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章

重生之寧舒

凝滯,在歡愉後漸漸冒出頭來,如同天邊的流影,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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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藍回來的這段小插曲很快被忙碌的學習逼退,高考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處處都能感覺到緊張和壓力。

李風擎問他,“寧舒,有把握嗎?”

寧舒仍低頭做試卷,過了半晌才慢慢說道:“如果說沒有,豈不是辜負了校長這一年來的辛苦?”

聞言,李風擎高興的大笑起來,起身走到他身旁,低下頭來說:“不要有壓力,以平常心對待就行。”

“嗯。”寧舒淡淡的應了一聲,眼睛依然沒有離開試卷。

保持平常心對待高考,這幾乎是歷屆老師對應考生說的最常見的一句話,但是能真正保有平常心卻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因爲有期望,所以沒有辦法做到完全的淡漠,若真的淡漠了,怕是因爲對這個龍門沒有絲毫興趣吧。

還沒到放學時間,李嚴熙卻突然出現在了校長辦公室,這讓寧舒多少有些驚訝。

李風擎卻像一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似的,面帶笑容的招呼:“嚴熙,你最近來得真勤啊。”

李嚴熙眼睛看着坐在課桌前的寧舒,笑道:“我剛好路過,順便接他出去吃飯,今晚替卓藍接風。”

“哦,那丫頭什麼時候回來了?”李風擎眼珠子轉了兩下,又重新走回沙發邊坐下,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覺得沒什麼好事。

校長這種表情,寧舒已經見怪不怪,李嚴熙這時走到他身後,低下頭來,嘴脣擦過他的髮尾,聲音低沉迷人,“不要太辛苦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寧舒咬了咬筆桿,點了點頭。

幾個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唐軍翎剛好停下車子,看見他們出來,看着寧舒笑道:“寧舒,複習得怎麼樣?”

寧舒大方的笑了笑,輕聲回答:“還行。”

“嗯,不要有壓力。”

“謝謝。”

李風擎拍了拍唐先生的肩膀,高傲得像只孔雀,“走了。”

唐先生聽了立刻恭敬的打開車門,把女王迎了進去,然後將車門關上,看見寧舒安靜的目光,尷尬的一笑,“你們是自己開車過去吧?”

李嚴熙點點頭,“你們先走吧,我們後面來。”

等到載着李風擎的車子跑沒影了,寧舒才問:“卓藍不是早就回來了嗎?爲什麼今天才擺接風宴?”

李嚴熙修長的手臂伸到他腦後,在他腦門上輕柔的撫了一把,拉開車門將人帶了進去,“今天不止是接風。”他話說了一半便打住,明擺着是要吊人胃口。

寧舒立刻明白了這人的心思,閉上嘴沒再多問。

等了半天沒等到預期的效果,李嚴熙搖頭失笑,然後突然湊過來將副駕駛上的人壓下去,嘴巴下一秒覆了上去,車廂裡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凌亂而稀薄,寧舒閉着眼,雙手摟着身上人的脖頸,將自己送了過去,身體在漸漸發熱,呼吸也漸漸紊亂,汽車電臺里正播放着溫柔的情歌,細細柔柔的流過第一個角落。

李嚴熙終是剋制着自己,沒在這裡就將人拆吃入腹,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讓自己起身,將身下的少年摟過來抱在懷裡。

他的喘息依舊粗重,寧舒扯着他的襯衣領口,臉上的紅潮無法褪去。

與李嚴熙交往已有半年時間,雖然時不時的被壓在身下,可是最後一步卻始終沒有抵達。

他不知是自己沒有勇氣還是對方壓根就沒打算做到這一步,心裡難免有些悵然,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橫在兩人中間,雖然無形,卻起着實質性的作用。

李嚴熙的眉宇間總是有着小心翼翼和沉重,看在他眼裡便成了束縛。

不知過了多久,李嚴熙終於緩過勁來,低頭親了親懷裡人的額頭,啞着聲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寧舒答應着抽回身,不知是車廂裡的冷氣開得太高還是怎麼的,他突然覺得有些冷,心臟像結了冰似的,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卓藍的接風宴在郊外的別墅舉行,據說那是巖竟的一處房產,寧舒和李嚴熙到達的時候,門前早已停滿了車子,佔據着別墅外面的整個場地,寧舒有些驚訝,沒想到只是個接風宴竟然也會來這麼多人。

有錢人都聚到一塊兒了。

因爲是被李嚴熙臨時拉來的,所以寧舒穿得很普通,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襯衣加牛仔褲,再環顧一下整個會場的晚禮西服,頓覺窘迫,李嚴熙看出他的心思,低頭附在他耳邊說:“那些人穿得再美也沒你好看。”

寧舒一張臉憋得像只熟透的蝦子,瞪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這人什麼時候也學會油腔滑調了?

