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王功涼老爺子和陶家老人爲人處事風格背道而馳,就算是伯仲之間的政績也是用迥異的法子達到目的。陶家老爺子擅陽謀或是直接的那種盛氣凌人,按着自己預定的路線走,不同意見者你說出來可以,但說完之後就得爛在肚子裡,想該變我注意用你的路子付諸行動是癡心說夢,所以從這一點可以看的出來,陶老爺子是不容置疑的爲官准則,目的就是駕輕就熟爲老百姓謀福,他也不是光說不練,近年來關於上海房地產價格的問題他就沒少花心思,可謂真如爲民請命,只要是上海市居民的事他就任勞任怨,老驥伏櫪到如今這個歲數,建下了無數功德,可謂一生清廉居正,兩袖清風下正氣盎然。相比下手段層出不窮的王功涼就不那麼光彩了,黑白灰通吃,每一個階層都有瓜葛,只是他手段極爲高明,從不露半點蛛絲馬跡,加上爲老百姓也做了不少實事,上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他的隻手遮天,畢竟要輕鬆換下一個在上海能進前五甲吃了四十多年公糧的官員,並不如表面上隨口一說那麼輕鬆,要真追究到底往上推演,估計要到那一圈紅的讓人發紫的府邸才能罷休,誰有如此魄力?
陸蒙臨所逛的這條街是一條類似專業致力於古產品的專業時常,光怪陸離的東西應有盡有,比如在外頭已經消失多年的糖人,手工帆布小風車,在這裡都可以看到。經過一家裝修古樸沉拙的老店,門不大,頂多一米半開,陸蒙臨駐下腳步,好奇下進去一看究竟,原以爲只是個普通賣有點歷史玩物東西的店面,想到進去後豁然開朗,足足有一百平米的大小,在上海這種地段一百平米的沿街商鋪,可不是一個錢兩個錢就能買到,聽馮真偉說過靠進外灘的地段,商鋪價格是最高能飆到百萬的,這何等威武?那顯然即使地段稍遜這裡也不可能太便宜,這就叫半斤八兩。
陸蒙臨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襬滿古畫古箏斑駁陸離的若大店面,嘖嘖稱奇,他在走到一副仿清明上河圖旁時發現坐着店裡僅有的一位老人,眼睛上帶有一副老花睛正低着頭看他,陸蒙臨先是一愣,繼而笑道:“老爺爺,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年代比較悠遠一點玩意,比如象棋等等,如果不行圍棋也行”。
老人看上去就能發現年紀已經不小,臉上有斑斑點點,最起碼也要在85往上數,陡然有這麼年輕的小夥子來這裡,他顯然有些訝異,加上可能耳朵不好使,分神下就沒能聽明白他說的話,他側過耳朵,用沙啞含蓄不清的嗓子道:“啊?”。
陸蒙臨能夠體會在老人家上了年紀後的種種困難,所以很乾脆面帶笑容彎下身子貼進老人耳旁,大聲道:“我說老爺爺,我想買些上年代的象棋或圍棋,成色要好,象棋最好是用上等橡木手工雕刻的,圍棋最好是選南京雨花臺雨花石打磨的,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
老人聽聞後沒回他話,而是低下頭繼續瀏覽手裡上午買的那份人民日報,當看到關於釣~魚~島的類容時咬牙切齒,嘴裡還咬牙切齒喃喃不知道唸叨什麼。
陸蒙臨毫無頭緒,被老人搞的哭笑不得,他又大聲道:“老爺爺,有沒有啊?我趕時間”。
這回老人有了反應,但迴應的卻是讓人出乎意料,他瞪了眼眼前的年輕人,冷哼道:“我又不是聾子,誰叫你說話這麼大聲的?”。
