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珩是風月場上的老手,沒人比他更清楚女人在什麼時候最喜歡聽什麼話,玉嬌聽到公孫珩的話頓時就笑了出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紅綾那丫頭心裡的石頭也可落下,這幾日我瞧着她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就連我也是心疼得緊啊。”
“哈哈,那玉嬌可要告訴紅綾,璇璣更是思念佳人,但凡有空必是先跑到這玉嬌閣來,好好解解相思之苦纔是。”公孫珩說話雖然輕佻,但卻很難讓人討厭起來,這也是公孫珩的手段,他原本就有那麼一張妖孽的臉,又在風月中浸淫許久,這男人打小就開始逛窯子,對於這種地方比自己家還輕車熟路。
傾歡聽着公孫珩和玉嬌之間你來我往的話,心裡對公孫珩的鄙夷更重,她所認識的男人雖然都不能算是什麼癡情種,但好歹都是人中之龍,心繫國家大事之人,又都個個潔身自好,像傾歡這樣的出身,不是她對風塵女子有什麼特別的偏見,而是她骨子裡本就看不起這樣的人。
玉嬌領着公孫珩上了二樓,二樓極爲寬敞,所經之處,隱隱傳來壓抑的呻吟聲,傾歡兩世爲人,當然知道這聲音意味着什麼,頓時她又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無比的噁心。
傾歡能聽到這聲音,公孫珩自然也能聽見,他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傾歡,不是感覺不到懷中之人的排斥和厭惡,但溫香軟玉在壞,公孫珩只覺得無比愜意。
“這欲仙欲死的滋味,當真讓人慾罷不能。”公孫珩壓低了聲音,走在前面的玉嬌沒聽到,傾歡卻是聽了個清楚。
“不要臉。”傾歡狠狠的罵了一聲。
公孫珩頓時開懷大笑,彷彿被傾歡罵是一件極其享受的事情,走在前面的玉嬌聽到公孫珩毫不掩飾的大小聲,回過頭來看了公孫珩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之色。
“公孫大少爺,還是您最喜歡的這間,打從上次您說隔音效果不太好之後我便找人做了處理,公孫大少爺可以放心,不管您怎麼折騰,外面的人都不會聽見任何聲音。”玉嬌語氣中帶着十足的調笑之意。
公孫珩笑笑不語,推開房門,屋內燃着香爐,味道有些刺鼻。
“我這就去給公孫大少爺拿酒,公孫大少爺請稍後。”玉嬌並沒有進入屋內,退後一步,公孫珩半抱着傾歡踏進屋內,玉嬌熟練的一把關上了房門。
就在房門緊閉的剎那間,傾歡猛地伸手將頭上的髮簪拔了下來,朝着公孫珩的心口處狠狠刺去,公孫珩被傾歡突如其來的狠辣動作嚇了一跳,一隻手扔掉裘衣,另一隻手準確無誤的握住了傾歡的手腕。
那簪子尖銳的一角就在距離公孫珩心口很近的地方,險險停下。
公孫珩心有餘悸的低頭看了一眼,對上傾歡冷若冰霜的小臉,忍不住說道:“真是,你還真想殺了我啊?”
“你很幸運。”傾歡看着公孫珩,冷冷的說道:“若是刺下去,你必死無疑。”
公孫珩挑眉,“必死無疑?我很不喜歡從你口中說出這四個字來。”
“我看準的這個地方,以我的位置和力道,你死的時候都不會感覺到疼。”傾歡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你想再試試嗎?”
似乎真的把這隻凶神惡煞的小貓咪惹惱了啊,公孫珩在心裡想着。
“嘿,我死了,你豈不是成寡婦了?”公孫珩笑得痞氣,“那這漫漫人生,你該多寂寞。”
傾歡面無表情的看着公孫珩,眼中寫滿了漠然。
“行了,我知道你討厭我,不想和我接觸,不過我今天帶你來只是想讓你陪我喝酒,並沒有什麼歹意,雖然跟我進過這件屋子的女人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你不是例外嗎?”公孫珩放開了傾歡的手,隨意走到桌旁坐了下來。
傾歡收回手中的簪子,將那簪子收到了衣袖中。
公孫珩將傾歡的小動作看個分明,連連搖頭說道:“看來阿淺不相信我的定力啊。”
傾歡冷冷一笑,給公孫珩一個“難道能相信你”的眼神。
公孫珩笑笑,只道:“我雖然本來就沒什麼定力,但面對阿淺更是,阿淺此舉甚好,這下你總能放心了吧?若是我對你動了什麼歪心思,你不用跟我客氣,直接刺過來就好。”
公孫珩說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傾歡坐過來。
傾歡直接無視公孫珩,坐到了離他最遠的對面。
公孫珩輕嘆:“阿淺不厚道,總是不聽話。”
“你非我父母,爲何要聽你的話?若是你公孫珩有那個讓我不得不聽話的資格便也罷了,你若沒有,休要來招惹我。”傾歡心裡有氣,對公孫珩半點好態度都沒有。
“我既非皇權富貴,又不曾權傾朝野,再說你既是相府千金,又是皇帝親封的定安郡主,我們之間似是你更尊貴一些。”公孫珩摸着下巴,似是在沉思着什麼。
“你知道就好。”傾歡垂眸,懶得再搭理公孫珩。
“所以我在想啊……難道我需要起個兵造個反,把這南月的天下改姓公孫才行?”公孫珩看似很認真的問傾歡:“阿淺,你想做皇后嗎?”