會場中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但還是有熟人的。

“寧舒,表哥,你們來了?”即使是在公開場合,景風也毫不避諱自己和蕭臨的男男關係,右手挽着蕭臨的手臂,身上的純白色休閒禮服與蕭臨身上的黑色西裝相得益彰,看起來竟出奇的般配。

幾個人說了會兒話,蕭臨突然對寧舒說:“不介意我將嚴熙借走一會兒吧?”

寧舒當然無異議,好在有景風陪着,倒也不覺得枯燥。

“馬上就要考試了,不如我們哪天出去玩玩,給你放鬆放鬆?”景風端着杯雞尾酒,說得興高采烈,寧舒只輕聲的笑,“不用放鬆,我現在的狀態很好。”

“哎喲,去嘛,就是想找個名目好好玩玩兒。”

寧舒仍不改初衷,“真的不用,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景風有些喪氣,不過也只消沉了一下下,立刻又恢復了過來,這時今晚的主人也走了過來,卓藍穿着一件純黑色的晚禮服,V型的衣領開得非常大膽,頭髮高高的挽成髻,露出雪白迷人的脖頸,她的身體修長高挑,再加上腳上那雙十寸高的水晶細跟鞋,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人讚賞的目光都沒能讓她停下腳步,只見她直直的朝寧舒的方向走來,走到寧舒面前時,勾脣一笑,“寧舒,姐姐可等了你很久了。”

“卓小姐今晚很漂亮。”寧舒由衷的讚美。

卓藍聽了卻不依,“什麼卓小姐,叫姐姐。”

寧舒無奈一笑,心想自己這三十歲的大男人竟叫一個二十幾歲的丫頭做姐姐,想想都覺得好笑,這聲姐姐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卓藍見他遲疑也不催促,看向一旁的景風,“蕭臨呢?”

“他跟表哥有點事。”景風在卓藍面前難得的乖順,這倒讓寧舒有些驚訝,又聽卓藍說:“寧舒,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別回去了。”

寧舒自然推遲,卻被卓藍一句話擋了回去,她說:“今晚嚴熙他們都會留下來,若你還要走就太傷我心了。”

寧舒被她這句傷心堵得啞口無言,最後只得答應。

李嚴熙那沒說完的話在半個小時後得到了解答,他看見穿得無比正式的巖竟走到旋轉樓梯旁的高臺上,聲音優雅而迷人:“感謝前來參加這個PARTY的各位,這個宴會不僅是爲小藍接風而設,更是兄弟我終於告別單身的見證,經過經年的努力,我終於衝破卓藍小姐的心房,正式入駐成爲了她的第一順位男朋友,各位祝福我們吧。”

巖竟的話剛說完,歡呼聲、鼓掌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的在大廳裡響起,好不熱鬧。

大廳的燈光很明亮,巖竟手裡的拿着的那顆鑽石很閃耀,他溫柔的拉過卓藍的手,將那枚代表愛情的戒指套在了卓藍的中指上,寧舒聽見他說:“小藍,給我個機會,讓我在不久的將來能將戒指戴在你的無名指上。”

中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結婚穿婚紗戴戒指。

忘了是從哪裡聽說過這樣的話,結婚戒指之所以會戴在無名指上,是因爲無名指裡的筋絡離心臟最近,所以人們把象徵婚姻的戒指佩戴在上面,表明自己將這份愛情和婚姻永遠銘刻於心。

他從不在乎那些,也不相信。

但是這一刻,看見卓藍臉上幸福的微光以及巖竟臉上滿足的笑容,他突然有些動容。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這樣的平淡卻最是難得,只願巖竟和卓藍能一不小心,就白頭到老。

右手手掌驀然多出來的體溫讓他驚訝的轉過頭,迎上對方溫柔沉溺的視線,寧舒微抿着脣,突然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薄脣上印下一吻,然後又匆匆的退了開去。

大家都關注着臺上的兩個人,並沒有人發現角落裡正瀰漫着的甜膩空氣。

李嚴熙看着那親完人就跑的少年,眼眸微沉,然後毫不猶豫的拉起少年的手,朝後花園走,初夏的晚上有些涼,即使如此,寧舒臉上的熱度依舊沒能褪下去,反而因爲兩人越往裡走越是燥熱,所有人都在前廳,後花園裡除了美麗的夜空和繁茂的花朵別無其他。

終於,前面的男人停下腳步,寧舒也跟着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前的男人已然轉身,將他壓在身後的石柱上,傾身吻了下來。

