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長文,咱們這不是想辦法呢嗎?”
鍾繇勸道。
“我不管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怎麼辦,你們自己看吧。”
陳羣甩甩手,負氣而去。
“這。”
“無需理會,文若你還不知道他這脾氣。”
荀彧也是搖頭苦笑,不去理會陳羣,開口回道:“唯今之計,只有暫避鋒芒,我們投靠……”
“投靠?”
鍾繇眉頭一皺,疑問道。他很懷疑荀彧的所說的投靠是投靠誰?當初他二人一同入河東,暗中查訪河東新政,最後郭嘉留下,荀彧本也打算留下,最後卻被自己以保全家族勢力而留下。如今舊事重提,荀彧是不是……
荀彧察覺到鍾繇的心思,但並沒有因爲鍾繇錯解自己的話而做解釋,只是搖頭沉思道:“現在我軍心不穩,主公現在音信全無,如果長久不出現,必定會出現逃兵現象。”
鍾繇心道,荀彧說的都是老生常談。
“逃兵現象還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我們新敗,江東各股勢力,恐怕就會藉機攻取我潁川士人。”
荀彧擔憂道。
“這……會嗎?”
鍾繇這纔想到,劉繇、笮融可都在自己身旁虎視眈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手了。
“豈止不會,只怕他們還會很快就要合圍咱們。”荀彧想想眼下的局勢,兇險異常,這步偷襲襄陽城的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同意,除去當時的私心,也因爲知道劉備這個人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般不堪,果不出所料,最終襄陽城下,曹操就敗在了劉備與皇甫岑的手上。
“我們怎麼辦?”鍾繇驚起,走到近前,詢問道:“文若,方纔你說歸降,是投降誰?”
荀彧看了看鐘繇,確認鍾繇沒有誘騙自己之意,淡淡的回道:“北上,袁術、袁紹二擇其一。”
“原來是他!”
鍾繇鬆了一口氣,他最擔憂的莫過於荀彧會說漢庭,如果那樣,他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荀彧。
其實荀彧心中卻是想說天子皇甫岑,後一想,往日裡荀攸的所作所爲,荀氏其他人一定主張投寄居袁術處,只恐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隨即脫口而出。
“降與不降,現在還不是我們說的算。”鍾繇坐在那裡,淡淡道:“一切皆等,主公歸來再說吧。”
“也好。”
“對了,文若。”
鍾繇叫住一旁的荀彧。
“呃。”
鍾繇擔憂道:“還是提早佈防一下的好,如果劉繇和袁術真的來,我怕那羣新兵抵擋不住。”
……
旦日,濡須塢,陰晴不定。
白茫茫的一團水汽,飄蕩在巢湖之上。阻擋了各路大軍前行的路線。
這對濡須塢內的守軍來說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這樣大霧的天氣對誰來說都可能是好,對防範敵襲的潁川豪族大營自然不是件好事。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一件再好不過的美事了,巢湖之上,數不清的戰艦在快速前行,如果不是在視覺可見度內,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這股軍隊的靠近。
這便是來自秣陵的大軍,也是劉繇的大軍。
大大小小的戰船上載滿了五萬水軍,而這一仗,劉繇誓要取下潁川豪族大營。
“大明先生,你說是不是天助我也,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天降大霧?哈哈。”
言罷,劉繇笑道。
“呵呵。”周昕笑着搖頭,一向不信風水的他無從辯解,事實就在眼前,就在劉繇大軍出發之際,天空下起了大霧,這絕對是水上發起偷襲的最好時機。
“基兒。”
劉繇扳了扳臉色,衝着一旁自己的長子劉基喊道。
“父親。”
“這一仗,爲父決定把指揮權交給你。”劉繇滿意的看着自己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兒子,小小年紀,一身光鮮的甲冑,當是有幾分儒將本色。隨即欣悅問道:“你可敢接此重擔?”
劉基聞此,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魯肅,卻見魯肅點頭,隨即開口道:“父親將令,兒臣有何敢不接。”
“好!”劉繇把手中的令箭交到劉基手上,高喝一聲道:“吾兒神威,爲父就把這五萬將士的生死託付你手。壽春袁術也以發兵而來,我與他言共分潁川豪族財力,切忌,雖爲盟友,但要提防此人!”
劉基大驚失色,沒想到父親劉繇竟然把全部兵力都交給自己,看起來這一仗,父親劉繇是要全殲潁川豪族大營。畢竟年幼,見兵權在手,當即鼓着嗓子迴應道:“諾!”劉基聲如洪鐘,從一旁接過令箭,跨前一步,笑道:“父親,您在後給兒臣壓陣,兒臣須臾之間,便能除去父親這心頭大患。”
“大公子,戒驕戒躁,切勿心急。”
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周昕也不想就這麼命喪於此,當即出言提醒劉基小心從事。
“我會的。”
劉基看了一眼身旁的魯肅和甘寧,率領着劉繇手下衆將轉身離去。
“大人,當真不留一兵一卒?”
周昕擔憂道。
“沒有了曹操的潁川豪族大營,多給基兒一點兵又算得了什麼?”
劉繇笑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那團霧氣。
周昕不語。
身後,劉基一步跨上自己的戰艦,衝着身後各將吼道:“各歸各艦,只要靠近潁川豪族大營,一切都聽我的號令。”
“諾。”
部下戰將,張英、樊能、陳橫點頭應允,然後轉身離去。
“子敬,父親已把軍權全都交到我手裡了,接下來怎麼辦?”