陸蒙臨苦張臉,這老傢伙原來是個脾性古怪之人,至於是不是世外高人他就不得而知了,眼前總得先想辦法把陶家和王家的禮物選好,正因爲這個他纔會踏足到這裡,否則他閒的蛋疼沒事瞎晃悠啊,蘇州一大堆事要等着他幹,只愁沒分身術分開來幹了。
老人見他沒回話又擡起頭直定定的盯着他,冷笑道:“沒理了吧?”。
陸蒙臨嘴角抽搐,這老東西還得理不饒人了,礙於溝通有障礙只能轉身走人,繼續磨下去也是被罵的份,人家年紀都這麼大了,總要尊老一次,得,玩不過你我走行了吧。
老人盯着給他第一印象其實不錯的年輕人,在他背對着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出聲,語氣卻是嘲諷意味十足:“就這麼點耐心好東西給你買去也是糟蹋了,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比一個沒出息”。
陸蒙臨心裡一怔,本來已經跨出去的一隻腳收回,深呼吸又折回去,老人見他又會來了就低下頭繼續看報紙,對於他的存在置若罔聞。
剛剛出去的時候聽老東西這麼一說陸蒙臨就知道他這有好貨色,所以決定忽略他的性格,轉換成低眉順眼,類似於武俠小說裡太極練到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的境界,陸蒙臨輕輕笑了聲,道:“您老要不把東西先拿出來我看看,有生意上門您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有生意肯定打開門迎客的”老人將報紙翻了一業,擡渾濁的眼睛瞥他一眼,搖搖頭道:“可是我不知道客人要我拿什麼東西出來給他看”。
陸蒙臨依舊笑容滿面:“象棋,或圍棋”。
老人顯然對眼前的客人不上心,心不在焉道:“什麼象棋?什麼圍棋?”。
陸蒙臨笑道:“我看您這裡賣的東西大多都不是當今產的潮流貨色,所以只能是想淘點有紀念價值的了,剛剛我說了,要成色好一點,最好還能有點歷史”。
老人終於肯再次看他,擡起頭斜他一眼嗤笑一聲,道:“送人的?”。
陸蒙臨怕做這行生意的不喜歡沾染上利慾,果斷道:“是送我爺爺的,他老人家一個人無聊,閒暇時就會與我下棋,也算是給他老人家解解乏燥”。
興許是因爲陸蒙臨的孝心感動,老人終於肯起身,但態度仍舊不好,冷聲丟下一在這裡等我就朝內閣走去。
陸蒙臨看着他的步履蹣跚,心中突然升起一位老人的日薄西山悲涼,他想起了還在陸鎮的爺爺,老人家一個人走在遲暮的日日夜夜,想必也是寂寞的吧。
很快還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就端着幾個木盒走出來,低頭頭爬在櫃檯上朝陸蒙臨招招手,等年輕人來到面前後他把東西往櫃檯上一擱,道:“自己挑吧,都是清末時期的,這幾個盒子裡的棋子上雕刻上去的字體有瘦金有章草有行草,都是好東西”。
陸蒙臨一一打開觀摩,第一個裡面裝有滿排棋子的章草字體,棋身呈虎斑紋蜿蜒曲折,通體發蒼白,一般人看了肯定會猜做是經歷在一段不短的歲月中才被磨白的,可是對古玩也略懂一些的陸蒙臨一乍眼就看到了小門道,這顏色雖然蒼白卻有一股嬌豔味道,顯然是被藥水泡出來的,陸蒙臨失望嘆口氣,搖搖頭放下棋子,他還不敢拿假冒僞劣產品去糊弄老狐狸王攻涼,買盒普通的都比這個要顯的成心的多。
爬在櫃檯上的老人見他放下棋把盒子推倒一旁後眉頭一挑,卻沒吭聲,靜等下文。
陸蒙臨將這些盒子裡的東西挨着遍看過去,無一例外每一次都是抱着期待最後是失望,在他滿臉蕭索放下最後一隻盒子時老頭子終於忍不住罵道:“沒一個你滿意的?這麼挑剔你是買回去陪你家老頭玩的還是買回去做買賣的,還說你說不是送人,現在露馬腳了吧?”。
