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女兒身 下篇
天地之線一岸存,長接連影月曉衫。
夢裡至人何天意?不知已是兩相隔!
“虞姬!”
王凡猛然的驚脫失聲,醒目下卻只能看見圓圓明月自掛天枝。
“虞姬...”又一次夢中回首,離人時別的場景一次次的浮現在腦海。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入君伴如風,不枉今生來。
最後輕嚀的絕唱,再一次波動起王凡空洞麻木的心靈。
“好想和您一起遊遍這江山河景!”
虞姬最後的心願在王凡心中響起,心中更是悲痛,恨自己有何能力得如此美人生死相許?虞姬爲大義爲自己而亡,而自己想得卻是能夠與她浪跡天涯!真是自私,自私...
看着手中那一鋝青絲,在手中隨風輕輕飄散,彷彿如同那美人迎風起舞般,憑風而來,任風而去...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王凡輕喃而出,一雙瞳孔已經泛着淚花。
“與君伴如風,今生復何求?何求!!”話落,一滴滴淚珠順着臉頰落下。
“孃親...”懷中輕然響起,王凡趕緊將心緒藏起,向着懷中輕懷撫去。
原來懷中睡着的是那可憐的糖兒,只見她緊抱着王凡,不斷緊咬着脣齒,閉着的瞳孔不斷的跳動着,不知又是一場怎樣的噩夢。
王凡心疼的撫着糖兒,看着她稚嫩的臉上,滿是痛苦折磨過後的痕跡。
王凡以爲自己的童年很是悲慘痛苦,可是跟糖兒相比,能算是什麼?
直至糖兒身體放鬆了些,再度進入祥和的夢鄉,王凡這才輕聲站起,望着枝頭上的明月,心中一陣哀鳴。
輕聲踏步,向着明月處走去。
不遠處關公側臥,枕拳而睡,青刀橫放身旁,沉而不睡,睡而不沉,鳳眼微閉,面目不怒自威,周圍一切風聲草動盡在關公神中。
聽人聲輕步而來,關羽眉目稍動,並未睜開,只話語來:“主公。”
“莫慌,夜深睡不着,到空曠處走走,隨後回來...”王凡見狀,輕笑道,心中又是欣慰。
聽步識人,恐怕也只有關羽有這般本領,爲何?尋常人行步無規無矩,深一步,淺一步,心懷不軌着則是捏腳緊邊,而王凡,輕而穩,穩而重,每一步都不深不淺,絲毫不亂。只有武功極高,心境極聖之人才有這般功夫。
當下關公清點眉目,又是沉聲而睡。
拂袖掛着毯子,隨意而行,只望着明月,思念着心中的人兒。
穿過泛着秋黃的樹林,不覺間卻來到了片空曠處,原來明月是掛在天邊啊!
天地一色,天地一色!
江上寫着明月,明月下倒掛着月影,真是一片絢麗,讓王凡都分不清明月何處而來?直到扶風曉過,江上波光盪漾,江下的明月這才泛暈跌宕。
出神之間,卻見江下站立着道人影,清風扶衣,好不神采,三千髮絲迎風而動,男色青衣下伴着月光映射出婀娜多姿的身姿,都讓王凡分不清到底是男兒還是女兒。
“顧公子?”王凡心中輕聲唸叨,疑惑不已,顧城深夜爲何來此?
正想出聲,卻聽見微微聲傳來。
身是輕柔,命是紅塵....
微微細聲之中響徹着痛苦,而王凡也不由聽聲側頭而聞。
紅顏亂世,誰又能知?
王凡直聽着迷糊了,難道這顧公子也是觸景生情,思念心中想念之人?可怎麼聽着語聲怪怪的,也太中性了吧。
王凡踩着輕步緩緩向那顧公子走去。
顧城渾然不知,雙手緊扣着,低頭冥想。
人人奪我?我又能何?
蕩蕩紅塵?誰又戀我?
縱天之聰!謀世之智!
命身單薄,又能如何?
戀人相依,如何不求?
真情之人,卻有她人..
傾城之命,又在何方...
一夢清明,千尋終是憶....
“千尋終是憶,真是好美的詩句....”王凡聽着不由如情,不爲眼前人,只爲那動人心絃,淒涼如世。想着盡是唸叨而出。
這可好,那佇立江邊的人影,突然驚慌,緊忙回身。
而王凡呢?只聽句而美,卻聽不出句中所念之情。
正是想着正經抱拳客氣說道句“顧公子真是好詞,好...”
