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艾明特意提早出門,遠遠的,一束車燈朝她照了過來,驚得她嚇了一跳。
車子緩緩滑到她身旁,他淡淡看着她,“上車。”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跟她周旋了,艾明默默地抿着脣上車。
蕭文博淡淡看着前方,“昨天晚上我一夜沒睡。”
“嗯,是因爲憋尿嗎?”艾明漠然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脣角抽搐了幾下,這女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昨晚說的所有的話都是認真的,希望你能仔細考慮一下。”
艾明硬着頭皮接話,“給我一點時間消化,我還沒想好。”
見她決定好好思考他的提議,他放心了,並不打算逼迫她。
車子到了樓下,艾明飛快地離開,彷彿逃避瘟疫一樣。
他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輕輕搖頭。
帝爵集團今日的氣氛比起往日要肅穆許多,原因是顧老太太大駕光臨了。
據接待顧老太太的工作人員說,顧老太太看上去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是抱着與總裁吵架的心情來的。
總裁辦公室大門緊閉,誰也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可是沒過多久,顧老太太就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把一衆員工嚇得紛紛迴避,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蕭文博沉默地站在門口,目送顧老太太離開,轉頭進了辦公室。
顧正祁冷冷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憊,看上去臉色有些發白。
“總裁,您還好吧?”蕭文博關切地問道。
顧正祁揮了揮手,“出去。”
蕭文博退到門口,想了想,忽然吩咐秘書室給唐語欣打個電話。
也許此時此刻,能夠治療顧正祁的也只有唐語欣了。
顧正祁昏昏沉沉之間,忽然看到唐語欣出現在辦公室裡,他無奈一笑,衝她伸開懷抱。
她抿嘴一笑,順從地依偎進了他懷裡。
“阿正,如果太累,我們就不要留在這裡了,好不好?”
顧正祁淡淡一笑,下巴輕輕摩挲着唐語欣的秀髮,喃喃低語,“不留在這裡,又能去哪裡?”
“我們去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比如說,一處小鄉村,一個風景秀麗的山區,隱姓埋名,然後過着平靜安寧的日子。這裡發生什麼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唐語欣輕聲看着他說道。
她知道顧正祁早已厭倦了這些爭鬥,她也厭倦了。
紙醉金迷的生活,不過是裹在糖漿外的那層糖紙,一旦被掀開,無數的螞蟻就會爬過來爭相舔舐。
“你想去哪兒?”他低頭看着懷裡的她,情知她既然這樣說,想必一定已經有了主意。
果然,她興致勃勃地從他懷裡坐起來,“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出逃?”
他沉吟半晌,勾脣一笑,“逃就逃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消失了。”
她眉開眼笑,立刻興致勃勃地與他討論,究竟哪裡適合作爲他們出逃的第一站,他笑意沉沉地看着她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眼中卻並沒有半分輕鬆。
唐語欣是真的把出逃的地點設置好了,她趴在地毯上,舉着一枚放大鏡,放大地圖上的地點。
“你看,這裡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雲昌。聽說這兒的特別少,風景秀麗,靠近m國邊境。如果我們過去的話,要帶很多東西的,對了,車,車一定是要有的。”她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裡發着光地看着顧正祁,“帳篷,帳篷需要帶嗎?”
他俯身把她從地上抱上沙發,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你看看你,怎麼又把背後的傷給忘了?”她責備地湊過去,輕輕呼氣。
顧正祁掃了一眼毗鄰m國的小鎮子,微微蹙眉,“或許,我們該帶個急救安全包出行?”
“有道理!”唐語欣一拍大腿,立馬蹦下去,從牀底下拖出一個大大的急救包,“你看,我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拋下一切,遠遁那裡了!”
他點了點頭,“一切都由你做主。”
“阿正,你看上去好像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唐語欣低下頭,聲音裡帶着一絲失望。
他沉默片刻,伸手抱住了她。
“欣欣,如果你想去,無論是哪裡,我都會陪着你。”
“但是……”唐語欣直勾勾地盯着他,“我要聽你後面那句但是。”
“但是……”他目光沉沉,“就這樣逃走,不是我顧正祁的風格。”
唐語欣默默看着他,低下頭緩緩笑了,沒錯,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早就知道顧正祁不會隨她離開,他那麼驕傲,即便再疲憊,又怎麼可能真的逃避離開?那是懦夫的做法。
可顧正祁不是懦夫。
“你想好了,要留在這座吃人的城市裡,重新與他們勾心鬥角?”唐語欣擡起頭來,眼睛閃亮。
顧正祁目光深沉,“是,留在這裡,和那羣吃人的傢伙們鬥鬥看。你跟我,我們一起。”
是了,那就繼續留在這裡,管它什麼恩怨情仇,統統都衝着他們來吧。
唐語欣撲進他的懷裡,笑嘻嘻地說:“好,那就說定了!”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是下雨,也許是颱風,又也許,是世界末日。
高元成雙手扶着洗手檯,細碎的劉海下,一雙眼睛帶着驚恐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他沒看錯今天的報導吧?顧正祁,顧正祁他回來了?
