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儘管如此,一次次失敗的案例擺在那兒,我依舊還是覺得找理髮師至少要比讓粉護士娟娟給我剪頭髮靠譜,她萬一興起,再把我的腦袋當西瓜切了。
我用滑稽的語言婉轉拒絕粉護士娟娟,“得了,還是別勞煩你貴手,你要是一出手,我頭髮就沒有,你要是再一用力,我頭就沒有。”
粉護士娟娟在我身後笑的花枝亂顫,扶着我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嗲嗲的央求,“小黑,你就讓我試試唄,反正不好看再去理髮店嘛。”
我對她這番話的評價就三個字,“找麻煩。”
儘管是找麻煩,可有些麻煩找找也無妨,因爲閒着也是閒着,平增一些情趣倒也妙哉,在粉護士娟娟的百般央求下,我答應了給她做一次試驗品,讓她幫我剪頭髮。
粉護士娟娟樂的很,歡喜雀躍的去取毛巾,鳥兒似的嘰嘰喳喳,等取回來,拿毛巾在我脖子上面圍了一圈,霍霍欲試,準備拿它接剪掉的碎髮,我提醒她,“到時候頭髮渣子會不會非常難清理,不如我穿一件平時不穿的舊衣服吧。”
粉護士娟娟覺得有道理,拉扯着我去換衣服,有急事,等不及了似的,全程陪伴,當我脫掉最外面一件後,她伸手隔着衣服摸了一把我的胸脯,誇我有胸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感覺出來的。
換好舊衣服,重新坐回到客廳椅子上,她站在我正後方幫我豎豎領子,拿起剪刀準備開剪。
我慌忙喊停,道,“頭髮渣子到時候全掉我脖子裡了,拿啥東西幫我擋擋唄。”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適的,最後還得用毛巾,繩子似的系在我脖子上,有些像領帶,又有些像圍巾。
一切準備妥當,開始剪了,我摘掉眼鏡,閉上眼睛,任由她蹂躪,面前沒有鏡子,也不知道她會給剪成啥樣子,心裡面完全沒底,但是抱着視死如歸的心,反正實在不行就跑理髮店重新再剪一次,頭髮嘛,沒有了可以再長。
粉護士娟娟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剪刀,慢條斯理的開始在我腦袋上加工,我眼睛閉着,但是耳朵大開,聽着頭頂‘咔嚓咔嚓’的響,頭髮隨之掉落,有些掉在我面孔上,刺的我臉頰癢癢的。
我擡手想摸一把,她制止了我,厲聲道,“別亂動。”
我忍着不動,像僧人盤膝而坐,只不過他們嘴裡唸唸有詞的是‘阿彌陀佛’,我嘴裡絮絮叨叨的是‘哎呦窩草’。
整個過程中,粉護士娟娟時不時講着‘這兒還有點長’,講完咔嚓咔嚓剪一陣,‘那兒還有點長’,咔嚓咔嚓又剪一陣,而我則只有一種幻想,腦袋上面開了花,快春節了,她是按着‘倒福字’給我剪的。
剪了很久,終於剪完了,粉護士娟娟如釋重負的講,“你去照下鏡子,看看怎麼樣?”
一聽她那語氣,我就知道八成好不到哪裡去,連她自己都對自己的藝術品都不夠滿意,何況是別人,如果她覺得剪的好,她肯定是洋洋得意的語氣衝我講話,而非長噓一口氣,煎熬一般。
我戴上眼鏡,忐忑不安的往衛生間裡去,心潮起伏,衛生間掛着一面大鏡子,上次就是通過鏡子看到的粉護士娟娟噓噓外泄的春光。
走到鏡子前,猛看一眼,感覺挺不錯,帥哥很有型,再仔細的看,仍舊沒有想象的那麼糟,馬馬虎虎,差強人意。
粉護士娟娟坐在客廳有氣無力的問,“感覺怎麼樣?”
我揚手撓着額前劉海,對着鏡子臭美,回她一句,“還行,有點意思。”
等我出來,發現粉護士娟娟癱倒在椅子上,自己揉着自己的胳膊,不滿道,“評價這麼簡單,就還行呀,累的我手都酸了,換你倆字,下次再也不幫你剪了。”
我反駁她,“哪有倆字,我明明講了六個字。”我一字一句重複給她聽,邊講邊掰着手指數數,“還、行,有、點、意、思,對吧,明明六個字嘛。”
粉護士娟娟瞪我一眼,連着哼哼哼了好幾聲。
我拉過椅子,坐她旁邊,幫她揉着胳膊,柔情似水道,“辛苦了,比理髮店剪得好的多,你知道我以前剪頭髮,出理髮店都要罵街的。”
這話一出,粉護士娟娟方纔滿意,被我逗的咯咯笑,房間內充滿了快樂的味道,我飽含深情的盯着她的眼睛,想不到她除去做飯,還會剪頭髮,真是賢惠能幹的小媳婦,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好好呵護她,而且僅僅呵護還不夠,還可以做的更多,讓她享受到更多的幸福。
夢想着有一天,面前是一片藍藍的天,面前是一片輕輕的風,面前是一片藍藍的海,面前是一個美美的她,兩個人手牽手,憧憬着未來!!
