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家人

母女倆正在屋裡擇菜,聽見外面有人說話:“順生在嗎?”

胡年春答:“哪個?主任啊。他不在家,還沒回來,有什麼事?”

那人走進屋來,邊走邊說:“今天晚上大隊開會,一定要準時出席。”話說得還很官腔。

“開什麼會?”胡年春迎了出去。

那人並沒有停下來,徑直走到廚房門口,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的趙明月,說:“商量一下茶山怎麼處理。”

“哦,知道了,我讓老頭子過去。”

趙明月擡頭看了一眼,對方衝着她笑了一下,露出一顆亮閃閃的大金牙:“明月在家啊?”

趙明月想了一下,這人可不是他們村的主任,名叫趙金雲的麼,她面無表情地打了聲招呼:“主任叔。”

趙金雲笑了起來,然後點頭:“告訴你爹,一定要記得來啊,不能缺席。”

胡年春趕緊說:“我知道了。”

趙金雲轉過身,揹着手走了。胡年春壓低了聲音跟趙明月說:“少跟他說話。”趙明月嗯了一聲,知道母親這話裡的意思。她年輕的時候比較單純,被自己的父母兄長保護得比較好,不知道趙金雲原來是個衣冠禽獸,他任職村主任時,利用職權不知道糟蹋過多少個年輕姑娘。後來她嫁了出去,才陸續從別人口中聽說起趙金雲的事蹟,想着自己居然逃過了這個禽獸的魔掌,看來還真不是一般幸運。

有一種人,總是最善於在最惡劣的局勢中把握機會,比如趙金雲,這人只念過初小,但是他有一張能說會道、顛倒黑白的嘴,還有一副足夠黑的心腸。運動伊始,他便進了革委會,通過揭發其他人獲得了區革委會的信任,後來一步步爬上村主任的位置,這個在後世人們根本不顧一屑的芝麻官,但是卻掌握着這個時代多少人的前程和命運。他們是時代的小丑,讓人恨之入骨卻莫可奈何。

胡年春又跟女兒強調了一句:“聽見了沒有?”

“媽,我知道。”趙明月點點頭,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趙明月,當年她沒吃過虧,現在就更不可能吃虧了,“晚上開會,我也跟着爹一起去看看。”

胡年春看了一眼女兒:“女孩子家家,去幹什麼?”

趙明月不做聲,她記得1976年時,村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將村裡的一整座茶園全都挖掉了,用來改做梯田。他們這裡是著名的茶鄉,祖祖輩輩都採茶製茶,雖然之前是屬於私人的,建國後就成了公有財產,製茶也曾蓬勃發展過一段時間,後來到了□□時期,爲了追求糧食產量,不少茶園被清掉,改成了耕地,茶葉生產規模大幅縮水。從那以後就沒有恢復過來,到了運動期間,茶葉生產規模更是大幅縮水,他們村的上千畝茶園基本也被荒廢掉了。茶園便成了一個廢園,除了村裡人自己摘點回來炮製茶葉,根本無人去打理問津。

76年,村裡通過了一個決定,將所有的茶樹砍掉,連根拔起,修整成梯田,用來種糧食。運動結束後,隨着市場經濟的復甦,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國內的茶業重新蓬勃發展起來,趙明月最初的生意中,就有販賣茶業一項。原本在本地茶葉生產中一直走在前列的月亮灣村卻失去了先機,經濟一直落後於本鄉鎮的其它村。

後來趙明月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看見那退耕還林後的茶山坡,簡直可以用滿目瘡痍來形容。村裡的經濟還是她重新投資茶園之後才慢慢擺脫貧窮的困境。趙明月對這些事印象極爲深刻,所以她想盡力挽救一回,使悲劇不再發生。更重要的是,去開會,還能見見那個人,時間太久,她幾乎都快忘記那個人年輕時的樣子了。

母女倆弄好飯菜,等了好一會兒,趙順生和趙明朗纔回來。天色已經不早了,胡年春將趙明朗手裡的魚簍接過來,將小魚倒進木盆裡,就要去收拾。

趙順生說:“先吃飯,晚點再弄。”