話語未落,回身的顧公子臉上卻是佈滿紅霞,袖口急忙遮住那羞人的嬌面,退着步子。
“誒?你怎麼這幅樣子,真是奇怪啊哈哈,大男人...”看着她一身男兒卻如此動作,王凡不由脫口笑道。
“啊!”只聽一聲驚叫,顧城腳下落空,噗通一聲一下子落入了冰冷的水中。
冰靈俏人,通徹水目直直的落入王凡眼中。
王凡這時才反應過來,似乎明白了什麼。
“顧傾城!”驚叫一聲,心中不想便縱身跳入冰冷江水中,卻忘記了他不會游泳。
“人人奪我,我又能何?
滾滾紅塵,誰又戀我?”
淒涼詞語迴響在王凡腦中,王凡這才明白,她的命運不正和虞姬般身不由己嗎?
接着,冷水嗆如鼻中,漸漸失去了意識,眼間垂簾的最後一絲目光。
嬌弱的身軀奮力向他划來,攬入懷中,微翹紅脣貼在王凡脣上,涌來的是無盡的溫暖。
兩者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不明所以的相擁,忘情般擁吻。
“咳咳咳....”兩具身軀艱難的爬上江岸,王凡呆住般趴在草地上,想着剛纔突然發生的場景,那口中的餘香。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命都要重要!!你真自私!自私!”不待王凡反應,肩上卻傳來錘搗,痛哭般的嬌呵。
“我...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那一幕再次發生...”王凡不敢回頭,只是低着頭沉聲的道,雙手無力的抓着地面。
“你還忘不了她,忘不了她...”輕嚀的話語好像帶着些失望,可緊接而來的是訓斥。
“懦夫!你是懦夫連個女人都放不下,如何容這天地!”
“對...對不起...”而王凡這時也只能說如此了。
心中的摯愛怎能忘卻?如果讓他二着選擇,他寧願和虞姬一起浪跡天涯。
“哇,啊啊...”耳畔響起了嚎啕大哭,到是讓王凡覺得更加的愧疚不已。
緩緩坐起,看着那顧公子此時卻是痛苦的掩着雙目,淚水不斷噴涌而出,渾身打溼,映着誘人婀娜多姿的嬌軀。
“你是女子...”王凡喃聲道。
十月的冷風冷的刺骨,陣陣寒風拂來,渾身被打溼的嬌軀頓時哆嗦不已。
就連王凡也是冷得打着寒顫。
顧城輕擡起面孔,兩者再次映入各自眼中。
打溼纏在一起的長髮貼在顧城額頭,幾鋝青絲從耳旁落下,一雙動人的桃花眼此時卻是滾着朵朵淚珠,翹鼻微微泛着紅色,櫻桃小脣半開,露着潔潔玉齒,好不讓人生憐,擁入懷中。
“你真的很美,不愧是北美人傾國顧傾城...”如果虞姬是一個純碎柔和古典,爲天下人盡相得知,那麼眼前的顧傾城便是一位可以引得天下大亂的媚人。
“吹風帶玉拂綿綿,月曉牡丹露芳芳。
三分俊逸三分美,四分妖媚顧傾城!”
在王凡心中微微感嘆之時,面前的顧傾城卻是突然的撲了過來,直落入王凡懷中,媚人不斷打着寒顫,鼻尖緊貼着王凡肩旁。
媚人嬌軀,緊緊貼在王凡心前,絲絲柔軟能夠讓天下每一位英雄盪漾。
王凡緩緩擡起手臂,將顧傾城緊緊攔住。
感受到了,感受到, 顧傾城那越跳越快的心,而自己卻依然平靜。
任是顧傾城如何的扭動,誘人香色盡入鼻中,王凡都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心境如水。
“你是覺得我賤吧,討厭我吧,我確實不能和你純白如紙的虞姬相比,我只是一個賤人,而你...”顧傾城自嘲的痛聲傳入耳間。
“你很好,很好,真的很好。”王凡輕聲柔柔道出,手起輕緩撫着傾城之人,幫她鋝着盡溼的秀髮,一遍,又一遍。
可是,懷中的媚人卻是越加的顫抖,攬着王凡的雙手也是更加的緊,傾城的嬌人絕顏完全覆在了王凡胸膛上。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誰又憐之?
世道如何?人又何面?人性何心?
王凡難道真的沒有一絲情感嗎?非也,王凡明白,像顧傾城如此媚人,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可天下人誰有能懂傾城之心?不過是爲的顧傾城這般身軀絕貌而已。
“天下如何?皆不怪你,皆由凡一人擔當,良辰治下的亂世由凡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