”沈璇璣說:“我想要的,郡主應該能夠猜到。”
“沈潯?”傾歡挑眉,直說重點。
“然也。”沈璇璣也挑了挑眉,單看這個動作,和傾歡倒是有幾分相似。
傾歡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的胃口倒是不小。”
“若是隨便什麼條件,以郡主的手段自然太過簡單,這個也正好符合郡主的身價不是嗎?”沈璇璣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反問傾歡:“難道不是嗎?”
“看來庶出的身份壓得你快到極限了吧。”傾歡面色不變,對於沈璇璣的表現倒是不怎麼驚訝。沈璇璣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沈璇璣是庶子,上面還有嫡子壓着,再怎麼優秀都不可能越過上頭的兄長。
“這種滋味郡主該比我更明白不是嗎?”沈璇璣顯然話裡有話。
傾歡不置可否,的確沒人比她更清楚這其中的滋味,容傾歡是身份尊貴的容家大小姐,雲傾歡是不受寵的庶出千金,這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傾歡是親身經歷過,所以更加明白這種滋味,嫡庶雖只有一字之差,可卻是真真正正的天差地別。
傾歡盯着沈璇璣看了好一會,沈璇璣任由傾歡打量,漫不經心的喝着茶,姿態悠閒得很。
“你說我大哥和二哥怎麼了?”傾歡沒有答應沈璇璣提出的這個“交易”卻也沒有拒絕,而是接上了之前沈璇璣的話,問起了容少修和容少城。
沈璇璣不語,擺明了是傾歡不答應他就不說。
傾歡想着這男人可真夠賊的,先拋出來了容少修和容少城這個誘餌,又表明自己已經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沈璇璣是有足夠的把握讓傾歡不得不幫助他,這男人城府很深。
“看來我沒有拒絕的機會了。”傾歡被迫妥協,心中很是不快,畢竟她還是頭一次如此被迫妥協,這種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
“我已經答應你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傾歡語氣中帶着警告和命令的成分,“我大哥和二哥怎麼了?”
沈璇璣見傾歡答應了自己提出的要求,雖然只是口頭上的一句承諾,但他不怕傾歡不認,便開口說道:“你確定容少修和容少城已經死了嗎?”
傾歡蹙眉,沈璇璣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確定容少修和容少城死了嗎?容家被滅滿門,容少修和容少城是容家的大少爺和二少爺,君無夜既然要斬草除根,當然不可能放過他們了。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傾歡沉着臉,質問沈璇璣。
“容家大小姐被火燒死的第二天,容家滿門都被抄斬,容家大小姐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大火燒死,南月百姓都親眼所見,可左相容明,左相夫人百里明月,還有容家的兩位少爺卻沒被斬首示衆,而是以新帝登基再加上容家爲南月所做的善事,只秘密的行了刑,對外所有人都只道容家是被滅了門,但卻根本沒人親眼所見!
傾歡從未仔細想過這點,此刻聽沈璇璣一說,臉色驟然大變,她忍不住拍桌而起,驚擾到了周圍的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傾歡雖然也未親眼得見,但她深知君無夜的性子,他分明不可能給自己留下後患,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容少修和容少城?
難道是容少修和
容少城自己逃脫了?雖然他們二人從小習武,但君無夜若是有心真想讓他們死,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掉,對了,還有百里明月……
隱和傾歡說過百里明月爲了保住她甚至都動用了三大巫術,還不忘把她託付給隱和百里明珠,容少修和容少城同樣都是百里明月的兒子,而且百里明月深愛容明,不可能只保住她,不給容家留後,難道是百里明月動用了什麼手段保護了容少修和容少城?
這種想法纔在傾歡心裡生成就很快被她否定了,百里明月動用三大巫術中被稱爲絕對禁忌之術的預知術,急速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根本就沒有別的時間和心力再周全的護住容少修和容少城,所以這種可能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傾歡心思百轉千回,一時間轉了又轉,臉上的神色也跟着驚疑不定。
“我說什麼了?”沈璇璣將傾歡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開口說道:“我才問了你一句而已,再者說我不過是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你,我可沒有確定容少修和容少城一定就活着。”
“你的猜測依據是什麼?”傾歡追問沈璇璣。
“很簡單,因爲沒人能確定容少修和容少城是真的死了。”沈璇璣只道:“應該說有一個人或許能夠確定,但那個人一定不會說。”
傾歡知道沈璇璣所謂的有一個人能夠確定,指的就是君無夜。
沒錯,應該沒人比君無夜更清楚容少修和容少城究竟是死是活。
“你的猜測太過草率。”傾歡抿了抿脣,“我無法相信。”
“沒見過屍體如何能說一個人真的死了?”沈璇璣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反過來也一樣,沒有看到活着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能說確定他還活着。”
“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私隱之事?”
“難道這些事還不夠稱得上私隱二字嗎?”
傾歡默不作聲,她雖不能相信沈璇璣的話,但以前從未注意到的地方突然讓她整個人的精神都繃緊了。
沈璇璣說的不無道理,沒有親眼見到容少修和容少城的屍體就不能說他們死了,反過來也是一樣,沒有看到容少修和容少城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能確定他們就一定還活着。
這是個死結,唯一能解開的關鍵就是除非傾歡親眼確定了容少修和容少城的死活。
可傾歡總是覺得君無夜不可能放過容少修和容少城,明知道放虎歸山還那麼做,君無夜是傻子嗎?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郡主答應我的事可莫要忘了。”沈璇璣手邊的茶已經喝光,他站起身來,半眯着眸子對傾歡說道:“這茶樓是個好地方,我與郡主兩次都在此處相遇,當真是緣分。”
傾歡視線沉沉的看了沈璇璣一眼,沒再開口說話,腦袋一時間亂到了極點。
沈璇璣的話對傾歡來說無疑是醍醐灌頂,而且她居然一直都沒仔細去想這個問題,單從這一方面來看,沈璇璣這個男人真的是太不簡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