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程佩佩的訴說之後，小蓉子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故事：原來李大哥已經變成了苗苗的“親哥哥”。
“當真就是人生如戲啊。”
這麼曲折的愛情故事，小蓉子也僅僅是發表了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感慨而已，並沒有爲李陸飛或者苗苗惋惜，甚至連一點最起碼的悲喜之色都沒有。
程佩佩可就沒有這麼淡定了，很是不忿的說道：“我真的替小流氓感覺不值，付出了那麼多，經歷了那麼多，到了最後，卻好似變魔術一樣。嗖的一聲，老母雞變鴨子了，心愛的人變成親妹妹了，這事……找誰說理去？”
提起這個，李陸飛心中就很難受，故意做出一副咋咋呼呼的誇張神態，敲打着程佩佩的腦袋“教訓”她：“我都沒有感覺不值，你替我不值什麼？苗苗做我的妹妹不好麼？”
從戀人轉爲兄妹，到底值還是不值，也沒有誰能說的清楚，可程佩佩卻始終是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
小蓉子看着李陸飛，笑了笑：“李大哥的演技還是欠火候啊，佩佩姐剛剛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你的神情明顯就起了變化，這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情感波動。最後你卻用誇張的表情和言語來遮掩，愈發顯得欲蓋彌彰，看倆你心裡也有點放不下吧？”
李陸飛的心裡是不是已經放下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究竟是解脫還是牽掛，根本就沒有必要對外人提起。箇中滋味自家清楚也就是了。不管他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子，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很大度，依舊和小蓉子說着玩笑一般的話語：“小蓉子啊小蓉子，你真不愧是個演戲的，三句話不離本行啊。我句句是真話，你少用演戲的那一套來衡量我，我對生活是很認真的，從來不演戲……”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這一輩子不過是場戲罷了，沒有彩排，沒有編導，無論你演的好還是不好，都無人喝彩。李大哥你也別太放不下了……”
“沒有了你我連一分鐘都活下去”，也只有瓊瑤劇中的主角才能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現實生活卻並不如此。
失去了苗苗，李陸飛心裡焉能不隱隱作痛？可生活不會因爲這個而改變，平淡的日子還得繼續。雖說愛情是生活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總不能沒有愛情就哭天搶地的不過日子了吧？
過日子，是李陸飛這種大俗人生活中永恆的主題。和他談話，總是說了不幾句，話題就開始圍繞着衣食住行打轉轉。說白了，還是一個字：錢！
“我本就是個窮光蛋，現在更是債臺高築，在場的二位都是我的債主。”李陸飛從來就不曾掩蓋過自己的貧窮：“哎，我啥時候纔能有錢啊……”
“錢，錢，錢，整天談錢，你真是個俗不可耐的傢伙，小流氓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不談錢談什麼？”
“你可以談點高雅的興趣愛好浪漫的情調什麼的，顯得你也有些品味。或者是說說宏大的理想偉大的抱負……”
“我就是大俗人一個，和高雅、浪漫、宏大、偉大這些詞根本就不沾邊，你要我談什麼？難道我一定要每天都大喊着拯救
世界和平……”
整天爲了一點點小錢而奔波，生活中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瑣碎的家長裡短，不得不說確實是俗到家了。
在小蓉子的印象中，李大哥從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鬼，幾乎每天都在爲了錢而煩惱，這樣的俗物雖不可愛，卻真實無比。
可小蓉子也很清楚，李大哥也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對他哭窮的抱怨僅僅是付之一笑：“窮點不算什麼，我那個時候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比李大哥現在還慘呢。不過我始終堅信，李大哥就是渾金璞玉，雖灰塵掩面卻難遮其耀眼的光芒。李大哥就是錐隱囊中，雖不爲人所知卻有着讓人不敢輕忽的鋒銳。有一天，我相信終於會有那麼一天，李大哥會讓我們看到你的力量和堅強。李大哥肯定會爆發出最雄壯最熱烈的強音，我期待着那個心跳的時刻……”
程佩佩最受不了有人誇讚李陸飛，聽着小蓉子這一大串排比句說出來，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了：“行了，行了，這又不是演戲，小蓉子你也就別弄這些大串的臺詞了好不好？就小流氓這樣的，說默默無聞那都是好聽的，簡直就是胸無大志庸庸碌碌。還渾金璞玉？還錐隱囊中？你這是笑話他呢吧？什麼最雄壯最熱烈？這些形容詞用在他身上合適嗎？”
小蓉子笑而不語。
