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好的磨刀石,能將一把鈍刀磨成無堅不摧的快刀,也能將一個人崢嶸的銳氣打磨成事態的圓滑。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都在不斷地學會妥協……對此,袁兆龍的心中感觸頗深,想當年革命之初,他豈不是一個胸懷天下,志在四方的熱血男兒,總是妄圖一口氣吃掉整個天下,十二年過後,袁兆龍的心態也變得逐漸成熟了,懂得了許多本就知道,卻
現在纔算明白的道理,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不是一個人改變了世界,而是這個人被世界所包容……
妥協中成長,妥協中長大,但是不管怎樣妥協,請不要忘記了最初的那個信仰,以及還有那顆追逐希望永遠不停的心……
“對不起,司令,我錯了,我丟失了自己,走上了一條歧路,但是請司令放心,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找回屬於我的那條路,因爲我是趙永亮。”
袁兆龍點頭,他相信趙永亮說的這是一番真心話,趙永亮自己做出來的承諾,也一定會做到。袁兆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你貪腐的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我希望這是你的最後一次,也希望你能夠做回你自己,趙永亮在我的心中,絕不是一個大腹便便視財如命的官僚形象,而是一個
能征善戰,馳騁沙場的常勝將軍!有的時候,做回曾經的自己,遠比斂財更困難,更有挑戰性。”
趙永亮點頭。“司令,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回去休息吧,天快要亮了。”
袁兆龍向窗外看去,東方已經亮起了一抹魚肚白,這一夜的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夜雖然未睡,但是袁兆龍依然很開心,他收穫了很多,端掉了武昌最大的幫派,喚醒了趙永亮的鬥志,尤其是後者,可抵得上千軍萬馬!學好很難,學壞卻很容易,尤其是將一個誤入歧途之人從偏離的道路上拉回來,更是不容易。貪念是一個人思想上的最大敵人,貪念助長野心的萌生,永遠無法根除,即便是遁入空門也無濟於事,人之初
,性本貪。
沒有對付貪念的良藥,人的思想一旦鬆弛下來,便會被無窮無盡的貪念所佔據。
可怕嗎?真的很可怕!
貪念,差點兒毀了袁兆龍的一個得力干將……
袁兆龍所不知道的是,趙永亮回去以後,便從家中搬了出來,搬去了漢口兵營中居住,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就要算數,答應了袁兆龍,找回曾經的自己,就一定要做到!
從即日起,他便要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一起訓練,把肚子上的肥肉統統減掉,重新把肌肉練回來!
……
湖北發生的這一切事情,外界都不知情,也沒有傳出來什麼多餘的消息,一個小小幫派的覆滅,在如今這個動盪的世界裡,如同是驚濤駭浪中的一朵小浪花。
再說京城這邊,曹錕最近的心情十分不爽。
天底下誰人不知他曹錕想做總統,夢寐以求,可偏偏就不能讓他如願所償。
曹錕也知道盯着這個位置的人不在少數,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總統這個寶座。
首先,第一個挑戰者便是張作霖,率領着12萬奉軍前來叫板,被他的肱骨大將吳佩孚擊敗,損兵折將一半有餘,將其打回了老家。擊敗了奉系軍閥之後,直係軍閥的威望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如果再想超越的話,那就只能擊敗袁兆龍的鄂系軍閥,若是能夠擊敗袁兆龍,國家統一大業,必然乃是他曹錕實現!何止是青史留名,名垂
千古都有可能!
可曹錕卻沒有這麼大的野心,或者說,是現在還沒有這種想法,他只想當總統。
本以爲擊敗了張作霖之後,這種反對的聲音會小一些,可不成想,他的盟友袁兆龍也站在了反對面,反對他曹錕當總統。
如果說是其他軍閥說這種話,曹錕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袁兆龍說話,這份量,曹錕必須得掂量着辦。畢竟,在張作霖的威脅徹底解除之前,得罪袁兆龍絕非明智之舉。
最可氣的是,袁兆龍不僅反對,而且還派過來一個代理總統——黎元洪!
黎元洪被一路護送到了京城,接替了周自齊,將辦公桌搬進了總統府裡。
黎元洪當總統,牽制曹錕,這也是衆望所歸,國會的議員們也鬆了口氣,不至於讓曹錕一個人徹徹底底的控制住北洋政府大權,若是如此,“民主”一詞必然將會成爲一個天大的笑話和鬧劇。
畢竟黎元洪的背後站着的可是恐怖的鄂系軍閥集團,三大頂級軍閥集團相互牽制,或許纔是“民主”的體現吧……
“袁兆龍這個混蛋,真他孃的不是東西,跟老子作對,天生有癮!”曹錕罵罵咧咧,一個勁兒的罵袁兆龍,反正也不怕有人聽見,聽他說話的是他的兄弟曹瑛。曹瑛是曹錕的七弟,也是他的心腹之一,當年的直皖戰爭,曹瑛出力甚多,只是這個兄弟有個缺點,喜歡抽大煙
。曹錕因爲這件事,沒少罵他,曹瑛就是不改,不僅曹瑛如此,就是蕭耀南也是個煙鬼。
可偏偏他們倆的關係還不錯,兩個人湊一塊兒不是商討軍務,而是討論煙土。
“哥哥,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袁兆龍這小子不想讓您美夢成真唄,啥好事都讓您一個人給佔去了,他心裡能平衡嗎?再者說了,把黎元洪這老鬼送過來,不就是替他當個傳聲筒嗎。”
“唉,話雖如此,這混蛋,真的是太不給面子了。”
曹錕的心裡是又氣又鬱悶,討厭袁兆龍罷了,可卻又不敢同他翻臉,還得指望着他來共同應對東北的那個老土匪呢!
“哥,別鬱悶,別上火,這個總統晚兩年再幹也不遲,反正您的身體還不錯,總不能就活這兩年吧。”“信不信老子抽你!說的是人話嗎!”曹錕怒了。
“哈哈哈,總統的事兒,先放一放吧,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還記得孫祥嗎?曹錕點頭。“當然知道,若不是他拖住了河南的趙倜,咱們說不定就要面臨着兩面夾擊的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