那吻很狂暴,卻透着顯而易見的溫柔,耳邊是夜風微弱的呻、吟,寧舒安靜的閉上眼,雙手環上男人的腰,若時間能停住,他多麼希望就留在這一刻。

一吻過後,兩人肩並肩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夜晚的風從身邊跑過,李嚴熙將身邊的少年抱在懷裡,聲音透着笑意,“想睡就睡一會兒,等下我會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讓寧舒不由自主的傾身過去,將頭枕在他的肩上,過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李嚴熙抱着熟睡過去的寧舒回到前廳時,客人們已經走光了,只有傭人在打掃衛生,客廳偏側的圍繞沙發上,坐着幾個人,看見李嚴熙進來,都不由得起身,李嚴熙看了衆人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懷裡沉沉睡去的寧舒,輕聲說:“我先送他回房。”

將寧舒抱進一早準備好的房間裡,又特意將冷氣調低了些,李嚴熙俯□,在睡着的少年嘴上留下溫熱的親吻,才慢慢直起身來,他站在牀頭,眼睛專注的看着牀上閉着眼睛的人,那纖薄的身體陷在牀上,身子被薄被覆蓋,單薄的胸膛隨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李嚴熙輕嘆口氣,不捨的埋下頭去,鼻翼間盡是少年身上清淡的香氣,微弱的,卻如同罌粟一般令人着迷。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間。

李嚴熙出了房間,徑直往前走,推開了一扇硃紅色的房門。

房間很大,佔了半壁的書櫃裡整齊的擺放着各類書籍,一個男人正倚在書櫃的架子上,看見他進來,笑道:“你是不是在給寧舒唱催眠曲啊?竟然這麼久纔來。”

李嚴熙一笑,沒回答顧青的話,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眼睛轉了一圈,看見圓形沙發上坐着的幾個人,不急不徐的主產:“你們這麼多人等在這裡,是要開批鬥大會?”

“哎喲,我們哪敢啊,就是想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怎麼我才一回來就好像有什麼驚天大秘密在前面等着似的。”卓藍摸了摸下巴,笑得很是動人。

李嚴熙瞟她一眼,說:“蕭臨,你告訴她。”

卓藍將目光拉到蕭臨身上,美麗的眼睛裡寫滿了各種信息,蕭臨像是沒看見一般,握了握景風的手,才慢慢說道:“卓延之,你的爺爺,嚴熙的外公,已經發現了寧舒的存在。”

他的話音剛落,卓藍美麗的臉龐立刻一片死白,連嘴脣都在顫抖,巖竟心疼的摟住她的肩膀,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們這麼多人,不會讓寧舒有事的。”

卓藍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她擡起頭來,看着李嚴熙,“把寧舒送走,過幾年再回來,或者永遠都別回來。”她的聲音極其嚴肅,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在說笑,一時都沒有人說話。

還是景風不怕死的輕聲道:“可是寧舒馬上要高考了,他肯定不會走的,而且寧伯伯還在這兒呢。”

“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高考!到時候把寧懷德一起送上飛機就是!”卓藍歇斯底里的大吼讓房間的空氣更加沉默,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彷彿正面臨一場生死計量。

書房的門此時突然打開,衆人循聲望去,看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子正站在門口,看見房間裡的幾個人,那女子笑着說道:“原來你們都在啊,我說下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卓藍看見來人心情纔好了一些,緩過聲來說:“依然,你怎麼現在纔來?”

卓依然走過去挨着卓藍坐下,“剛剛有些事耽擱了,所以來遲了些,PARTY都已經結束了。”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咦了一聲,眼睛望着李嚴熙,“表哥,寧舒呢?”

“最近太累了,他現在在睡覺。”李嚴熙完全一副當家人的姿態,連聲音都透着一股強烈佔有的味道。

卓依然聳聳肩,伸手過去,從茶几上擺放着的大拼盤裡拿了一塊西瓜喂進嘴裡,“那十萬塊的安置費我已經給寧舒了。”

李嚴熙只輕應了一聲,並不說話。

衆人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又聽卓依然說:“表哥,你說寧舒會不會把那多出來的五萬塊退回來?最初的合同上明明寫的是五萬,後來又變成十萬,他肯定會起疑心的吧?”

“他若還回來你就說政策改了。”李嚴熙淡定的接話,一衆人差點被雷倒,卓藍第一個出聲:“你以爲我們家寧舒這麼好騙啊?那可是考北大的苗子啊,你還真會忽悠人。”

李嚴熙看了她一眼,“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打算收回來。”

“是是是,姐,反正寧舒把錢退回來別接就是了。”景風嘟着嘴巴給卓依然支招,還想說話,卻突然收到李嚴熙的強烈風球,最後乖乖的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