劉基回頭問向魯肅。
魯肅淡淡一笑道:“大公子,這場仗,我和甘寧都不參加。”
“不參加?”劉基原本是向前走去的腳步一頓,轉回身看向魯肅,不解的問道:“子敬此言何意?”
昨夜魯肅明明說及他會傾力相助,而且華歆在外聯合嚴白虎、王朗作爲外援,水戰尚有錦帆甘寧相助,怎麼當下卻有此言?劉基以爲魯肅是在開玩笑,但卻不見魯肅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大公子,潁川豪族大營雖然說起來軍士較多,但大都是曹操新募之兵,戰力不強,又聞曹操大敗,軍心渙散,統軍將領不過是鍾繇之流,沒有曹操,他們什麼也不是,可是如果曹操這個時候殺回來,我們恐怕就要多費一番挫折,所以肅想……”
“子敬先生是想狙擊曹操?”
劉基突然明白道。
“不錯,肅確實想狙擊曹操。”
魯肅不置可否的道出心中所想。
“可。”
劉基略有一絲擔憂的看向自己身後的潁川豪族大營。
“大公子,以你的學識,還有幾次從軍的精力,完全有能力剿滅潁川豪族大營,畢竟太守大人把五萬之兵盡數撥調給大公子,潁川豪族大營剿滅易如反掌。”
魯肅風輕雲淡的笑笑。
“嗯,消滅潁川豪族大營,自該是易如反掌。更何況父親說還有袁術呢!”
劉基自言自語的像是給自己打氣。
“錯。”魯肅扳了扳臉色,提醒道:“大公子,千萬不可信袁術,此人乃一小人,我們非但不能信他,還要提防着他。”
聞此,劉基不以爲意的點點頭。
魯肅還想勸誡幾句。
卻見劉基開口道:“子敬先生此去,打算引軍多少?”
魯肅轉回身看了看甘寧,似乎有無比的感慨道:“我打算只領錦帆一部人馬。”
甘寧沒有開口,但知這是自己和錦帆新的一步,但他已經開始準備讓錦帆重新揚名,讓錦帆的名聲飄揚在江東的上空,而曹操確實是一塊最好的磨刀石。這裡一定會有場好戲上演。
“就帶這麼點人馬?”
劉基大驚。
“嗯。就這麼點。”魯肅點點頭道:“人多了,反而不好,我們要輕裝簡行,提前佈置。”
“可是曹操是隻江東猛虎啊!”
“呵呵。”魯肅回身看了看甘寧,笑道:“大公子以爲一隻落敗的猛虎同我們的錦帆甘寧比起來怎麼樣?”
劉基不語。
“好了,遲則生變。”魯肅衝着甘寧說道:“集結好你的錦帆弟兄,我們走。”
待魯肅和甘寧跳上另一隻小船後,僅有數十隻的小船,便迅速的消失在大霧之中。
劉基看了看,天色已經漸起,而大隊船隻距離潁川豪族大營應該不足數百步,恐怕這日頭一升,霧氣漸散,就不好發起攻擊了,隧回身衝着自己身旁的副將吼道:“全速前進,攻擊!”
……
潁川豪族大營。
天剛朦朦亮,巢湖水上一團霧氣並未消散,天氣陰晴不定,很多人都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天氣,但是迫於昨夜荀彧的安排,早早的在大營之內佈下防禦。
“嘿,這樣的鬼天氣,誰能來?”
一個新兵嘲笑着自己軍中主將鍾繇太過膽小。
“誰說不是呢,這樣的霧氣,就是行軍都容易碰上暗礁,這樣的天氣打仗,不是自找的難受嗎?”
另一個新兵不滿的說道,其實他心中早有要逃亡的想法,自己軍中主將在襄陽城大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軍營的每一個角落,現在還生死不知,自己又何苦在此,苦苦賣命。
“咻!你們懂什麼,這樣的天氣纔是最好的偷襲時機呢?嘿,不過……我說,趁着霧氣未散,我們逃回家去怎麼樣?”
都是一地新兵,心中已經多生怠戰之心,見這樣的天氣,自己營中主官懈怠,正是逃出此地的時機。
“你瘋了,這可是要殺頭的。”
另兩個新兵心有畏懼的說道。
“瘋了?”那人猙獰的笑道:“我們此時不逃,恐怕日後也會成爲無頭鬼,曹將軍都杳無音訊,咱們爲誰戰鬥,你們說說,人家當兵是爲了糧餉,咱們這些家丁護院爲了什麼?總之咱們要糧沒糧要餉沒餉,還要死在最前頭,這樣的仗誰打?你們去,我可不幹!”
幾個人士兵猶豫踟躕道。
“早晚都是死,我們不能屍骨葬身這江邊之上吧,我死也要死在老家。”
另一個士兵擼起身上的衣襟說道。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逃吧。”
“老李大哥,你當兵時間最長,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我們怎麼跑。”
“噓,別出聲,都跟我來,那個轅門由我把守,不會有人檢查,如果有人問,就說咱們奉命行事,要出大營一趟。”
“這樣行嗎?”
“行不行,先不管了。”
那人一甩衣袖,率先跟着李大走了出去。漸漸地身旁隨行的人越來越多。
城門的阻力並沒有多少,他們很成功的就逃脫了轅門守兵的監管。
“李大。”
“哦。”
“你看?”
“什麼?”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