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有傳言說咱們總裁失蹤了!”
“真的假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好像真的好長時間沒見到總裁在公司裡出現了。”
八卦的員工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討論着。
“我有個小舅子在警局工作,他跟我說的,說總裁出了車禍,警方們多方尋找,別說人了,連骨頭也沒找着一根,一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天啊!會不會是在車禍中粉身碎骨了?”有人捂住嘴小聲驚呼。
“討論什麼呢?讓我也加入聊一聊唄。”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討論。
衆人後背生寒,立刻認出這是蕭文博的聲音,紛紛端着餐盤匆匆撤離。
蕭文博靜靜坐下,心中微微一沉,出於對集團的保護,這件事原本是保密的,只是紙畢竟包不住火,遲早有一天,帝爵上下會知道總裁失蹤的消息。
到那時,偌大的集團該如何運行下去,董事會那羣蠢蠢欲動的老傢伙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他無心吃飯,心情沉重,臉上陰雲密佈。
自從顧正祁出事以來,李淑儀就病了,唐語欣請了家庭醫生留在顧宅照顧她,集團內部的事務她吩咐過蕭文博,一律不許告訴顧老太太。
唐語欣把工作室的事情全盤交給了西門龔琳她們負責,自己隻身前往咖啡館,與蕭文博商討帝爵集團的內部危機。
到了咖啡館,唐語欣怔了怔,在場的人除了蕭文博,還有秦文傑和許久不見的聞輕。
三個人神色同樣沉重,秦文傑眼圈紅腫,看樣子是剛哭過。
唐語欣默默坐下,低聲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說廢話,自從阿正失蹤的消息被人散播出去之後,帝爵的股價一路走跌,如今董事會的股東們想要重新找準機會,分割股權,我一個弱女子,之前從來沒有插手過帝爵內部事務,如今除了依靠文博提供的一些資料,根本無從下手,不知道該怎麼辦。顧家的產業不能敗壞在這個時候,你們有什麼高見?”
秦文傑咬了咬牙,“警察那邊,我已經極力施壓了,再不給我調查出一個結果來,我就派人去撤走給政府捐獻的款項!”
聞輕抿了抿脣,神色沉重,“帝爵內部事務,恐怕還得由顧老太太出面鎮壓。你雖然是總裁夫人,卻從未在集團內部擔任過職務,只怕股東們不會服你。”
“不行!老太太現在身體不行,我不能再讓她受打擊了。”唐語欣搖頭否決。
秦文傑急了,“語欣,你不要小瞧老太太的能力!這些年來風風雨雨,她什麼風霜沒有經歷過?倒是你,你看看你眼裡的血絲,這些天你究竟是怎麼度過的?”
蕭文博見衆人各執一詞,忍不住出聲道,“集團這邊的合作方跟帝爵之前關係一向親厚,就算有些合作方有動搖的,我也會盡量說和。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大家先不要亂了陣腳。語欣,我知道你擔心總裁,可在警方沒有公佈調查結果之前,你要挺住!”
三個男人齊齊看向唐語欣,目光凝重,“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會代替阿正和你站在一起。”
唐語欣咬着脣,感激的看着他們,顧正祁有他們這羣好朋友,真是幸運。
唐語欣走出咖啡館時,瞥見了那輛熟悉的紅色跑車,依舊騷包,依舊是那三個姿色各異的女人,她們或坐或倚,目光卻是同樣的關懷與心疼。
西門龔琳走上前,用力抱住她,低聲道:“別擔心,親愛的,有我跟亞瑟,誰都不能欺負你。”
沈蔓沒有說話,只是走上來,用力抱住了她們倆。
李桑榆眼眶通紅地走上去,抱住了所有人。
這一刻,壓抑了許久的唐語欣終於忍不住放心地痛哭起來,在她們面前,她終於不必強行僞裝自己的脆弱,其實,她比誰都害怕,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語欣,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了,說不定事情另有轉機呢。”西門龔琳摸着她的腦袋,輕聲安慰。
也許真是太累了,唐語欣真的依靠在西門龔琳的肩膀沉沉睡去,夢裡,明明晃晃的,始終有雙緊閉的眸子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那人身穿白襯衣,躺在一堆雜物中,鮮血染紅了衣衫,臉色蒼白如紙。
下着那麼大的雨,卻沒有人發現他,他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就那樣,孤零零地躺在那兒等待死亡。
“阿正,別怕,我來救你!”唐語欣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她拼命地向前奔跑,想要觸摸到他的手,她跑啊,跑啊,卻好像離他越來越遠,她急了,越發不要命地朝前奔跑,可顧正祁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漸漸的,像一團煙霧般,從她面前消失。
“阿正!”她尖叫一聲,從夢裡驚醒。
眼前湊上來的是西門龔琳擔憂的臉,唐語欣這才發現,自己在西門龔琳家中。
“別怕,欣欣,只是一個夢而已,別怕。”西門龔琳輕聲安慰着她。
唐語欣怔怔地呆坐着,腦海中閃過她與顧正祁最後一次分別的場景。
“你先走!”千鈞一髮之際,顧正祁用力把她推出了陳家大門,那扇大門緩緩隔絕了顧正祁溫柔的目光,她沒想到,那居然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早知道如此,當初她又何必一次一次地任性,傷他的心?
