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人們簇擁着走在前面的沈遇安突然頓住,停下了腳步。他停下的時候周身的人也立刻緊跟着停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沈遇安回過頭,目光穿過人羣,落在跟在最後面的蘇時月身上。
他沒有太大表情的看着她,直到她經受不住他的目光,忍着腳下的不適加快步子跟上,這才重新邁動腳步。
程家的父女兩人在沈遇安身後飛速的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程微瀾看向父親的目光裡帶了幾分疑問。等到父親回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目光,她這才點點頭,嘴角依舊噙着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之後的路程裡,蘇時月想要再掉隊都不可能了。沈遇安一定是故意的,刻意把自己的步伐調的和她一致。
蘇時月只要速度慢下來,那他一定跟着她減慢。
所以這樣一來,兩人始終保持着同樣的前進速度,她再也沒有落在隊伍的後面。
沈遇安如此任性的舉動,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但是他這麼做,周圍的人卻不敢有異議,只能跟着他的步調向前走。
沈遇安的一舉一動都被一旁的程微瀾看在眼裡,任何小的細節都不曾放過。
只是越往下看,她的心就沉得越快。
人羣中,程微瀾的目光雖然直視着前方,但是眼角的餘光卻開始若有若無的從蘇時月身上掃過。
混跡演藝圈多年,她學會的不僅是觀顏查色,還有如何能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程微瀾自詡是能沉得住氣的,畢竟她年紀輕輕就爬到了當紅影后的位置,忍耐力和觀顏查色的能力絕對超出常人。
但是今日沈遇安的舉措已經完全顛覆了她對於他的瞭解,她嘴角的淺笑已經逐漸僵硬下去,開始變得有些不淡定了。
她們家同沈家是世交,她從小時候第一眼見到沈遇安的時候,就瘋狂的迷戀上了他。
就是因爲喜歡,所以她總是仗着得天獨厚的條件,經常纏着家人帶她去到他的家裡玩,就爲了能和他搞好關係。
在她的想法裡,一直堅持着一個信念不動搖。那就是——如果不能做到一見鍾情,那就務必和他日久生情。
但是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覺得就算是塊頑石都要被捂熱了,但他自始至終都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態度。
別說是和他日久生情了,就連他的目光都經常吝嗇於給她。
程微瀾原本以爲沈遇安的漠視和不理不睬只是針對她的,但是過了這些年後她漸漸地發現,他不只是只對她一個人這樣,而是對待身邊的女人都是這樣一個態度。
所以她逐漸地也開始有些釋然了,認爲沈遇安的脾性應該就是如此,再多的可能也強求不來。
但是,直到面前這個女孩的出現,沈遇安對待她的態度讓程微瀾陡然生出了危機感。
雖然他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情緒沒有波動的跡象,自始至終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是程微瀾偏偏看着看着,就察覺出了這個女孩之於沈遇安的不同來。
“瀾瀾。”
“瀾瀾?!”
“嗯?爸!”兩聲之後程微瀾才聽到父親正在叫她,於是迅速的擡起頭,臉上重新掛上了招牌的微笑,目光柔美動人。
“別發呆了,快帶着遇安去貴賓席上坐,典禮馬上就開始了。”程家添笑呵呵的同程微瀾使了一個眼色。
“好我知道了,爸爸。”程微瀾微笑着點點頭,緊接着她又柔柔的看向沈遇安,“遇安,這邊。”
抵達會場的時候,裡面的嘉賓除了他們這一行人外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沈遇安作爲今天最爲隆重的特邀嘉賓,他向着座位走去的時候,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蘇時月跟在他的身後,很快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她屏住呼吸,緊張的攥緊了雙拳,手心不一會兒便滲出了細密的汗。
不過好在他們的位置在會場的最前方,稍稍走幾步就很快到了,不需要再經受衆多目光的洗禮。
在柔軟舒適的靠椅內坐下後,蘇時月長舒了一口氣,鬆開了已經掐出指痕的手,向旁邊看了一眼。
程微瀾爲他們幾人安排的位置十分的巧妙,沈遇安坐在第三個位置上,左手邊是她,右手邊是程微瀾。而程微瀾的右手邊則坐着程家添。
蘇時月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程微瀾如此安排座位的用意,會場內的燈光就迅速的暗了下去。
“咔擦”一聲,一束探照燈打落在了會場最前方的舞臺上,主持人手持話筒走上舞臺中央。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萬像商貿大廈的落成典禮,我是今天儀式的主持人。”
……
蘇時月午飯的時候就沒有吃多少東西,到了現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很快,她便沒有辦法再集中精神保持那種名媛淑女的優雅坐姿,眼皮也因爲餓和困而一直上下打架。
不知道就這麼渾渾噩噩的坐在椅子上了多久,在她大腦放空之際,聽到坐在一旁的沈遇安突然開了口,聲音冷清的問了一句道,“吸菸室在哪裡?”
“吸菸室嗎?”這麼好的搭話機會,坐在他身邊的程微瀾自然不會錯過,所以她立刻柔柔的回答道,“去吸菸室的話要出會場,在相隔的宴會廳東北角,直走,右轉就到了。”
沈遇安隨意的嗯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了左手邊,正上下眼皮打架的蘇時月。他盯着她看了兩秒,纔出聲道,“我的煙和火應該在你的手包裡。”
被沈遇安一句話問到,蘇時月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就醒了。
煙跟火?
她迷茫的看了過去,剛想搖頭說沒有這回事,但是沈遇安已經搶先一步從軟椅內站了起來,只留給她一個清冷的側影。
蘇時月下意識就也跟着他站了起來,緊接着又聽到他的聲音傳來,“在的話就拿過來,我在吸菸室外面等你。”
蘇時月腦子裡原本就昏昏沉沉的,這麼一來更是不知所云,她費力的咬了咬脣角思考了幾秒,眼見沈遇安的身影已經要消失在拐角處,便連忙擡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