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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偉,怎麼就一個人來接我,不是說好純珍也來的嗎?”

“哦,上午公司有個會,我不在,就讓李純珍去參加,等會她會來的,兩年不見的老同學,你說她會不來嗎?”林志偉邊開車邊說:“欣雨啊,房子呢,根據你的要求,已經租下了,你看先回家看看,還是怎麼樣?”

“先不回去了,直接去公寓。對了,我回海濱的事,你別告訴我爸媽,等我調節好心理狀態再說吧。”

在欣雨的記憶中,爸爸媽媽的感情很好,媽媽是一家國企的普通技術幹部,爸爸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經不起物質的誘惑,下了海,在一傢俬人企業做技術開發,生活不算是很富裕,但也很不錯了。爸爸總是笑呵呵地對媽媽說:“你啊,就呆在國企,一直到退休,旱澇保收,保障家庭的基本生活,我呢,賺多賺少說不一定的,還要看老闆的臉色。”爸爸每次回到家,第一聲叫喚“小欣雨,爸爸回來了。”第一個動作,就是抱起我打個轉,媽媽在旁邊以笑爲助,一家三口甜蜜蜜的。

有一段時間,爸爸顯得很神秘,回家時也不見多少笑容,少言寡語的心事重重,媽媽總是憂心忡忡地問爸爸出了什麼事,爸爸什麼也不說。那時,欣雨聽不懂大人之間說話的意思,就坐在一旁,用兩隻眼睛一會看看爸爸,一會看看媽媽。

這種沉悶大概在一星期之後,還是由爸爸打開的。

記得那天爸爸下班回來,特別地高興,抱着我對爸爸說:“今晚我們不在家吃,一起去飯店。”

“幹什麼,老闆給你發獎金了?”媽媽問。

“你別問,總之,從今天起,我們要好好改善一下生活。”爸爸抱着欣雨,環繞屋子說:“這間房子,也要說再見咯。”

不久,爸爸就買了開發區的一間很大的新房子,一家人高高興興慶祝喬遷之喜,這個時候的爸爸好像自己當上了老闆,手下還有十幾個員工呢。

也沒過多久,大概就是自己在上初中以後吧,她第一次發現爸爸和媽媽在書房裡吵架,由於聲音比較大,她就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兩個人吵得挺兇的。從那次以後,爸爸和媽媽就疏遠了,每天晚上媽媽也不和爸爸一起睡,說要陪女兒睡。後來才知道那叫夫妻分居。起先他們吵架,還避着自己,慢慢地久了就當着自己的面吵開了,越吵越兇,後來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爸爸和媽媽離婚了。媽媽帶着她離開了這個家,媽媽不準自己去看爸爸,也不準爸爸來看,有時候,晚上她特想爸爸,媽媽卻說:“你那個爸爸不是人,就是個畜生,害的人家家破人亡,這種人,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死了,以後不準想他了。”離婚後的媽媽,脾氣也大了。

小車駛入一個小區,在一棟大樓前面停下,小區環境不錯,綠化很好,有一種安靜的感覺,田欣雨就是喜歡這種寧靜,她喜歡在寧靜中寫作。

“上去吧,18樓。”

房子很大,進門的大客廳很寬敞,開個小型派對,完全沒問題,林志偉領着欣雨在房子裡走了一圈,朝南有兩個臥室並排,各有一個大陽臺,站在陽臺上,視線很遠,有一種愜意和神曠之感,臥室裡一張大牀,衣櫃,沙發,電視,客廳在中央,朝北的一間房子更大一些,也有一個陽臺,視線卻不如南陽臺寬闊遙遠,三個房間的設施都一樣,很齊全。

“我一個人住,幹嘛租這麼大的房子,用得着嗎?”

“房子的安逸是一個人生活最關鍵的部位,白天工作壓力大,身心疲倦,晚上總的有個舒適的地方休息啊。再說,你和我們又不同,在屋子裡呆的時間比誰都長,會整天坐在家裡當作家,就更需要一個適合你的環境了。”說着,林志偉把她的行李放進朝南的一間臥室,“牀上用品全是新買的,挺舒適的。”

“租金,可要等我拿到出版商的訂金才能付給你哦。”田欣雨笑着對林志偉說。

“我根本沒想過讓你出租金,你只要喜歡,住多久都行,時間長了,對這個地方有感情了,我還可以買下來給你啊。”

“你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霸道,自己的所作所爲,一點也不顧及對方的感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二十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改不了啦。你再看看,還需要添點什麼,儘管開口。”

收拾好行李之後,林志偉帶田欣雨下樓,熟悉小區及周邊的環境。

這是一個花園式的小區,田欣雨走在鵝卵石的小徑上,兩邊的綠草坪蔥鬱。十分惹人,人工湖不大,卻是活水,還有游魚的影子,緊靠湖邊有一個亭榭。欣雨站在亭榭中間,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淳樸和氣息;在大樓的後面,有一座幼兒園,她站在欄柵旁,凝望幼兒園裡的孩子們的天地,想起了自己的孩童時代,記得自己是在4歲進入幼兒園的,當時的她,身體很矮小,體質很弱,由於在這以前,只有爸爸媽媽在身邊,第一天進幼兒園,突然離開了爸爸媽媽,面對一羣陌生的小朋友,她感到害怕和恐懼,只知道哭,哭着要媽媽,哭着想回家,當時就有小朋友嘲笑她,給她給了個小綽號“小哭包”。

“欣雨,走啦,我們去那邊看看。”林志偉打斷她的回憶,她不知不覺得爲小時候那種害怕陌生的行爲感到好笑,嘴角邊流露出一絲笑意。

這裡還有一個運動操場,有些健身器材,旁邊的草坪上並排蕩着兩個鞦韆,欣雨坐上一個鞦韆,志偉連忙過來推她,他把她推到頂峰,又讓她自己蕩回來,她的身體在鞦韆上盪漾,心也在感情的鞦韆上盪漾。

她在心裡問自己,孩童的回憶一直是她感情的寄託,可又爲什麼喜歡和志偉在一起,從大學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志偉給她帶來的除了高興,就是快樂,從來沒有讓自己難過什麼,哪怕是一點點的難過也沒有。在外漂泊的日子,志偉的身影也常常出現在眼前,好像沒有離開過她的左右,是不是自己的心在轉移,是不是自己的感情再悄悄發生變化,她也說不清楚。

小區的門外是一條4車道的馬路,正對小區的門有一條人行道,志偉指着馬路對面的商鋪說:“馬路的左邊有餐館,酒吧,再過去有一個健身房,蠻不錯的,你早晚可以去那裡活動活動筋骨,右邊是超市,平民藥房,還有一些小雜貨鋪,馬路上的公交線很多,去哪裡都方便,選擇這裡租房,我就是看中這裡的周邊環境,覺得挺適合人的居住。”

他們走進餐館,在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欣雨看着窗外的馬路,又環顧餐館的大堂,裝潢還挺雅緻的。“這裡的菜,還好,不算太貴,你如果不想自己做飯,可以來這裡吃,也可以打電話叫外送挺方便的。”志偉看看錶說:“李純珍他們也該來了。”

“他們?還有誰啊”欣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