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帶着偏見,此時突然遇上,宇文奉天當然不會有好臉色,當即就想裝作沒看見,扭頭就走。
至於容沅對他的印象,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形象,本來不會有什麼交集,但宇文奉天有事沒事總是纏着岑依依,讓他多少也有點不爽。
當然這些話,兩個人都不會明着說出來,因爲本來也不熟。
不過宇文奉天此刻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那就是他正一臉囂張地往別人家裡走,遇見了主人連個招呼都沒打。
“等等!”容沅喊住他。
宇文奉天滿臉不甘願地停下來,很拽地斜瞥過去,問他:“有事麼?”
容沅有點好笑,但卻忍着沒笑,一本正經地指着大門,“這話不應該我問你麼?”
“啊?”宇文奉天愣了一下。
“這是我家。”容沅陳述事實。
“……”
宇文奉天滿臉尷尬,在門口扭扭捏捏了半天,容沅就這麼站在門口看了他半天。
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宇文奉天道:“我來找依依。”
容沅道:“她沒空。”
“???”
“你以後別來找她。”容沅繼續道。
宇文奉天震驚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容沅往門裡走,“我不太想看見你。”
宇文奉天被他倒打一耙,心裡格外鬱結,也不顧管家攔着,厚臉皮地跟了進去,揚手就往容沅的肩上搭,“你給我站住!”
容沅本不想理會他,哪知道剛好被他按住了傷口,表情空白了一秒,有些痛苦地扭過頭,沉聲道:“鬆手。”
“你先說清楚!”宇文奉天不服,抓着他的肩膀想讓他轉過身,“憑什麼不讓我見依依?”
容沅冷着臉,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扒下去,宇文奉天強勢反抗,雙方瞬間膠着起來。
管家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想上前幫忙,又插不進手,只能乾着急。
這畫面被年兒看到,連忙火急火燎地跑回院子,通知了岑依依。
岑依依趕到前院,就看到容沅痛得表情扭曲的臉,心底咯噔一聲,大步上前,高聲喝道:“你們幹嘛呢!”
宇文奉天轉頭,欣喜道:“依依!”
“你們都鬆手,像什麼樣子?”岑依依將他的手從容沅肩上拽下來。
“他不讓我見你。”宇文奉天委屈道,“他是王爺就能這麼仗勢欺人了?”
容沅一身墨藍色的錦袍,肩膀上看不出端倪,但岑依依看見他臉上不太明顯的痛苦神色,也猜到傷口恐怕又撕裂了。
她嘆了口氣,看向宇文奉天,“你找我幹嘛?”
“想來看看你。”宇文奉天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容沅,語意含糊道:“你最近好不好?”
“我挺好的。”岑依依道。
“那就好。”
“……”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被兩人心有靈犀無視的容沅,終於怒道:“滾出去!”
宇文奉天不敢置信地扭頭瞪他,“你讓我滾?”
“有問題?”容沅一改平日的內斂,語氣張狂道
:“我是這裡的主人,我什麼時候允許你進來了?”
“我是依依的朋友,你憑什麼不讓我進來!”宇文奉天反駁道。
容沅沒說什麼,但臉上那種輕蔑的神情卻讓人難以忽視。
宇文奉天平日裡也是張揚慣了,哪裡能容忍這種睥睨的目光,何況他對容沅本來就帶有偏見,現在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炸了。
他一手指着容沅,嘲弄道:“不過就是個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人渣,依依嫁給你,簡直上輩子造了孽!”
“……”
岑依依瞬間躺槍,宇文奉天一言不合就波及她的上輩子,她有點蛋疼,哭笑不得地將他的手打下來,道:“你別亂說。”
“我怎麼亂說了,他就是個混蛋,你那些事我都聽說了!”
“你別管。”
“我是你朋友,我爲什麼不能管?”
岑依依不耐煩道:“你要麼跟他打一架,要麼別管,說什麼有什麼用?”
宇文奉天頓時苦下臉來,“我不就是想幫你出氣麼,你怎麼還怪我?”
岑依依有種在養兒子的感覺,她本來還打算找宇文奉天幫忙,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時候,身旁的容沅還在不停地放射冷氣。
她只能敷衍道:“我沒怪你,我只是不想牽扯到你,你先回去吧,我有空再去找你。”
宇文奉天滿腹牢騷,但礙着容沅還在旁邊,他不好說什麼,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轉身離去。
岑依依又看了眼容沅,見他臉色不太好看,本想好心詢問一句他的傷勢,但轉念一想又憋了回去,兩人現在還在冷戰期,在人前交談容易招惹是非。
還不如讓衆人覺得他們不歡而散。
她想了想,最終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回了院子。
哪知沒過多久,容沅竟然也跟過來了。
岑依依看向他身後,“你怎麼來了,傷口沒事吧?”