也只有在小蓉子的心目中，李陸飛纔是一個真正的英雄，平淡、瑣碎、庸庸碌碌等等所有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掩蓋在金子表面的那層塵土，只不過是神兵利器那鋒銳無匹的刃口所蒙的一層鏽漬，只要稍加磨礪，必然光芒四射鋒銳難當。連小蓉子自己都已經走上了夢想的金光大道，李大哥的崛起還會遙遠麼？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可小蓉子就是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她甚至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李大哥的崛起已經近在咫尺，或許只要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可以畫家成蝶振翅高飛……
或許這些純粹就是小蓉子一廂情願的看法，因爲連李陸飛本人都不認爲自己有什麼英雄的潛質。當晚，小蓉子掏腰包，三個人一起吃了頓肥牛火鍋。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情太好，還是因爲心情不太好的緣故，李陸飛喝了很多酒，也說了很多話，半醉不醉的睡了一夜。
到第二天清晨，腦袋還隱隱的疼，額頭處好似埋進了一根針時不時的就疼一下，宿醉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
渾身乏力，精神不振，連食慾都不剩下多少。
“我要是再喝這麼多酒，我就是豬。”一邊暗自發誓，一邊匆匆忙忙的洗漱一下，早點都沒有吃，來開房門就往下走。
在宿舍樓門口，遇到了正準備上班的程佩佩。
程佩佩和昨天沒有什麼不同，還穿着那件束腰的女式夾克，鉛筆褲也沒有換，就連妝容和髮式都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
若強要說什麼不同的話，只能說今天的程佩佩比昨天更加的神采奕奕，一副精神煥發的模樣。
“美女，氣色不錯啊，我聽人家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有喜了？”
“小流氓你找死是吧？你纔有喜了
呢。”程佩佩一點都不避諱“男女授受不親”的聖人教誨，捏着李陸飛的臉頰笑道：“一想到某人昨天晚上喝高了之後手舞足蹈胡說八道的表現，我就很開心很高興，一高興當然就氣色好了……”
程佩佩口中的某人必然是李陸飛，這一點不必有絲毫的懷疑。
昨天晚上李陸飛確實喝了不少，迷迷糊糊記得是小蓉子開車送他回來的。李陸飛對自己的酒品還是比較自信的，雖說偶爾也能喝高，可還不至於象程佩佩說的那樣“胡說八道”“手舞足蹈”。
“昨天晚上確實喝的多了些，最多也就是有五分……三分酒意而已，其實清醒着呢……”
不待李陸飛說完，程佩佩就毫不客氣的說：“你清醒個P……”
“淑女，注意你的淑女形象，不要爆粗口。”
“有外人在的話，我會很淑女的，這個用不着你提醒。在你面前……我也懶得裝淑女了。”程佩佩指着李陸飛的鼻子：“小流氓，你要是還記得昨天晚上你自己說過些什麼，我就裝一輩子淑女給你看……”
仔細想想，還真的記不起昨天晚上說過什麼，很小心的問道：“昨天晚上說過什麼很過分的話麼？”
“過分？不，一點都不過分，只不過是象絕大多數爛酒鬼那樣滿嘴胡說八道……”
“我都說了些什麼？”
“其實你也沒有說什麼，一句有意義的都沒有說。只不過是指天劃地的大作慷慨狀，好像自己是個大人物一樣，做出一副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樣子，說什麼你也有夢想有激情，也想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也想讓萬人敬仰……”
我會說這些不着邊際的醉話？不可能吧？慷慨激昂，夢想和激情，等等這些應該是我中學時代掛在嘴邊上的幼稚之言，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好笑，怎麼會說出口？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業，什麼萬人敬仰的英雄，這些漫無邊際的牛皮我纔不會說呢！我現在就是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老老實實的賺一點小錢……
“拉到吧你，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都說酒後吐真言，而且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和小蓉子，估計你也是把僞裝給卸下來了，所以才說很多很平時的你不一樣的話語，讓我和小蓉子親眼看到了你最真實的嘴臉。”程佩佩笑道：“當時的你吐沫星子四濺，說甘於平平淡淡只不過是對現實生活的屈服，但是你的內心有多麼多麼的不甘，說什麼人生當如夏花，在璀璨中凋零，在最燦爛的時刻湮滅，也強於被生活折磨的失去棱角。哈哈，小流氓，原來甘於平凡都是你裝出來的，隱藏的夠深的啊，連我都差一點被你騙過了……”
在李陸飛看來，酒後說一些年少輕狂的豪邁之言根本就不算什麼，真正可怕的說出自己對程佩佩的真實內心。
聽了程佩佩之所言，李陸飛立刻就鬆了口氣：“原來我只是說了這些啊，我還以爲是在酒後說喜歡你呢……”
小流氓的這句話讓程佩佩立刻就緊張起來，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唯恐被別人聽到似的，強作鎮定的說道：“看來你是真的喝多了，到現在還在說醉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