他緊緊捂着跳得飛快的胸口,隱約覺得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似乎要被翻出來了,秦舒雅,顧正祁,承俊,陳小蓮……一連串可怕的回憶從他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他感到一陣眩暈,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
“警官,您沒事吧?”從洗手間經過的同僚一臉擔憂地湊上來。
“滾!別多管閒事!”高元成難得地收起儒雅的神色,冷冷咆哮。
同僚詫異了幾秒鐘,繼而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女人嘛,但凡遇上這麼個纏人的前女友,都會心情不好的。”
高元成怔了怔,“你說什麼?”
“咦,你不知道嗎?你的前女友這會兒正在外面等你呢,她說了,見不到你的人,今天絕不離開。”
他匆匆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辦公室裡的秦舒雅,他大步跨過去,把四周的百葉窗統統拉上,氣急敗壞地盯着她。
“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沒關係了,你怎麼還敢來?”
秦舒雅不安地迎上他的目光,有些懦弱,“你應該知道,顧正祁回來的事情吧?”
“沒錯,正是因爲他回來了,所以你更不能來找我!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他驀地想到了什麼,咬着牙壓低了聲音,“是你僱人製造那起車禍?”
“是,我是主謀,可你是從犯,就算你把所有的證據全都拿走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兩個,一旦其中一個完蛋了,那另外一個也會跟着完蛋!”秦舒雅豁出去了,咬牙盯着他。
自從顧正祁回來之後,她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夢裡總是反反覆覆夢見顧正祁站在她面前尋仇的情形。
那個肇事者早就拿着她給的錢去了國外,雖然沒有線索能夠聯繫到她身上,可做賊心虛,她實在難以安眠。
高元成目光陰森,擡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你想死是不是?”
她雙眼通紅,含着眼淚擡起脖子,“你想殺就殺,反正這是在你的辦公室,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辦公室外傳來腳步聲,高元成閃電般地鬆開手,下屬撞進來,瞥見低頭擦拭眼淚的秦舒雅,察覺到自己此刻不該闖進來。
他笑着衝他們揮揮手,縮回了腦袋。
高元成心煩意亂地在辦公室內踱步,“你聽着,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明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係。你先不要自亂陣腳,好好在家裡呆着。只要過了這段時間顧正祁沒有追查的跡象,說不定事情就悄悄過去了。”
秦舒雅緩緩走出警局,滿心鬱悶。
原本以爲能夠從高元成這裡得到庇護,沒想到他膽小如鼠,竟然讓她什麼都不要做。
她是這種坐以待斃的人嗎?
高元成已經無法成爲她的保護傘了,還有誰,還有誰能夠讓她不再害怕隨之而來的危機?
她呆呆坐在長椅上,低頭不耐煩地撫摸着被高跟鞋摩擦起皮的腳後跟,該死的高元成,正小聲抽氣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陰影。
她吃驚地擡起頭,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書航哥哥?”她詫異地看着陰柔俊俏的男人,忽然有些激動起來。
餐廳裡,陳書航紳士地替秦舒雅倒酒。
秦舒雅忍不住偷偷打量他,迴歸陳家的他看起來遠遠勝過從前做研究的他,也許是因爲看久了,她心裡竟然有些小竊喜,這男人看上去還挺順眼,他對自己一直都有意思,之前因爲她有高元成,對陳書航是看不上眼的。
可眼下想想,其實陳書航也不是那麼差,至少陳家能夠與顧家抗衡。
更何況依照陳書航對自己的迷戀與愛護,即便她不親自開口,他也一定會與顧家作對吧?
“書航哥哥,這段時間你都在忙什麼呢,你已經好久沒有來找我了。”秦舒雅嬌聲說道。
陳書航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舒雅,你想我了嗎?”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