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唐語欣深吸一口氣,微微闔上眸光,拿出勇氣,決定親自下水。
導演和工作人員們退得很遠,海面上架着一個攝影機捕捉海里畫面,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唐語欣率先朝海水中走去。
冰涼的海水刺激得她打了一個哆嗦,腦海裡閃過往日溺水的畫面,她有些遲疑,慢慢回頭看了他一眼。
安東尼目光平靜地盯着她,幽深的眼眸令她有些恍惚,她緩緩扭過頭,盯着海水,咬牙潛了進去。
一進入海里,她的深水恐懼症就犯了,總覺得眼前的一切可怕得厲害,她一步一步地向上游去,想要鑽出來呼吸一下空氣,一聲輕響,有人下水了,朝着她的方向慢慢遊來。
看清是安東尼之後,她拼命地指了指海面,示意自己忍受不了,想要浮上去,安東尼一把拉住她,把她拖進了懷裡。
她不明其意地看着他,有些疑惑,他的臉湊了過來,掰過她的腦袋,吻住了她。
第三次!
唐語欣氣得用力推開他,試圖讓他滾開,可是在海里,她水性不好,再加上氧氣不足,到最後,抵在他胸口的手反而變成扯住他的衣襟,她急促地捕捉着他度過來的氣息,想要獲得每一份生的可能。
然而腦袋傳來的劇痛和深海的水壓令她越來越覺得意識漸漸不清晰了,唐語欣像一尾浮萍,飄蕩在他的懷中,漸漸朝下沉去。
安東尼凝神看着她雙手攤開,毫無神韻,神色蒼白地朝海底落下,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張開雙臂,朝她遊了過去。
海岸上,導演晃悠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嗑瓜子,攝像師與編劇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海面,這麼久過去了,這兩人還沒浮上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導演,咱們過去看看吧,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攝像師皺着眉頭提議。
導演瞪了他一眼,“能出什麼事?安東尼不是拿過潛水執照嗎?別擔心,這會兒他們肯定是在水裡醞釀感情呢。”
編劇吞嚥了一口唾沫,艱難地指出,“可是現在離他們下水已經有五分鐘了……”
“有五分鐘這麼久嗎?不是纔過去一分鐘嗎?”導演擡手看了一下腕錶。
“那是因爲您一直在吃東西,所以才覺得時間過得快……”編劇冒着被揍的風險小心翼翼地頂嘴。
導演猛地跳了起來,呆呆看着平靜的海面,果然很平靜,死一般的平靜。
這會兒他的心臟倒是變得不平靜了,他猛地衝過去,身後一羣工作人員愣了一下,同時也跟着他跑了過去。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奔到海面,拿過拍攝的相機一看,頓時傻眼了。
好端端的攝像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屏,壞了!
“趕快給我下海看看!別的也就算了,要是唐小姐出了事,咱們一羣人就算是賠上命也不夠給她抵的!”導演顫抖着嗓子,連聲催促。
一羣人嚇得夠嗆,接二連三地跳進水裡,四處尋找。
天氣漸冷,時間晚了,漲潮的時間到了,大夥兒凍得瑟瑟發抖,卻連安東尼和唐語欣的影子也沒找到。
隨着時間的拖長,導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心裡很清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兩人溺水了。
他失魂落魄地癱軟在地上,抱着頭喃喃自語,“糟了,這下糟了……”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大海,萬一不能把唐語欣安全地帶回去,顧家會不會捏死他?
他這輩子算是完了,他呆滯地站起來,忽然抱着必死的心情,哭喪着臉就朝海里跳。
“導演,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死了人就能復活了?”衆人手忙腳亂地衝上去抱住他,把他從海邊拖了回來。
他哭喪着臉說,“別管我!你們都閃開!是我沒用!是我害了唐小姐和安東尼啊……”他悲愴絕望的哭聲迴盪在海邊,把一羣人的心情拉低到了谷底。
沿着這片海往下十幾公里的地方,有一片不起眼的小漁村,漁村裡人煙稀少,來往的都是當地漁民,偶爾也會有一些迷失在這裡的陌生遊客,都是慕名來當地品嚐新鮮海鮮的。
這天傍晚,一個出海打漁的漁民從甲板上收起網,正準備回家,忽然瞅見海水裡出現了一個陰影,他好奇地蹲下來,盯着不斷浮動的海面漣漪,該不會是一條大魚吧?
