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好久好長的夢,夢裡爸爸媽媽都在,艾青果微笑對她,她心儀很久的男人對她說喜歡,太像夢了,她在夢裡就知道是夢。忽然看到狄剛,抱着她,吻她的臉頰,他的側臉,是她總也察覺不到的帥氣。
“花果,艾花果。”
聽見有人叫她,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了路小七的臉,視線慢慢擴大了範圍,看到了邊非,邊非!
“怎麼了這是?”她頭痛欲裂,記憶零星地組織不起來。
“醫院給我打的電話,你高燒了,有人把你送到的醫院。”邊非走到她牀邊,給她調高靠背。
“哦,”她揉了揉頭。
“喝點水吧,”他把水遞給她,微笑着,“我去接個電話。”
他關上門以後,路小七立馬趴到她跟前,“說,你們兩個,揹着我發生什麼事情了?”
“什麼什麼事情,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裝,跟我裝,那醫生幹嘛不跟我打電話跟他打電話,有問題有問題,快從實招來快點!”路小七逗弄着她,一時間,病房裡兩個人歡聲笑語起來。
“艾花果。”
聽到這個聲音,路小七臉上的笑立馬沒了,眼睛尖利地看向走進來的青果。
花果臉上掛着笑,“青果,坐。”
“哼,別多心,他可不是來關心你的病情的。”
“小七。”花果扯了扯她衣服,讓她別說了。
“給我點錢,我想買件羽絨服。”他靠在牆邊,一臉無謂的表情。
“不是上週給你買衣服的錢了嗎?”
“我給我男朋友買了啊,他穿得那麼單薄。”
“額,那你要多少?”
路小七給她使了使眼色。
“兩千。”
“我現在沒這麼多現金,你先回學校,下午我給你打到卡里。”
“你朋友不在這嘛,你給我湊湊,我懶得去取錢。”
“你這個小混蛋,還是人不是人,你姐在病牀上躺着呢,還沒死你,你來這催命了啊你?!”路小七掙開花果的手,毫不留情地罵他。
“我沒工夫給你扯,快點快點!”他不耐煩地翻着白眼。
“小七,小七。”
艾花果不是個軟弱的人,路小七清楚,是愧疚折磨得她。
門被推開,艾花果特怕,是邊非,擔心青果在他的面前給她難堪。
“花果。”
看到狄剛,她竟然舒了一口氣。
走進來的男人穿着黑色風衣,皮靴,碎髮黑眸,瀟灑俊逸。
他轉眼慢慢看向青果,剛剛還囂張着的樣子不自覺地立正起來。
他伸出手捏住他的胳膊。
艾花果看到弟弟的臉色
“再這麼對她說話,我就廢了你這隻手,你應該會很傷心吧,你那麼喜歡畫畫。”他幽幽地看着他,嚇得青果落荒而逃。
“你幹什麼?”艾花果生氣地衝他吼。
“花果,他做得沒錯,你不能總這麼慣着青果,你看他沒大沒小成什麼樣子了。”
“切,還能吼人啊,病好了吧。”他走到牀邊,粗魯地摸了摸她額頭,被她伸手打開。
額,路小七,表示凌亂。怎麼,這是個什麼情況。
“你有什麼事?”她轉頭問站在窗口的人。
“我啊,路過,來看看你活過來了沒有。”
“現在你看到了,我還沒死,可以走了吧。”
“這麼着急趕我走啊,放心,我和你那個邊非撞不到面了,剛纔看他急急忙忙地下樓了。”他特知心地道破她的顧慮,那時候,艾花果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卻不會想着這個人有着怎樣的心情。
“中午出院吧,我請你吃飯,當然了,還有那位美女。”
“呵呵,好啊好啊。”路小七暗自激動,她這是近距離接觸了無數少男少女的偶像啊,可看向自己的好朋友,躺在牀上裝死的狀態。
中午一出院,花果就給弟弟轉了兩千塊錢,狄剛就一直站在她身邊,記住了她的卡號。
餐桌上,狄剛一直貶她給她佈菜,路小七好歹也是經歷過幾場戀愛的人,最懂有心掩飾的表達,就是狄剛現在這樣的。
“看你瘦那樣,趕緊吃吧你,瞪我幹什麼?!”
有多少人,在朋友身份的掩護下,愛着一個人。
可是,這時候的艾花果,眼裡心裡都是邊非,哪能看得到一個硬漢的憂傷呢。
夜裡很冷,艾花果帶着帽子和圍巾爲停下的車輛加油,微笑着提醒司機行車安全。
狄剛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他從小接觸的一直是門裡的人,和外面人最多的也是打殺的關係,所以面對他,他纔多了疑惑吧,到底是什麼,讓艾花果強顏面對看起來根本不算生活的生存。
其實,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相貌,也不是才學,而是這種勇於面對生活的勇氣。
他剛要擡步向前,卻忽然看見一個人,也正往她的方向看着,懷裡抱着紫菜湯的袋子。
狄剛忽然間,就笑了。
原來折磨這詞也不一定只在情侶間適用,在親情,比如在艾花果和艾青果之間,也一樣適用。
男孩帶着厚厚的口罩,悄聲地走到花果的工作間,把抱在懷裡的熱湯放在她的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溜出去,離開時回頭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雙和花果極爲相似的眼睛,清澈無比。
“有意思嗎?”嚴諾問他。
男孩的目光暗了又暗,避開他質問的目光。
“走吧,好冷啊。”青果戴上帽子,快步向前走去。
艾花果,我恨你,從爸媽離世的那天起,我就恨透了你。只有每天每天的折磨你,我才能活得下去,知道嗎。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那顆與她骨肉相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