陸蒙臨終於忍無可忍,你現在也沒東西能賣我了,就算有也是些不堪入目的破爛玩意,就白他一眼沒好氣道:“送人也不在你這買”。
老人怒了,猛拍一下櫃檯道:“你的意思是老頭子這裡沒好東西?”。
陸蒙臨一挑眉:“你有嗎?”。
老人用手點點他,氣的嘴脣哆嗦,滿臉鐵青轉身又跑進內閣。
陸蒙臨眼睛一亮,乖乖,這老傢伙還有壓軸的,不錯不錯。
等老人回來後只見他手裡捧着一隻比之前盒子都要大的多的松木盒,盒子被油漆刷過,暗淡無光的那一種,他先輕輕放下肯定是裝有價值不菲事物的盒子,擡起頭朝陸蒙臨冷笑一聲,道:“瞎狗眼的東西,自己看去”。
陸蒙臨看到那一顆顆棋子後就忍不住驚歎一聲好傢伙,字體是乾隆時期的館閣體,清晰明瞭,棋身佈滿微細白色裂痕,用硃紅刷成的字樣也有略微褪色,只是平白無故讓人有一股愛不釋手的味道,陸蒙臨對棋本身不講究的,今天卻是大開了眼界一把,他驚疑不定擡起頭問道:“老爺子,這個怕是乾隆時期的真品吧?”。
老人好象要故意刁難他,哼哼道:“是地,是我年輕時候偶然一次有幸得到的,你要買起碼5萬快錢,否則立馬放下東西給我滾蛋”。
陸蒙臨暗喜,這玩意買下來怎麼也不吃虧的,但是又擔心表態太果決會引起老人的懷疑,故耍了個小心思,他爲難道:“老人家,太貴了吧?就算是乾隆時期的東西咱們也要看是不是稀有品種,否則拿到市場上賣也賣不了接個錢的”。
老人根本不鳥他,鬍子翹上了天:“沒錢就滾蛋”。
陸蒙臨咬牙切齒,似乎在天人交戰。
老人怡然自得捧起茶壺眯一口,笑眯眯的,你慢慢耗被,老頭子有的是時間。
最後陸蒙臨妥協,飛快跑出去娶了五萬快現金跑回來,直接把錢塞進老人懷裡,埋怨道:“要不是爲了我爺爺我才懶的花這麼多錢買這玩意”。
老人錢到了手纔不管他,只顧着用驗鈔機數錢,等他確定五萬快現金沒問題後纔回過身瞥了眼珍藏多年的棋子,有爲難之色。
陸蒙臨敏銳的察覺到,深怕他反悔,抱着棋盒就跑了出去,速度飛快,果不其然,等他大概奔了一兩百米的樣子隱約聽到身後一個蒼老聲音扯開嗓子的叫喚
“年輕人,這東西我不賣了,錢還給你”
這東西可是至關重要,陸蒙臨只能昧着良心當沒聽到,嘀咕着以後飛黃騰達了再來報答老人,現在還是把東西拿來救急的好,一想到這裡他就跑的更得勁了,堪比劉翔。
老店中。
老人在完全瞧不見他人影后前一腳還焦急萬分的臉上浮現出莫名其妙的笑容,他冷眼路上衆人,不顧及他們詫異的眼神中回到屋裡,躺在跟了他有二十五年的搖椅上,眯起眼盯着雕刻花紋的天花板,神情似乎追回到五十年前:“小夥子,就憑你大拇指上的一環嘉慶年間大玉扳指也算和那盤棋子有緣了,這纔是老頭子肯把別人出200萬都不賣的東西5萬快賣給你的原因,你啊,還得謝謝我的老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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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學聰明瞭,凌晨碼完那一章推手後立馬睡覺,中午一點起牀,吃過飯後2點半開始碼字,這不,碼了將近四個小時四千字,你們說週末卡文有多蛋疼?
先去吃飯,吃過飯回來繼續碼,今天儘量早點傳第二章。
求收藏和紅票,其他話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