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抓住她的手,卻不生氣,聲音裡帶着一絲戲謔的意味道:“我是狗改不了吃屎,那你就是勾引我的屎嘍。”
“那齊律師真是高估我了,我可配不上你這麼金貴的盆,麻煩你鬆手,這裡是公共場合,齊律師不在乎,我可不想被冠上個出軌的名號。畢竟您的名聲一直以來都不是太好,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任新依然不動,任由他抱着。
齊煜變本加厲起來,臂膀禁錮住她,讓她不得動彈,笑道:“任律師在擔心什麼,是怕被狗仔拍到,還是怕管不住自己。奧,我怎麼忘了,你是怕被你那個公衆人物的老公看到吧。別擔心我看過了,這個時間段,就連服務員都不會到這裡來。”
任新睹到他一臉的那團火光,脊背涼了一下,掙扎起來,雙手扳着齊煜的手指,完全不記得自己應該有的矜持和淡定叫道:“你放手,齊煜,快給我放手,聽到沒有。”
齊煜依然抱着她,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任新見狀,張嘴,便要咬他的手臂,放在口袋的手機適時的響起來。
“你鬆手,我接電話,接完了我們再聊。”
齊煜只放開一隻手,讓她拿手機。
屏幕上“老公”兩個字映入齊煜的眼簾,他默默地鬆開另外一隻手,倒退一步站到一邊。
任新睹了他一眼,看着手機的屏幕,轉身接起電話,甜膩地叫了句:“老公。”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有點不適應,愣了一下,說:“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有事情要談。”
任新聽着陳誥一如既往溫柔的聲線,鼻子酸了一下,心裡咒罵了一句: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她看着鏡子,對上齊煜的目光。她換上笑臉,對着那頭的人報了一串地址,便收了線。
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就像是一根針紮在齊煜的心裡。
“齊律師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等下我老公就來接我了。”她故意加重“老公”兩個字,生怕齊煜聽不清楚。
齊煜回過神,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臉上恢復平常的笑容,說:“我送你。”
任新被他剛纔的失態嚇着了,向後躲了一下,說:“不用了,他會在路口等我,這個城市我也住了那麼多年,也算是熟悉了,不會迷路。”
她剛說完便後悔了,幹嘛跟他解釋那麼多,她躲他都來不及呢。
齊煜神色不動,嘴角的笑容依舊,可那笑容明顯暗淡了許多,還透着一絲涼意。他優雅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拎着包離開,投向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任新不敢回頭,加快自己前進的步伐,逃出咖啡店。
她站在路口,雙手抓着公文包,身子卻依然忍不住的顫抖。
齊煜到底是發什麼瘋,她想不明白,但是她卻清楚地記得他眼底的那團火。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忘掉剛纔那一幕。
一輛銀色的保姆車緩緩地開到她旁邊,車門打開,她快速的上車,並沒有察覺不遠處停着的那輛黑色的轎車。
齊煜坐在車裡,單手握着方向盤,看着她上車,關門,動作行雲流水。
他指腹摩挲着方向盤上的皮質,踩下油門跟上那輛車。開了一段路,他笑起來。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個女人,她那麼抗拒,那麼害怕,他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她。
任新上了車,卻還是時不時的回頭看着車外,生怕那個人跟出來。
“你在找什麼?”陳誥先開口問道。
他今天的行程還沒有結束,原本沒打算過來見任新,但是剛纔任新的那句話,似乎是原諒他了。
他心動了,便說來接她,怕錯過了這一次,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了。
陳誥開了瓶水遞給她,試探地叫了聲:“老婆。”
任新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包差點掉到地上。她沒有接過水,反而直直地盯着陳誥的臉,上下打量,說:“陳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離婚證都辦好有三個月了,法律上我們已經不是夫妻關係,老婆這個稱呼,您就留給您的下一任吧。”
陳誥見她板着臉,以爲她是故意跟他開玩笑,便要拉她的手。
“別碰我。”任新尖叫了一聲。
陳誥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說:“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可是你剛纔......”