“你們先吃,我趁着天沒黑收拾好,免得點燈。”胡年春頭也不擡地說。

趙明月自從父親進門來,就一直緊抿着脣,一眨不眨地看着依舊高大健康的父親,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上輩子母親去世後,趙明月想把父親接過去跟自己生活,但是父親以習慣農村生活爲由,拒絕了她的提議。其實她知道,父親是怕她不好做,她嫁到成家,沒有一兒半女,卻還要贍養老父,成家人會說閒話,所以他堅持獨自一個人過活,失了伴的孤雁晚年非常淒涼,年近古稀的老人開始學着洗衣漿衫,煮飯做菜,獨自生活了近十年。

趙順生洗了手,轉過頭去看趙明月:“明月今天怎麼了?”女兒跟父親一向最親近,每次他到家都是第一個奔上來迎接的,今天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趙明月吸吸鼻子,別過臉:“爹,你先吃飯,我去幫娘收拾魚。”

趙順生說:“那我和明朗先去洗個澡,晚點回來一起吃飯。”

暮□□臨,一家人終於坐在一起吃飯了,因爲沒全黑,爲了省油,沒有點燈。趙明月習慣了明亮的電燈,還有點不適應這種昏暗,不過勝在年輕,眼力好,就着微弱的光線也吃得津津有味。

“明月,你怎麼光吃紅薯,去盛飯啊。”胡年春說。

趙明月搖頭:“我覺得紅薯好吃,我喜歡吃這個。”隊裡每年分的糧食有限,家裡總需要摻雜些雜糧才能夠吃,每年差不多要吃上幾個月的紅薯摻米飯,每次吃飯的時候,母親會自動自覺地吃紅薯,儘量將米飯留給父親和他們吃。趙明月打小就吃膩了紅薯,所以後來無論世人怎麼宣傳紅薯是極佳的抗癌食品,她都沒怎麼提起過興致,今晚她卻覺得紅薯的味道格外香甜。

趙明朗看着妹妹:“明月,今天咋轉性了啊,平時誰嫌棄紅薯難吃的?”

趙明月朝着三哥皺了下鼻子:“我今天喜歡吃了不行啊?”

趙明朗笑:“那行,喜歡吃就幫哥的也吃了吧。”

趙明月說:“三哥,你的飯也都我幫你吃了吧。”

“你這個鬼丫頭!”

趙明朗只比趙明月大了三歲,與她感情最爲親厚,從小她就是三哥的小尾巴。這一切都等到他們各自結婚,中間多了另外兩個人,夾了另外兩個家庭,三嫂又是個特別精明的人,喜歡佔小便宜,這才慢慢疏遠起來。尤其是趙明月自己沒有生育,卻又家大業大,她將幾個兄長的子女都安排在自己的公司做事,但是這些人並不肯踏踏實實做事,而是都削尖了腦袋在撈錢,算計着繼承權,不遺餘力地互相使絆子掙表現。

趙明月很爲這些侄兒侄女們頭痛,但是卻沒有辦法,中國的企業多少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更何況她確實沒有一個明確的繼承人。一談錢就傷感情,她和幾個兄長之間的感情也是這麼淡薄下來的。

趙明月更喜歡這種一無所有但是一家人卻和和美美的生活,人們處於艱難困苦的時候,感情會顯得特別濃,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隔膜。世人常常說“同患難,共富貴”,事實上,多數時候,只有患難可以共,富貴一旦來臨,大家便各懷心思,忙於算計,之前那種同舟共濟齊心協力的狀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爹,一會兒大隊開會,我也想跟着去看看。”趙明月說。

趙順生說:“去就去唄。”趙順生並不重男輕女,他甚至有點重女輕男,畢竟只有這麼個寶貝女兒,他的思想是很開明的,所以趙明月一直上學上到初中畢業。這時候讀高中都是靠推薦的,每個大隊只有兩個名額,趙明月家成分不算好,儘管成績很好,也輪不上她上高中,就只能回家務農了。

“謝謝爹!”趙明月笑得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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