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發冷地抱着雙肩,緩緩滑下,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怎麼就相信了陳書航的話,天真地以爲他會像婚前一樣,一輩子對她好?
心寒和畏懼輪流吞噬着她的心,她忽然下定了決心,衝過去抓起電話,給秦家打了個電話。
電話鈴聲一直響着,卻無人接聽,秦政摟着一個女人,喝得酩酊大醉,在臥室裡呼呼大睡。
陳小蓮蜷縮在客廳裡,以淚洗面。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匆匆過去接起電話,“是舒雅啊,你在陳家過得好嗎?”
“媽,我要跟陳書航離婚!”秦舒雅咬着牙說。
陳小蓮大驚失色,“千萬不可以!舒雅,你這是怎麼了?書航那孩子對咱們家這麼好,你怎麼能這麼任性?”
“他在外面找了個小三,我受不了,媽,你讓爸爸接電話,我要重新回秦家!”
“你爸他現在有事正忙,你跟書航的事,媽回頭會去找他談的,我這會兒還有事要忙,我先掛了。”
“媽……媽……”
陳小蓮匆匆掛了電話,臉色蒼白地喃喃自語,“作孽啊這都是……”
結婚之前,陳書航可是跟她私底下籤了協議的,如果秦舒雅跟他離婚了,那麼他送給岳母的所有金錢和首飾必須十倍償還給他!
她好不越容易手裡攥了些錢,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吐出去?
英國——
灰色的街道上,一個女人拎着箱子站在原地跺着腳,風雪肆虐,她不時地哈這氣,雙手凍得通紅。
這座風景秀麗的小鎮上臨海,有着世界上頂尖的一流醫院設施,只是此時正是冬季,白雪皚皚地覆蓋了四周,渺無人煙。
爲了不打擾邢邵辰,她一個人來的,沒有人接應,一切只能靠着一張地圖行事。
“嗨,唐小姐!”一輛車子停在路邊,車窗降下,有着一雙湛藍色眼眸的司機衝她打招呼。
她大喜,急忙拖着箱子上了車,摘下帽子抖了抖雪花,“傑夫,幸虧你來得早,不然我要凍死在這兒了。”
“唐小姐,你怎麼選在這個天氣來聖瑪麗醫院?那裡有你關心的人嗎?”傑夫是本地人,一般來到這個醫院裡的人分爲兩種,一種是特來休養的,一種是來治療絕症的,當然,兩種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特別有錢,能夠預付聖瑪麗醫院高昂的天價治療費用,可他打量了唐語欣半天,發現她看上去既很健康,又不像是特別有錢的樣子,因此猜測她是來看望別人的。
唐語欣靦腆一笑,“是的,我丈夫在這家醫院。我這次是來探病的。”
他吃了一驚,“你丈夫?天啊,願上帝佑護他。”
她低頭一笑,心裡對傑夫多了幾分好感,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能夠找到一個熟悉當地情況的地陪送她去目的地,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麼說來,唐小姐每天應該都過着貴太太的生活吧?”傑夫轉着方向盤,目光緊盯着眼前的林間小路,“真是羨慕您啊。”
“有什麼可羨慕的,我反而羨慕你們這樣的生活,在這樣如詩如畫的鎮子上過着簡單純樸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權勢傾軋,多好啊。”唐語欣真心誠意地回答。
傑夫不以爲意,“唐小姐這麼說,那是因爲沒經歷過這種苦日子,換做你跟我一樣,風雪天開車賺錢養家,你也一樣受不了。”
話題變得有些沉重了,唐語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並不想與他辯駁。
見她不理會,傑夫摸了一下鼻子,訕笑着繼續搭話,唐語欣藉口身體疲憊,閉上眼睛休養生息。
碰了一鼻子灰的傑夫默默轉過頭,悻悻然地繼續開車。
車子拐過彎道,忽然停住了,輪胎從雪中摩擦過的聲音十分沉悶,她睜開眼睛,發現前方道路上停了一輛卡車,車輪陷進了雪裡,幾個男人正在拼命地推着車子。
“唐小姐,你在這兒等一下,我下去幫一下忙。”傑夫一面說,一面解開了安全帶。
“傑夫——”唐語欣忽然喊住了他,不放心地催促,“一定要快!現在天要黑了,我怕再晚就趕不到醫院了。”
傑夫答應了一聲,匆匆轉身,隔着玻璃,他一面回頭衝唐語欣張望,一面跟那幾個男人講着什麼。
男人們停止了推車,齊齊聚到了一起,有人不時地擡起頭打量唐語欣,目光陰鷙,看上去並非善意。
唐語欣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搖下車窗,把頭伸了出去。
此時風雪更加大了,呼呼的寒風凍得她耳朵疼,她勉強伸出手,想要下車一起幫忙。