容沅搖了搖頭,沒回答,卻說:“你這段時間少跟宇文奉天來往。”
“爲什麼?”岑依依突然想到之前他也說過這樣的話,這讓她越發懷疑,“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偏見?”
“沒有。”
“那是爲何,他這人其實還不錯,雖然某些時候單純了一點,但很講義氣,也挺可靠。”岑依依忍不住替宇文奉天辯解道。
容沅似乎壓根沒有聽進去,“總之這件事情你別跟他說。”
岑依依皺眉:“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少,如果你是因爲擔心泄露,大可不必,他不是那種藏不住秘密的人。”
容沅搖頭,似乎不願多說,表情有些疲倦,臉色因爲失血過多,仍有些蒼白。
岑依依本想據理力爭,但見他這樣,竟莫名其妙有點心軟,“好吧,不說就不說,你傷口很深,去休息吧。”
容沅的臉上因爲她這句話,總算有了點笑意。
岑依依腦子一熱,突然問道:“你的傷,還是不願意說麼?”
容沅愣了一下,沒有立即表態。
“算了,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岑依依有點後悔自己嘴快。
容沅道:“不是不想說。”
岑依依無奈道:“那你倒是說啊。”
“我去太子府取了點東西。”
“然後被發現了?”
“嗯。”
岑依依猶疑道:“你不是說現在要打消他的戒心麼,你現在這麼做,不是會讓他對你懷疑更深?”
“沒辦法了,我現在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容沅道,“父皇現在對他越來越信任,他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我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
他的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些許憂慮,讓岑依依也跟着緊張起來,她點點頭,問道:“所以你想削弱他的勢力?”
容沅點點頭,跟她簡單複述了一邊今天早朝時發生的事,“這只是一個開始,這其中涉及到很多人,他未必會第一時間懷疑到我。”
岑依依恍然大悟,她對目前朝中的勢力分佈情況並不清楚,容沅敢孤注一擲,走出這步棋,必然有他自己的考慮,“所以你昨夜偷到的東西是什麼?”
容沅道:“一份目前朝中太子黨勢力分佈情況的名單。”
岑依依疑惑道:“你想借用這個來瓦解他的勢力?”
“這是其一,我必須通過這個名單,掌握更多他們的把柄,以此拉攏或是根除這些人。”
“……”
這是第一次,容沅這麼開誠佈公地談及他的野心,而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以及有關未來未曾提起的藍圖計劃,遠比他說的更復雜,岑依依有點頭疼,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複雜。
她突然有點猶豫,自己究竟是不是應該參與他的計劃?
容沅彷彿能夠看穿她的心思,表情逆着光顯得有些陰鬱,“我之所以會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徹底表明立場,站在我這邊。”
岑依依笑了一下,不以爲意,她問:“有什麼差別麼?”
“我需要你的幫助。”容沅意味深長道,“你的力量,遠比你自己知道的更加強大。”
岑依依又是一陣沉默,避開他的視線,半晌才問他:“我能幫你什麼?”
“我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容沅言簡意賅道,“現在朝中的勢力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很難再找到沒有立場的人,我必須藉助外力。”
“哦。”岑依依託着下巴,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難道你想倚靠我幫你招募培養人才?”
容沅沒有明說,只是伸手撫上她的側臉,語氣輕柔道:“你已經進了這個局,出不去了。”
岑依依擡眼,纖長的睫毛輕輕煽動,宛如蹁躚起舞的蝶,她笑道:“你故意的?”
容沅看着她在陽光下清麗脫俗的面孔,修長的五指拖着纖巧的下巴,白如凝脂的肌膚被光影打磨得熠熠生輝,心下微動,連目光都變得柔軟起來。
這樣一個外表單純乖巧的女子,腦袋裡卻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又總能做出那麼多令人驚歎的舉動,每一次轉身,都讓他感到驚豔。
他無聲地笑:“我只是很真誠地在請求你的幫助。”
岑依依哼了一聲表示不屑,“說得跟真的一樣。”
說話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瞬間變臉,猛地打掉他的手,刻意拔高音調,怒道:“給我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