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隔牆有耳
“馬超的營帳內雖然在煎熬着草藥,但是這些草藥應該是剛剛放進去煎熬的,屬下注意到,煎藥所用的鍋還是新的,如果馬超一直在吃藥的話,那麼就應該經常煎藥,煎藥所用的鍋就應該遺留着許多藥漬,鍋的底部也應該有被烈火燻黑的樣子,可是這一切都沒有。還有,馬超在跟大都督說話時,總是時不時的咳嗽,說話的聲音雖然比較微弱,但卻中氣十足,不像是一箇舊病不愈的樣子,除此之外,馬超的額頭上還出了冷汗,這個時候的天氣談不上熱,這就說明馬超的心裡發虛……”文聘侃侃而淡,將自己所發現的諸多疑點都說給了張遼聽。
張遼仔仔細細的聆聽完了文聘的話,對文聘所發現的疑點也有所懷疑,因爲這些都是他沒有發覺的。他一直在和馬超面對面的聊着,很難有文聘發現的那麼多。不過,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張遼卻故意的拉了一下馬超的手,他感到馬超的手掌冰冷,沒有多少溫度,再加上他面對面細微的觀察,都沒有覺察出來馬超的疑點。
不過,文聘經這麼一說,張遼似乎也不敢斷定馬超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了,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
文聘見張遼沒有說話,一番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便能猜到張遼一定是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於是,文聘便對張遼繼續說道:“大都督,其實要想知道馬超到底有沒有病,真的很簡單。只需派一個人去馬超那裡走一趟。一切就自然明白了。”
“連我都猜不透。誰還有那麼大的能耐?”
“大都督雖然文韜武略,但是給人看病還是個門外漢,要想知道馬超到底有沒有在裝病,只需派遣一名軍醫去給馬超號號脈,便一清二楚了。”文聘建議道。
“號脈?”張遼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以爲軍醫就一定會號脈嗎?他們只不過是一些只會治療跌打損傷的普通士兵罷了,要想找人給馬超號脈。就一定要找一個真正的醫生。再說,馬超如果是裝的,他又怎麼會輕易的讓醫生給他號脈?”
文聘道:“大都督,實不相瞞,我有一個老鄉,曾經是名醫生,後來因爲戰亂,不得不遷徙到他地,誰知道又遇到了災荒之年,一家老小除了他之外。其餘的人都餓死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他,把他招進了軍隊,現在就在我的軍中,平常我軍營裡面的將士們有什麼大大小小的病,都是他給看的,基本上都是藥到病除。醫術上講望、聞、問、切,切脈是最後一步,可用可不用。如果馬超真的是在裝病,只要讓我的老鄉去一趟,根本不用切脈,便會知道馬超到底是不是在裝病。”
“既然有這樣的人,爲什麼你不早點說出來,如果你早點說出來,這次就能讓他跟着我們一起進去了,何來二次試探之說?”張遼略微顯得有些生氣的說道。
文聘道:“大都督息怒,末將也是剛剛纔想到有這麼一個人的。大都督,那現在要不要派他去馬超那裡一探究竟?”
張遼道:“如果以給馬超治病爲由,派醫生前去的話,馬超必然有所防備,會增加刺探的難度……”
話說到一半,張遼便戛然而止,又略微的思考了一下,這纔對文聘說道:“你讓人到我的營帳內,將那件攝政王賞賜給我的貂皮大氅拿出來,讓你的同鄉將那件貂皮大氅送給馬超,就說我臨走時,感到馬超的手冰冷,特意派人送來禦寒之物。這樣一來,你的同鄉纔有可能近距離的接觸到馬超,替我們一探究竟。”
“喏!”文聘的臉上是一陣欣喜,急忙抱拳說道。
這之後,張遼和文聘各自分開,張遼親自去自己的營帳裡去取那件貂皮大氅,然後讓人轉交給文聘。而文聘則回到了自己的軍營裡,去找自己的同鄉去了。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先是甘寧擅自帶兵離開了軍營,接着又是馬超身患重病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趕在一起了。
負責今夜巡邏的是黃忠,到了丑時,就該輪到文聘接班了,眼看丑時快要到了,黃忠正好巡視到了文聘的軍營附近,見到文聘的營帳內燈火通明,便忍俊不住,想要進去,向文聘討碗熱酒喝,驅走身上的寒意。
巡邏的隊伍繼續照着路線巡視,只是黃忠卻獨自一人脫離了隊伍,徑直走向了文聘的軍營裡去了。
黃忠來到文聘的軍營外面,軍營裡面的人看到黃忠來了,都準備一一行禮,黃忠把手指放在脣邊,噓了一聲,又指了指周圍因爲勞累過度而昏昏欲睡的守夜士兵,士兵們這纔沒有行禮。
