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森拍拍風聲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一切都很OK,我對你還是瞭解的。”
“湯姆森先生,您說了解我,是嗎?”風聲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哈哈,是的,其實,幾年前,我已經安排人,把風之語教授的所有情況,都統統收集完了,進行了系統分析,包括你這個管家,”湯姆森眉毛一挑,“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不喜歡他,甚至想殺死他,這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教授是個死腦筋,我可不想和他一樣,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選擇站在湯姆森先生這一邊。”風聲獻媚道。
“你的聰明與靈活,超出我的想象,我喜歡!”湯姆森誇讚說。他走回自己揹包處,打開拉鍊,取出一個銀色金屬罩包裹的試管,裡面裝着象牙黑色的液體。
湯姆森手拿試管,走到風聲的身邊,遞到他的手裡。
“你這個惡魔,居然還有它?”風教授嘶聲吼道,氣得雙手發抖。
湯姆森沒有理會風教授的反應,繼續說道:
“風聲,這個是‘黑暗之神’,它能在黑暗世界裡,快速聚集能量----一種被叫做‘墨能’的,當‘墨能’達到一定當量後,它就會發出耀眼的光芒,代替現在的太陽。你手裡的試管,可不是一般的試管,裡面是神液。我們掌握了它,也就掌握了世界的未來,懂嗎?”
聽到湯姆森的話後,風聲的手一抖,好像被燙了一下一樣,幾乎要將試管掉落下去。他拿到眼前,反覆看着,就像拿着一個寶物一樣。
湯姆森一邊拿回試管,一邊說道:“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把鑰匙,並且破壞它,沒有了這‘定錨神針’,這樣,世界就進入了一個不可逆轉的狀態,一個氣候加速走向崩潰的狀態,待這個地球毀滅後,我們將承擔地球重生的重任,那是上帝賦予的職責,無尚光榮的事業。”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面露虔誠之色。
湯姆森收好試管,重又打開紙條,捋平放在手掌上,另外一隻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塊類似懷錶的儀器。他看了看紙上的路線圖,又舉起儀器,高舉在空中,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快速口算。
然後,湯姆森定定地盯着某個方向,接着,伸手一指,大聲喊道:“就是這兒,從這裡往前方走,經過一片橡樹林,趟過兩公里的沼澤地,再跨過一條小河,就會看到一座隱藏在熱帶雨林中的聖山,爬上聖山,就會找到鑰匙了,太OK 了。”
阿甘聽後,滿臉佩服,仰頭看着湯姆森的眼睛,不住地點頭,就像個磕頭蟲一樣。
湯姆森收起圖紙,大手一揮,“出發!”
三個人背起行李,在湯姆森的指引下,帶着風教授,沿着圖紙上指示的路線,繞開這片樹林,往前直行。
風教授走在三人之中,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直到現在,他依然不能相信風聲的話,雖然他一直對風聲有一絲的懷疑,但是作爲他唯一相處與信任的人,這種懷疑都是一閃而過。此時,失望與沮喪,幾乎要將他擊潰了,風聲剛纔的話,就像一隻只利箭,箭箭穿心,千瘡萬孔,孔孔泣血,讓他體會到了背叛的滋味。
風教授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天,一個身材中等、瘦削,頭髮花白的中年人,敲開了自己位於德國柏林的辦公室的門,他和自己一樣,也擁有棕色的皮膚,深邃的眼睛,面帶無奈的神情。
來人介紹道,他來自於巴伐利亞州的小鎮-----也就是風之語小時候寄居的地方,小時候曾與風之語在一起玩耍,他們屬於同族的‘風部’,也許時間久遠,風教授可能不曾留有印象了。說着,來人的眼窩泛紅了,幾滴淚水滑落下來,接着說道,前一段時間,小鎮突然遭到了瘟疫的襲擊,絕大部分人都因染上疫情,而喪失了生命,風部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聽說風之語已經是著名的氣象學家,故而,他多方打探,遠道而來,投奔與他。說完,來人雙手捂住臉頰,不斷地抽泣,絕望至極。