唐語欣默默把臉埋在臂彎裡,哽咽着說:“西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西門龔琳默默起身,走到門口,緩緩關上門。
大廳裡,李桑榆與沈蔓齊齊擡起眸子看向她,她搖了搖頭,低聲道:“老樣子。”
沈蔓臉色沉重,“我已經通知了沈崢,他派了手下的人在當天的車禍現場打探情況,如果有目擊者,就一定能找出顧正祁失蹤的原因。
“你們有沒有想過……”李桑榆遲疑半晌,咬着牙說道:“或許他真的……”
衆人目光齊齊一黯,沒錯,其實大家心裡都是這麼想的,對於顧正祁生還幾乎不抱希望。
如果他真的還活着,一定有人見過他,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聯繫上唐語欣,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卻死活不見人影。
除了他早就死了,還能有什麼解釋?
可是大家都不想讓唐語欣就此絕望,全都哄着她,騙着她,希望她能夠好受一點。
“不管怎樣,欣欣想要做什麼,我們都要支持她。”西門輕聲說。
李桑榆鼻子一酸,“沒錯。大家都振作起來,不要難過,總能撐過去的。”
這一晚,大家都聚集在西門龔琳的家中,也許是因爲白天情緒起伏太大,西門龔琳遲遲睡不着,她怔怔盯着睡得正熟的亞瑟,忽然貼上他的背,從身後抱住了他。
亞瑟被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抱住了她。
手臂上忽然滴下一滴兩滴的冰涼液體,他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西門龔琳在哭。
亞瑟慌了,急忙坐起來,抱着她低聲哄勸,“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哭了?”
西門龔琳哽咽着說:“白天,我看到欣欣因爲顧正祁生死不明那麼難過,我也難過。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要我了,也離我而去,我會不會也這樣傷心難過……”
亞瑟笑了笑,撫摸着她的腦袋,低聲道:“瞎想什麼呢,我怎麼會離你而去。”
“可萬一,你真的不要我了呢?”西門龔琳睜大眼睛,抽抽搭搭地問。
亞瑟想了想,半晌,彎脣一笑,“沒有萬一。除非我死了,否則我要纏着你一生一世。”
西門龔琳破涕爲笑,心安地依偎進他懷裡。
秦舒雅拎着包,優雅地走到一間病房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餘幼薇瞥見有人來,立刻尖叫了起來,蜷縮成一團,一臉戒備地盯着她。
秦舒雅怔了怔,她沒想到一向優雅端莊的餘家三小姐居然會有這種狼狽的時候,像什麼呢,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養的小倉鼠,只要聽到響動,就會不要命地鑽到窩裡,是了,眼前的餘幼薇,就像是那隻可憐的倉鼠。
想當初,她回國的時候,可是來找自己,說什麼要求合作?
呵呵,真是可笑,現在看看她這副模樣,她配嗎?
秦舒雅緩緩坐下,柔聲道:“薇薇,你看着我,我是舒雅啊,是你最好的朋友。”
餘幼薇拼命搖頭,“我不認識你,你要害我!你是壞人!”
秦舒雅哼了一聲,瞥見桌上的糕點,她拿了一塊甜糕,走到餘幼薇面前,笑了笑,“薇薇,你別害怕,我不會害你的。你肚子餓了吧,我餵你吃點東西。”她饒有興致地朝餘幼薇伸出糕點,像喂寵物一樣逗弄着她。
餘幼薇伸出手,怯生生地想要接住,秦舒雅手一鬆,糕點落在了地上。
她伸出腳,一腳碾碎糕點,繼而慢慢蹲下身子,輕聲哄勸,“糕點落在地上了,不可以浪費食物哦,快點撿起來吃。”
餘幼薇呆呆看着她,忽然重新蜷縮回了角落裡。
秦舒雅沒有放棄,她拿起地上的碎末,一把抓住餘幼薇的長髮,拼命朝她嘴裡塞,“我讓你吃,你怎麼就不吃呢?你倒是吃啊!”
“唔……唔……壞人!壞人!”餘幼薇拼命掙扎,鼻涕眼淚跟着一起流了下來。
秦舒雅手背上滴了一滴餘幼薇的鼻涕,她嫌惡地立即推開她,噁心得恨不得一腳把她踢開。
原本想來找找樂子,現在看來,餘幼薇就是餘幼薇,連瘋了也這麼無趣。
秦舒雅高傲地站起來,冷冷笑道,“你知道的,我沒什麼朋友,除了你。今天我有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爸爸終於給了我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從今以後,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生存了。那些折磨過我,瞧不起我,拋棄我的人們,我要一個一個報復回去。薇薇,我本來以爲,告訴你這些,你會替我開心,可現在看來,你應該不會替我高興了吧。真可惜。”
她嘖嘖嘆息着,轉身朝病房門口走去。
“可怕——”
餘幼薇忽然發出了清晰的兩個字。
秦舒雅腳步一頓,驀然怔住。
“舒雅——可怕——”彷彿小兒學舌一般,她說得很緩慢,可是卻清晰到足以令秦舒雅感到害怕。
她猛地回頭,冷冷盯着蜷縮在牆角的餘幼薇,醫生不是說她受了刺激,神智不清晰嗎?
怎麼會……
她朝餘幼薇逼近,臉色鐵青,可下一秒,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餘幼薇撿起地上被她踩爛的糕點,津津有味地朝嘴裡塞,“好吃,糕點好吃……”
秦舒雅鬆了一口氣,冷冷笑了,看來是她太過敏感。
餘幼薇果然被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