文聘的部下,也曾經都是黃忠的部下,後來張遼在荊州上任之後,接管了整個荊州的軍隊,張遼成爲了荊州軍的最高統帥,黃忠成爲了二號人物。但許多荊州軍的將士內心裡面還是習慣把黃忠當成最高的統帥,對黃忠的話也是言聽計從。
此次黃忠隻身前來,見守夜士兵十分辛苦,便對他們說道:“不用通報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話音一落,黃忠便大踏步的朝文聘的營帳走去。
文聘的親兵守在營帳外面,距離文聘的營帳外,他們見到黃忠來了,剛要行禮,卻被黃忠拒絕,同時示意他們不要進行通報,自己準備給文聘來一個驚喜。
文聘的親兵不敢得罪這位老上司,加上黃忠在荊州軍內威望極高,所以也沒人敢把他怎麼樣,更何況以前文聘還是他的部下呢。
黃忠徑直走到營帳裡,一腳便踏進了外帳,帳內燈火通明,但卻沒有看見一個人。
文聘的營帳與別人的有些區別,分爲內帳和外帳,外帳負責宴客,接待,內帳則作爲自己休息的地方,中間只是用一道捲簾隔開。
黃忠見文聘不在外帳,便輕手輕腳的向內帳走去,想給文聘一個驚喜,哪知道他剛向前邁了一步,便聽到文聘的聲音從內帳裡面傳了出來:“這次你去馬超那裡,無論馬超是真病還是假病,你回來以後,都要在大都督的面前說馬超沒病,是在裝病。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的,記住了嗎?”
“可是,萬一大都督不信呢?”另一個聲音響起,聲音裡面略帶些怯懦。
文聘道:“這個你不需要過問,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給我了。”
“那……好吧。小的這就去辦。”
“從後面走,別讓人看到你進來過。”
黃忠聽到這段對話後,心中略微一怔,馬超身患重病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從文聘的這段話裡聽出言外之意。他什麼也沒說,立刻轉身退出了文聘的營帳,經過文聘的親兵時,對他們小聲說道:“文將軍睡睡了,我不想打擾他,我來過的事情,不要向他提起,否則的話,以文將軍的個性,你們應該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親兵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都點了點頭,他們跟隨文聘沒有多久,但是文聘的脾氣他們卻摸的一清二楚,正如黃忠說的那樣,如果文聘知道黃忠在他睡熟期間來過營帳,那麼作爲親兵的他們就是嚴重的失職,會受到很嚴厲的處罰。
一想到這裡,親兵們都心有餘悸了,不敢聲張。
黃忠則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營帳,經過轅門時,也用同樣的話語來吩咐守夜的士兵。由於文聘平時治軍嚴謹,將士們在他面前都不敢嬉鬧,被黃忠這樣一嚇,所有遇到黃忠的將士們都不敢聲張,如此一來,大家都閉口不談,就像是黃忠沒有來過一樣。
等到黃忠出了轅門,文聘這才從帳內走了出來,他扭臉問了問守在營帳外面的親兵:“剛纔有什麼人來過嗎?”
“啓稟將軍,沒有人來過。”親兵們都一致回答道。
文聘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奇怪,那我怎麼感覺像是什麼人來過了一樣?”
話音一落,文聘又再一次詢問親兵道:“真的沒有人來過?”
“確實沒有人來過!”親兵們一致認定這個結果,生怕受到處罰。
文聘沒再懷疑什麼,徑直朝外走去,準備去張遼的營帳裡去彙報情況。
出了轅門,文聘仰望夜空,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丑時了,巡夜的交班時間快要到了,但距離交班還有一點時間,足夠他把馬超的事情處理完畢。
文聘徑直來到了張遼所在的中軍大營,這裡是整個軍營的重地,因爲統帥張遼的所在,所以守衛也十分森嚴。但文聘作爲率領中軍的將領,這裡的將士們都歸他指揮,所以他可以任意出入這裡,不受到什麼限制。
文聘來到了中軍大帳,剛到大帳門口,便見黃忠從裡面走了出來。
黃忠看到文聘後,臉上略微出現了一絲驚慌,但隨即又平復了下來,拱手對文聘說道:“仲業,還沒到交接時間呢,怎麼來這麼早?”
文聘不答反問道:“老將軍找大都督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只是彙報一些該彙報的事情罷了。老夫公務在身,不多聊了,先行告辭。”
話音一落,黃忠便徑直離開了,文聘看着黃忠的背影,心中暗暗的想道:“老不死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