正當他睜大眼睛,打算好好看看時,一個人從海水裡鑽出來,濺出來的水花嚇得他噗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驚恐未定地擦了擦臉上的海水,一臉晦氣地再次看去,發現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高鼻深目,湛藍色眼眸。
他疑惑地站起來,剛要跟對方打招呼,那人慢條斯理地從水裡抱起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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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這裡哪裡有旅社可以住?”他輕聲詢問,態度謙恭。
漁民呆呆爲他指明瞭方向,看着他抱着懷裡的女人朝岸上走去,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游過來的吧?”
男人眸光微沉,回過頭的一瞬間卻帶着幾分笑意,“我們是來這裡旅遊的夫婦,剛剛下海想要打撈一些貝類上來,沒想到我妻子貪玩,不小心潛得深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漁民笑呵呵地摸了摸後腦勺,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把荒唐的猜想說出口,一個體力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從那片海域游到這裡來?看來是他多想了。
小漁村裡的環境安逸得很,天還沒黑透,村民們就都睡了,寂靜無聲中,旅館外懸掛的燈在風中飄搖,或明或暗地閃爍。
一個女人躺在乾燥的牀上,身上裹着一條毯子,毯子裡的衣服**地滴着水。
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渾身散發着剛洗過澡的,熱氣騰騰的霧氣。
他摘下腦袋上的毛巾,蹲在牀畔盯着雙眸緊閉的女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終於把她扶起來,脫掉了她**的外套。
被扔到地上的外套捲成一團,在地板上泅出一團溼痕,女人頭髮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冰冷如鐵。
他抱起她,推開浴室的門,把她放在了浴缸裡,隨後斜倚在一旁,雙手環胸,雙眸微沉地打量她。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甘願讓那麼多男人爲她放棄金錢和權力?他很好奇,所以想親眼來a城見識見識。
或許在小漁村獨處的這段時間,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
坦白說,這段時間的相處令他覺得,這女人實在是沒什麼可稱頌的,論脾氣,那是相當糟糕,論長相,雖說很漂亮,可這世上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論身材……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順着她的身體,緩緩往下,她裡面的衣服十分輕薄,打溼以後緊緊貼在身上,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尤其是胸口那抹若隱若現的春色,着實令人口乾舌燥……
然而,他不近女色。
他估摸着她醒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轉身進了屋裡,決定找些吃的。
就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躺在浴缸裡的女人輕微動了一下手指。
斜風細雨,夾雜着淡淡的霧氣,黑暗,籠罩着整個漁村。
安東尼安靜地站在海里,打量了一下波濤翻滾的海水,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手腕,把手放進了海里。
殷紅的血迅速在海水裡泅開,暗紅色蜿蜒流動,很快引來了一條迅速游來的大魚,大魚身後跟着數條小魚,齊齊緊跟在它身後,擺動着魚鰭與尾巴,成羣結隊地朝着血腥味奔襲而來。
一隻魚兒咬住了他的手指,他飛快地勾起魚鰓,一條大魚被拎了起來。
圍觀的小魚兒瘋狂地散開,朝着遠方逃命。
安東尼拎着活蹦亂跳的魚,消失在雨中。
廚房裡,咕嚕咕嚕的魚湯清香撲鼻,溫暖的房間裡,溼潤的水霧輕輕縈繞。
浴缸裡泡了許久的女人終於醒了,迷迷糊糊的,她頭暈眼花地起身,勉強穿上浴袍打開門,意外地看見赤.裸上身的安東尼。
她驚嚇得慌忙轉身,有些憤怒,“你怎麼會在這兒?導演和其他人呢?”
安東尼垂下頭,淡淡地用繃帶纏繞着手腕上的傷口,“看不出來嗎?這裡沒有導演,也沒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
“你……”她有些氣急敗壞,驀地想起自己潛水之後昏迷的畫面,忽然一驚,“這裡是哪裡?”
他包紮好了傷口,緩緩起身,盯着她,徐徐說道:“一個絕不會讓人發現的地方。”
她不明白安東尼究竟想幹什麼,可她知道,他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活在熒屏上的模特。
“你是誰?”她警惕地後退,一步一步靠在了牆上,雙手握拳。
他走到她面前,忽然擡手,重重撐在牆壁上,細碎的劉海微微垂下,間隙中露出湛藍色的冰冷眸光,“我對你沒興趣。只想弄明白一件事。”他冰冷的手緩緩擡起她的下巴,有些疑惑地盯着她,聲音平靜,“愛情,真的有這麼奇妙嗎?要怎樣才能得到愛情?比起金錢和權勢,愛情會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