傾歡心裡狠狠的一抽,臉色瞬間更冷,“死都不願。”
皇后?她真的不稀罕。
“哎,真可惜,我還覺得這樣不錯呢。”公孫珩狀似遺憾的嘆了口氣。
“叩叩叩——”門口傳來聲響,下一秒,玉嬌直接推門而入。
玉嬌手中端着酒壺,走進門來,傾歡這纔看清了這個女人的容貌,極盡媚態。
“公孫大少爺,酒來了。”玉嬌說着蓮步輕移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酒壺放到了公孫珩的面前,微微擡眸朝着傾歡看了過來。
傾歡滿臉冷漠的轉開了頭,玉嬌看到傾歡愣了一下,轉而問公孫珩:“公孫大少爺,這位美人是哪裡來的?沒聽說望春樓和怡紅院來了新姑娘啊。”
那望春樓和怡紅院是什麼地方,傾歡雖然沒去過但聽名字也知道,頓時傾歡的臉就黑了,這名叫玉嬌的女人居然把她當成
了風塵女子?
不等公孫珩開口,傾歡就冷冷的說道:“我是從哪裡來的,憑你的身份,連聽的資格都沒有。”
傾歡的這話可謂是極不客氣,玉嬌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陰陽怪氣的說道:“呦,這是哪裡來的姑娘,好大的譜啊。”
玉嬌又不認得傾歡,自然不知道傾歡是什麼身份,只是跟公孫珩來這種地方的女子,身份就不可能高貴到哪裡去,公孫珩雖然出身四大家族,可四大家族在南月又不曾進入朝堂,沒什麼實質上的權勢,所以玉嬌根本就不會把傾歡往世家千金那個方向想。
再說了,哪有世家千金來這個地方的?
公孫珩看到傾歡發黑的臉頓時就有些頭疼,他見玉嬌語氣也不客氣,知道這兩個女人沒一個好惹的,他只想清淨的喝點酒,可不想在這裡鬧出什麼事來,以他對傾歡的瞭解,這丫頭髮起火來保不準連整個玉嬌閣都能拆了,那玉嬌也是個不好惹的,釘子碰釘子,想想就頭疼。
公孫珩馬上說道:“玉嬌,這位美人可跟你想的不太一樣,你也不用多問了,我們就是在這喝喝酒,喝完我們就離開。”
玉嬌聽到公孫珩這麼說更是驚訝,但心裡更多的是不屑,公孫珩那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說他帶着女人只是來這裡喝喝酒,誰信啊!
“既然如此,那是玉嬌失禮了。”玉嬌眼神一轉,硬是把這股子火給壓了下去,甚至倒了杯酒,對着傾歡說到:“姑娘莫惱,公孫大少爺是我玉嬌的貴客,姑娘和公孫大少爺一道,那自然也是貴客了,剛纔是我禮數不周,怠慢了,我玉嬌以酒賠罪。”
玉嬌說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樣子也是酒場老手。
傾歡不喜歡玉嬌,更不喜歡玉嬌的說話方式,玉嬌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賠罪,可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說傾歡和公孫珩一起,也正經不到哪去。
傾歡心裡冷笑,面上卻道:“今日沒心情喝酒。”毫不留情打了玉嬌的臉。
她當然不會和玉嬌喝酒,她是什麼樣的身份,那玉嬌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玉嬌聞言更是氣惱,但不會表現出來,她好歹也是八面玲瓏之人,若是這麼輕易就被傾歡激怒,也白活這麼久了。
“行了玉嬌,阿淺不是如此小氣之人,你出去吧,別影響我們喝酒。”公孫珩怕氣氛鬧僵,忙開口讓玉嬌離開。
玉嬌心有不甘,正欲應下,擡眸瞥見了什麼,頓時眼神一閃,開口說道:“瞧我這記性,這薰香有些沖鼻,我這就幫兩位換掉。”
不過薰香而已,公孫珩沒有在意,只擺了擺手,傾歡連看都懶得看玉嬌一眼。
玉嬌走過去,將薰香換掉,背對着公孫珩和傾歡,在兩人看不到的角度下,嘴角揚起了一個略顯詭異的笑容。
玉嬌蓋上香爐的蓋子,朝着門口走去,經過傾歡身旁時,餘光瞥了她一眼,眼底寫滿了惡意的嘲諷,她走到外面將房門關好,猶豫了一下,又不動聲色的上了一把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