彼時,風之語的事業蒸蒸日上,在國際上聲名鵲起,但是,他對自己的身份一直沒有忘記,對尋找拯救風部和峽谷的使命一直沒有忘記,所以,他沒有組成家庭,把精力完全投入到事業之中。既然,來人是風部遺存於峽谷之外的唯一的子孫,而且無處可投,於是,風之語給來人取了新的名字-----風聲,寓意是能爲風部探聽到希望之聲,尋找到希望的信息。從此,風聲作爲自己的管家,一直追隨着他,竭心盡力,任勞任怨,未出現任何失誤。作爲峽谷之外,他唯一的親人,他對風聲也是極爲信任,幾乎沒有對風聲隱瞞任何信息,除了研究成果之外。
此時,風教授還抱有期望,那就是,風聲的所作所爲,都是權宜之計,都是不得已而爲之,他絕沒有傷害自己的企圖,他說的都是謊話,都是用來欺騙湯姆森的,他還是原來的風聲。
風教授看了一眼風聲,他正和湯姆森小聲地說着話,不住點頭,表示同意,偶爾輕聲表達自己的觀點,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長時間一樣。
大約一個時辰後,四人的腳底磨出了血泡,身上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阿甘靠在一棵樹上,不停地喊疼,呲牙咧嘴,哼哼唧唧。 風教授乾脆蹲在地上,不再站起來,雙手撫摸着紅腫的腳跟。
湯姆森看到這一幕,迴轉過頭,走到樹邊,狠狠地踢了阿甘一腳,說道:“笨蛋,快起來,別誤了大事,否則,我的槍可不是吃素的。”
然後,湯姆森對風聲喊道:“快去,把教授扶起來,繼續往前走,我已經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誰也別想阻止我,哼哼。”他冷哼了兩聲,目露兇光,手裡的短筒槍,掂了掂。
風聲趕忙走到風教授身邊,蹲下身子,伸手攙住他的胳膊,試圖拉起他來。
風教授“切”了聲,厭惡地甩了風聲的手,自己慢慢爬起來,眼裡全是鄙夷的目光。
迎着雨林中溼熱的風,沿着一條泥濘的水溝,四個人繼續前行。
不知道又走了多長時間,在湯姆森的吆喝聲中,他們終於走出了水溝,踏上荊棘遍佈的山坡,周圍不斷傳來各種動物的聲音,空氣中也充斥着濃重的腥味,天空漸漸泛白,湯姆森收起了自己的手電筒,雙手叉腰,手搭涼棚,往遠處看去。
藉助微弱的天光,他把圖紙擱在一塊石頭上,鋪平展開,手指撫在上面,順着線路,一直往下指,邊看圖紙,邊小聲嘟囔着。
“這有點奇怪,不遠處就是沼澤地了,必須要經過它,才能繼續往前,明明沼澤的旁邊,有一條沿着山坡的路,爲什麼圖紙上標註的路線卻是沼澤地中間的小路,這不科學啊?”湯姆森轉頭看着倚靠在岩石下面的風教授,喊了一聲:“老傢伙,說說看,你爲什麼選擇從沼澤中間的小路,而不是旁邊的山路,沼澤裡危險重重,這不符合常理啊。”
風教授眯起眼睛,聽了湯姆森的話,立即睜大眼珠,大得嚇人,嘴巴微微張開,旋即閉上了眼睛,緊繃着嘴巴。
在湯姆森的再三追問下,風教授漠然答道:“我全忘了。”然後,就閉口不言了,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看到湯姆森對着圖紙,嘟嘟囔囔說個不停,風聲從遠處跑過來,臉上略顯緊張,看了一眼圖紙,說道:“湯姆森先生,您別問風教授了,他這樣選擇,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絕不會告訴你爲什麼的,難道他能未卜先知,知道您能拿到這份圖紙?”
湯姆森聽後,點點頭,“嗯,風聲,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就按照圖紙上的路線走,OK!”
他們越過山坡,順着霧氣氤氳的小路,穿行於野草與灌木之間。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沼澤地的邊緣,泥濘不堪。在黯淡的天光下,他們能隱約看到裡面淺淺的水面之下,是漿糊一樣的淤泥,水面上冒着水泡,濃郁的泥腥味和臭雞蛋的味道,飄進每個人的鼻孔,讓人作嘔,在往遠處的地方,豎立着許多蘆葦一樣的植物,就像一根根黑色長矛,偶有水鳥被驚飛,掠過水麪,發出“嘩啦”的聲音。
仔細看,在這片霧氣瀰漫的沼澤地裡,確實有一條不甚明顯的小路,直深入泥沼之中,隱沒在遠處,窄得僅容一人行走,兩邊就是雜草蔓生的泥水。
湯姆森折了一根樹枝,走到小路上,探出手去,將樹枝直直插入到泥水中,稍稍往下用力,樹枝居然全部沒入進去,着實讓人驚駭不已。
湯姆森走回岸邊,看了一眼風聲。
風聲的眼神一閃,忙道:“最好讓阿甘走最前面,他年輕靈活性好,能給我們探路,再說,他的眼神也好,肯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