任新想起剛纔她在電話裡說得那句話,冷笑了一聲,道:“陳先生不是每天都在演戲,還看不出誰是真情,誰是假意。”
陳誥無耐地笑了笑,眼睛飄向別的地方,不看她,說:“《漫都》雜誌要採訪我,我想接受他們的專訪。”
“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你的行程不用向我彙報。”任新打斷他,看着窗外。
陳誥轉頭看着任新的側臉,繼續道:“但是雜誌社方面說是要採訪我們兩個人,還要拍雜誌封面,嘉姐已經把合同簽了,這是合同。”
任新沒看他手上的合同,伸手將那沓紙打落在地上,冷聲說:“什麼時候嘉姐也成我的經紀人了,我不同意,陳先生也不在乎合同上那點賠償吧。如果需要正當的法律維權的話,我隨時歡迎。”
陳誥薄脣微啓,遲疑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任新繼續看着窗外,說了句:“前面的路口停車。”
車裡突然安靜下來,除了呼吸聲,沒有人說話。
陳誥深呼吸了一下,說:“任新,你別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這是怎麼了?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我變了嗎?還是陳先生覺得糟糠之妻,看着哪裡都不順眼。”任新轉過頭,看着他,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她立刻把頭轉回去,冷靜下來,繼續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說的不都做了嗎?你還是找個時間把我們倆離婚的消息說了,不然那位該不高興了。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小三。”
她說完,起身,對着司機說了句:“李師傅,前面的公車站臺停車就行了。”
李師傅從陳誥簽到張嘉倪手下開始便是他的司機,算算也有好幾年了,對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也算是瞭解各一二。
他沒有回答,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陳誥,陳誥點了點頭。
任新下車,轉身就走,瀟灑地不帶一絲感情。
陳誥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叫住她。
任新沿着路一直向前走,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今天這是怎麼了?平常她在討厭陳誥也最多是不說話,發這麼大脾氣都不像她了。她搖了搖頭,轉頭看到廣告牌上那張已經舊了的海報。
《失戀三十三天》這部電影上映的時候,她硬是拉着陳誥陪自己去電影院看的,當時的陳誥還不是現在的陳誥,沒名氣,沒人氣,在話劇團工作,每個月拿着幾千塊的固定工資。
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也一起吃一碗泡麪,擠在一間十平米不到的房子裡,每晚聽着窗外的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
電影上映,剛好趕上任新憑着自己的能力贏得了第一場官司,也算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天她永遠記得,她拉着陳誥的手,笑着說:“老公,你要是敢劈腿我閨蜜,我就傾盡所有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當時的陳誥確實不敢,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什麼話都沒說。
任新那時還天真的以爲陳誥是默認了,現在想來他應該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便不說話。不然後來他和範曉的事情被撞破也不會只說了句:“我不知道。”
任新想了想,自己的前二十八年過的真是窩囊。花了十多年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卻始終沒看清楚他的本性,肯定是眼睛瞎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手機響起來,陌生號碼。
“你在哪兒?”低沉的男聲透過冷漠的機器傳過來,任新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怎麼有她的號碼?
任新嚥了下口水,問道:“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你在哪兒?”齊煜又重複了一邊,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任新看了看周圍,除了路邊乾淨的綠化帶和路燈,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
“當然是在我老公的車上,齊律師對我的行程這麼感興趣?”
那頭突然沉默起來,只聽到輕輕地喘息,過了片刻,那邊的人終於開口道:“那你路上小心。”
“真是謝謝齊律師關心了,我很好。”
任新掛了電話,繼續朝前走。
齊煜的車停在隔了一條街的馬路對面,他坐在車裡,手機還拿在手裡,屏幕燈依然亮着,他卻不知道該不該在打給她。
他抓着方向盤的手有些泛白,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車子慢慢啓動跟上前面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