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能不能先讓我扶王爺起來,地上涼。”她接着說,眼神是頻頻地望向趙歌。
捨不得麼。
這關心的語氣讓我無法鎮定,頓時瞪着眼對她低嚷:“葉鶯,從我站在這兒開始,你可曾問過我一句,萬華好不好。“
可曾,心裡還有這麼一個人。
葉鶯用力地眨着眼,憋回眼眶內的淚意,別過頭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悵然地開了口:“他,還好嗎。”
其實,王萬華昨日來了王府的事,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沒辦法面對他。
所以才讓葉溪傳話給他,說了些絕情斷念的惡語。她的心裡,自是還有着王萬華的,然而,沒可能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什麼結果。
何必再互相糾纏。
倒不如一次斷個乾淨。
從葉鶯的反應,我能感覺到,她對萬華仍是有情的,見她的神色頹然,似也苦惱非常,我搖着頭,降下了語調:“他不好,一點也不好。”
話落一頓,我無神地盯着牀頭的那盞燈,繼續道:“明明已經酒醒,卻像是陷入了永眠,他拒絕說話,拒絕我的關懷,那麼開朗的一個人,卻彷彿突然丟了靈魂,沉寂如死水。”
這些,你都知道嗎?
葉鶯埋着頭,不說話,只是肩頭輕顫着,她在哭,她還願意爲萬華流淚,那麼,一切都還有轉機是嗎。
“鶯兒,萬華他不能沒有你。”我試圖替萬華挽留住她。
可是彼此靜默了一會兒,卻只等到葉鶯兩眼紅紅地擡起了頭,咬着脣盯着我,分外決絕地道:“玫姐,我說了,我與他緣分已盡。”
爲什麼她的態度更加堅決了。
我僵着臉色,來了這麼久,方纔追問上一句:“這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對萬華殘忍。
爲什麼要嫁給趙小六。
她的眸子一片空洞,啓脣道:“阿爹他死了。”
聽她此言,我不由一愣,葉伯亡故的消息我已先行得知,可這能回答上那一句爲什麼嗎,總不能因着親人過世,傷心之餘,被葉溪設計,讓趙小六趁虛而入吧。
可笑的是,我居然猜對了後面。
只是,我沒有料到前頭還有着別的因由。
“我阿爹。”葉鶯的面色突然陰沉得可怕,似是籠上了恨意,“是被王萬貫害死的。”
被王萬貫——萬華的爹,害死的?
是了,早前我就同言悔說過這樁事,按葉伯的身體,還有不長的活頭,突然離世,確是令人生疑的。
可事實真相,竟是如此嗎。
這樣一來,我突然就能讀懂,葉鶯的那一句緣分已盡。
若是萬華的爹真對葉伯下了毒手,那,葉鶯同他之間便橫亙着一道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而論起王萬貫殺葉伯的動機,多半都是由萬華而起。
我知道的,那個黑心的商人一直阻撓着萬華與葉鶯的姻緣。
卻不料會狠心到如此地步。
左右都是因兩人的相戀才生出此般的禍事,那麼他們的情,再怎麼勉強,也是到了盡頭了。
“萬華他,他知道嗎?”我突然沒了能責備葉鶯的理由,忐忑下,如此問道。
葉鶯揉了揉眼睛,聲如細絲地嗯了一聲。
雖然自己沒有讓葉溪說出此事,可葉溪卻是自作主張地告訴了王萬華,比起自己的那些個絕情的話語,這一言纔算是徹底地斷了那人的念想。
我愣在原地,再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到底不是單純的男女情斷,無論我怎麼勸,都是難解了。
話已說清,葉鶯緩緩地穿上外衫,赤着腳下了牀,她費力地將趙歌扶回了牀上,替他蓋好了被子。
眼前這個尊貴的人,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更是竭盡所能地對自己好,比起萬華,絲毫不差。
她終究是個普通的女人,對於趙歌的柔情攻勢,無法抵抗,反是愈發深陷其中。
而且。
以趙歌的王爺身份,要對付王萬貫,並不難。
雖然仇人是王萬華的父親,但她決不會因此卻步。可以說,葉伯這一死,是完全激發了葉鶯對萬華父親的憤懣,又豈是同萬華的舊情所能阻攔的。
此時再看葉鶯體貼趙歌,我的心裡仍是氣的,憋氣。
夫妻燈的燭火似是臨要燃盡,光影越來越暗,一切都快要看不分明瞭。指尖扣進掌心,我發出了最後一聲的懇求。
“鶯兒,你能不能去見他一面?”
哪怕是最後一面也好,解鈴還須繫鈴人,沒了你,他要怎麼好起來,要怎麼變回那個開朗的萬華。
“不了。”葉鶯沒有回頭,她握着趙歌的手,一番的意味深長,“終有一天,我也會變成他的仇人。”
這便是以後,他們之間唯一的關係。
……
黯然離開,對於我所知曉的一切,是怎麼也消化不全。說起來,萬華是無辜的,可葉鶯沒了生父,又何嘗不無奈呢。
真是難解難分。
回去同言悔說了一應的事,他聽說是王萬貫害死葉伯後,不禁面色困惑,卻沒有多作一詞,看上去有些奇怪,我問過他幾句,他卻說沒什麼,便也作罷。
而後,我倆就輪流地守着王萬華,生怕這小子突然給自己一個了斷。
畢竟,我實在不懷疑他存着那尋死的心。
而在守着他時,我猶豫再三,終是執筆寫下一封寄往錦官城的書信。如今,葉鶯那邊已是一條死路,唯有放希望於千織身上了。
也許這很莫名。
但我總覺得她是能拯救王萬華的那個人。
當然,我還在信中囑咐她,記得替我捎帶些物件兒過來。畢竟是久住王城了,一些重要的東西,還是帶來的好。
比如我從木屋中特意挑選出的好些本武功秘籍。
又比如,言悔曾經送我的紙折花。
之類的……各色之物。
令人驚奇的是,很快我就收到了千織的回信,而送信的不是人,不是鴿子,竟是一隻海東青。
巧的是。
那是我曾匆匆瞥過一眼的大鳥。
之所以記得,是因爲這隻鷹實在漂亮,那豐滿的羽翼,凌厲的赤色鷹眸,以及右眼上的那道傷疤,都亦如那日。
那日的行刑場。
【作者題外話】:我:誒嘿,我讀者在開樓論劇情,一個一個的神算子。
閨密:你的劇情,需要算嗎。
我:……
也是,俺是走日常撩妹的人。
恩,撩妹的本少爺正在畢業典禮上吭哧吭哧地更新。
至此以後,再見了,我的學生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