天氣漸漸轉冷,涼風吹起,兩個人,開開心心坐在客廳裡,對着腦袋上面的藝術品交流探討,因爲有補過式的誇讚存在,粉護士娟娟來了勁頭,躬着腰,若有所思的指指點點,嘴裡面絮絮叨叨的講,下一次怎麼剪怎麼剪,我聽的樂在心裡,還有下一次,這說明至少在短時間內,她還沒有輕生的念頭。
拯救粉護士娟娟,希望大大的有,接下來就看我做什麼事情加深她對這世界的留戀了,令她欲罷不能,皮鞭抽着讓她去死她都不肯。
過了一些時候,午後近兩點,我問粉護士娟娟,“餓嗎?”
她搖頭說不,我出門前買的早餐她全吃光了,吃完才睡的回籠覺,整個一小豬,睡完吃,吃完睡。
我聳聳肩,道,“可是我餓了怎麼辦?”
粉護士娟娟把嘴撅起來,事不關己的說一聲‘涼伴’,緊跟着卻又站起身朝外走。
我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問她,“你幹嘛去?”
她頭也不回的回我一句,“蛋面,想吃嗎?”
我心中樂哉樂哉的,美死了,目送粉護士娟娟往廚房去,暗想着,小賢惠媳婦兒,世間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肚子餓了有美人蛋面。
或許是我太容易滿足了,一碗雞蛋麪就能打發,可是我真的覺得好幸福好幸福,發自內心的,在肺腑之中洋溢而出,在以前的任何時刻都未曾有過的感受,無論是母親的心靈雞湯,還是前女友娟娟的可樂雞翅。
幸福是幸福,可唯一的遺憾是:我不知道,這樣的幸福還能多久!!
我站起身,跟隨粉護士娟娟的腳步,倚着廚房門看她往瓷碗裡打雞蛋,用筷子均勻攪拌,手臂不動,手腕在動,像初中時做的某一次化學實驗,化學老師讓我牢牢記住的口令。
我突然就覺得,粉護士娟娟不是在蛋面,更像是完成一件藝術品,非常用心的在忙碌,或許是因爲做給我吃的,所以她特別用心。
粉護士娟娟非常認真,動作也比較熟練,與當初在小山村那個笨手笨腳的女孩完全不符,那時的她是因爲當着婆婆的面所以才糊里糊塗嗎?激動的?我雙手抱胸暗想着。
粉護士娟娟頭也不回,輕聲喚,“劉波,你在幹嘛?”
我故意不吭聲,憋着笑,準備逗逗她。
她又喊了一聲,這一聲比上一聲加了兩個分貝,“劉波。”
我依舊憋着笑,不應聲,猜想她會怎麼樣,她會繼續喊,還是回身打量,或者其他的。
當粉護士娟娟意識到我站在身後時,她猛的回過頭,看我倚着門框抱臂站着,佯裝生氣的罵,“啞巴啊你,喊你也不吭一聲。”
我壞笑着盯着她看,她被我看的臉頰竟掠過一絲嬌羞,似荷花不勝涼風,朵朵潮紅浮現。
她半勸告半命令的衝我說,“你先出去外面坐着,馬上就好,你這樣盯着我,我一緊張,面就做不好,糊掉了、焦掉了,那就不好吃了。”
我不動,倚着門框,雙手抱胸。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走過來推我,一直把我推到客廳,看着我坐到椅子上,方纔折回去,走到廚房了還不放心,回過頭瞅瞅我還坐着沒有,我慈愛的看她,她衝我做個鬼臉,消失在了廚房裡。
我老老實實坐在桌前等她,不再去廚房觀望,等了沒有多久,熱氣騰騰的雞蛋麪端了上來,我站起來迎接功臣,嘴裡面含着‘燙、燙、我來’。
粉護士娟娟笑着把碗放下,道,“這是我的,廚房還有一碗,那纔是你的,自己去端。”
我被她逗的哭笑不得,自己往廚房去,等到了案板前,看着雞蛋麪,方纔覺察出兩碗的不同,我這一碗明顯雞蛋多了一半,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心想,小賢惠媳婦兒,你還能再好一點兒嘛,不是我多愁善感,明明是你們,你們壞,總是感動我,惹的我流淚……
雞蛋麪端出來,面對面而坐,粉護士娟娟看看我,我看看她,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她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她也明瞭。
一碗雞蛋麪,吃的暖暖心腸,效果不遜浪漫情人節海邊沙灘遊,更勝漫天煙花一籌,吃的過程中,二人時不時對望一眼,望穿秋水、心潮起伏。
記的以前,那時我和娟娟談着戀愛,她愛去味千拉麪,我默默作陪,在那兒,隨便一碗麪都賣到三十多塊錢,可那味道,與粉護士娟娟的雞蛋麪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幸福出自對比,這句話以前我尚不能夠深刻體會,通過粉護士娟娟與娟娟的經歷,如今是明明瞭了,一個人如果真的心疼你,她是不會說出來自己多麼多麼心疼你的,她只會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等面吃完了,湯水喝光了,心也隨之融化了。
關於誰洗碗,出現了爭執,爭執不是來源於懶惰推諉,而是都爭先恐後的搶着去洗,最後還是御姐說了算,放着她來,我只管坐享其成,心裡面還挺過意不去的,男子漢大丈夫卻讓小女人百般伺候着。
粉護士娟娟在廚房洗碗,我坐在客廳等她,她纔剛進去,水龍頭也就剛打開的工夫,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她的手機隨身帶着,但我聽得清楚,設置的鈴聲是英文歌曲,上帝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