可當她下車的一瞬間,她心中一驚,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輛卡車的車輪的確陷進了雪裡,可卡車的座位裡,卻坐着一個女人,那女人披頭散髮,雙手被綁在了身後,拼命地衝她搖頭,似乎在警告着什麼。
她的心跳得飛快,雙腳不停地朝後挪動,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從臉上割過,她飛快地躲回到車裡,坐到了傑夫駕駛的位子上,用力抓住了方向盤。
爲首的一個身穿藍色伐木工人衣服的男人,忽然直直地擡起手,挑釁意味十足地指了指她,傑夫轉過頭,看見她坐在了駕駛室裡,吃驚地叫出了聲。
唐語欣咬着牙,不再猶豫,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筆直地朝着前方撞去。
傑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舉動,條件反射地跳到了旁邊的馬路上。
圍觀的幾名男人起初還嘻嘻哈哈地衝她做着怪模怪樣的手勢,可車子到了十米左右的距離,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之後,他們全都慌了,紛紛從公路上跳了下去。
她死死盯着卡車裡被綁架的女孩兒,狠下心來,專注地盯着前方,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她的車子與卡車積壓着,從它旁邊硬生生擦了過去。
“抓住那個女人!”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她不敢停留,頭也不回地甩開他們,開着車子進了深邃的小路。
“***!傑夫,怎麼搞的,這個女人把我的車開走了!”一個大鬍子男人走過去,用力揪着傑夫的衣領,一臉不爽。
“冷靜下來,她是要去聖瑪麗醫院的,相信我,從這條路走,絕對不可能到達聖瑪麗醫院!現在天氣這麼冷,她人生地不熟,又沒有食物,應該很快就會被我們抓到!”傑夫拍着胸口,滿臉篤定。
“最好是!那輛車已經是我全部的財產了!要是找不回來,你就等着被我ko吧!”大鬍子滿臉不爽地揮舞着拳頭,他早就說過不要借車給他,隨便僞裝個路人,看到人就衝上去搶劫就好了,可他非說要有腦子地幹一筆大的,幾個弟兄裡,他看上去長相最和善,容易讓人相信,大鬍子這才把車借給他充當地陪,誰知道那女人狡猾得跟老鼠一樣。
老大史密斯從腰間拿出一瓶白蘭地,喝了幾口之後,身子熱乎了起來,他伸手從卡車上拿出一把獵槍,對着空曠的山林放了幾槍,子彈穿越凜冽的寒風,筆直地飛了出去,“嗖嗖嗖”打在樹梢上。
聽着火槍刺耳的聲音,遠在一公里以外的唐語欣膽戰心驚,眼前的路越走越陌生,車上的導航儀是壞的,更糟糕的是,這兩破舊的老爺車根本就沒什麼油了,再過不久就要罷工了。
她欲哭無淚地伏在方向盤上,飢餓,恐懼,緊張很快擊潰了她,她咬着牙,匆匆拿出手機,準備給顧正祁打個電話。
可惜這裡冰天雪地,壓根就沒有信號,她舉起電話晃了晃,毫無動靜,“我去你的!”
唐語欣忍不住飆了一句粗話,飛快地從車裡跳出來,又舉高了電話,對着天空揮舞了幾下,“你倒是來一格信號啊!”
她越是着急,信號彷彿就越是跟她作對,好端端的手機忽然變成了一塊磚頭,她這纔開始後悔自己的自信。
聖瑪麗醫院因爲有着奇高的聲譽和醫療手段,又加上爲了保證來這裡治療的病人們的**性,所以所處的位置並不是那麼通達,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偏僻,她原本以爲自己能夠hold住,順利直達,沒想到一出來就碰到壞人。
她不可能在這裡久留,那些人很快就會開着卡車追上來,更可怕的是,萬一這裡根本就不是通向聖瑪麗醫院的路該怎麼辦?
她心中一涼,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懊惱地抓起一團雪球,狠狠扔了出去。
一聲慘叫嚇得她立馬站了起來,她以爲傑夫和那羣男人趕到,立刻沒命地朝車子跑去。
“嗚嗚嗚——”一個稚嫩的哭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以爲自己幻聽,遲疑着停住了腳步,順着凜冽的寒風傳進耳朵裡的,的確是孩子的哭聲。
唐語欣狐疑地轉身,雪地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穿着白色大羽絨服的小孩子,大約五六歲年紀,戴着灰不溜秋毛茸茸的帽子,這會兒正捂着腦袋咧着嘴哭呢。
也難怪唐語欣剛纔沒注意到他,這小傢伙個子小,身上的羽絨服跟雪地差點要融爲一體了。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