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聽見這話,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撓了撓頭,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說道......”
方休擡眸,看了他一眼,道:“這段時間,把這些文書和卷宗送到周府去,張貼告示,便說值此特殊時期,周閣老以蹣跚之軀,撐起臨澤府之脊樑,實乃我輩之楷模,有日月之輝......”
“啊?”
李敬微微一怔,有些擔心的道:“少將軍,若是周閣老不同意怎麼辦?”
“他會同意的,只要他不想着自己晚節不保。”
方休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放下了手中的文書,起身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李敬自知辦砸了少將軍交代的事情,正忐忑不安呢。
聽見這話,眼睛裡頓時閃爍了光芒,忙不迭的應了一句:“少將軍儘管吩咐,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方休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臨澤府的知府、主簿等人,關押在何處?”
李敬道:“就在府衙的地牢,少將軍可要去看一看?”
方休擺了擺手,道:“那裡太髒,我就不去了。
你派人去尋幾輛囚車,讓你的親信帶些兵士,護送他們前往京師,他們的罪狀,我已經列明上書給了陛下,到時候,自會有刑部的人接應你們。”
“現在?”
李敬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麼着急。
方休點了點頭,道:“遲則生變。”
雖然他沒有把那個周閣老放在心上,可是卻也明白,堂堂的內閣首輔大學士,即便是告老還鄉,在朝堂之上的能量,也不是他能夠媲美的。
而且這裡還是中原道,周閣老致仕已久,在中原道的影響力,甚至要遠超廟堂。
若是再拖延下去,什麼節度使之類的突然冒出來,也不好處置。
倒是不如速戰速決。
若是一般的人,即便是上書給皇帝,皇帝也未必能信。
可是......
方休對於老皇帝和自己的關係還是比較信任的。
這件事情,自己已經調查了個七七八八,再加上具體的過程,老皇帝不可能不信,一個小小的知府,還能奈何不了?
“知道了,少將軍,卑職這便派人押送他們入京!”
李敬端端正正的站好,拱手行了一禮。
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還沒有邁出一步,就被方休喊了回來。
“等一下,急什麼......”
他轉身,看着方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少將軍還有何吩咐?”
“還有他們的宅邸,不是讓你派人盯住了嗎?”
“當然,便是一個蒼蠅都逃不掉!”
提到這個事情,李敬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的驕傲之色。
在他看來,圍人宅邸和圍城沒什麼區別的,正是他最擅長的。
方休點了點頭,道:“動手抄家吧。”
“啊?”
李敬聽見這話,表情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方休見到這一幕,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李敬又是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少將軍,圍城,呸......
圍住宅邸,卑職還做的來,滅人滿門,卑職更是得心應手,可是這抄家......
卑職沒有做過,怕是認不出那些好東西。”
方休聽見這話,想了想。
倒也是,古往今來,抄家都是一門學問。
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在殘酷的歷史下,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是什麼人,什麼爵位,什麼位置,都有可能一夜之前翻天覆地。
因此,也就學着留了一個心眼,那就是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這樣,即便是哪天犯了重罪,被抄了家,憑藉着這些雞蛋,倒也可能活的好一些。
當然,這只是其次。
畢竟沒有多少人會想着自己被抄家之後的事情。
最爲重要的是李敬這樣的大老粗,起於微末,一輩子都在沙場之上,做的事情都是彆着腦袋,在刀尖上添血。
一天的清福都沒有享受過。
尤其是作爲安平伯的舊屬,更是如此,便是到了這中原道,到了這臨澤府,也是沒有閒着,每日就是練兵,練兵,再練兵。
哪裡知道什麼是享受?
不知道什麼是享受,就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不知道什麼東西爲好。
比如那些古董,字畫,乃至傢俱,在李敬這些丘八們的眼裡,簡直就是如糞土一樣的東西。
卻不知道,有的時候,或者說在大多數的時候,這些東西可是要比銀子還要值錢的!
不得不說......這李敬還有一點兒自知之明。
方休看了一眼李敬,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親自帶人抄家,你留在府衙,主持局面就好。”
李敬端端正正的站好,拱手道:“是,少將軍!”
“臨澤府的知府叫什麼名字?”
“回稟少將軍,叫做周正!”
方休點了點頭,看向了門外,喃喃了一聲:“周正......”
毫無疑問,平日裡享受的最多,遇上了事情也就倒黴的最快。
僅僅只是半個時辰,方休就帶着上百名身着輕甲的兵士,來到了周府。
那老東西挑孫婿也真是會挑,竟然也是姓周。
方休站在這小周府的門前,看着上面的牌匾和低矮的院牆,搖了搖頭。
若不是自己看過這周正的私賬,見到他家的宅邸,還真以爲這是個海瑞一樣的人物了。
當然,他知道周正做的那些事情,還有他謀取的那些私利以後,卻是明白......
這周正之所以把府邸的外圍修成這個樣子,怕只是爲了討周閣老那老東西的歡心。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知府大人的府邸,你們要做什麼!”
方休騎在馬上,看着周府質樸的牌匾,不由的在心裡感慨。
這個時候,周府的門子卻是跳了出來,大聲的道。
方休低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