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見到我的時候,不由詫異了一下。
而我見到他也愣住了。
他盤坐在石桌的後面,我站在石桌外面,互相靜靜的看着。
突然間,我們之間不光隔着一座石桌,還隔着數百年的時光,那股熟悉的悸動在血液里根深蒂固。
我曾深愛的人啊……
從柳池默默流動的眸光之中,我看見,他內心所有的激動,好像等待了千年,只等今天。
但,此時的我,是否真的是他要等的那個驁小影呢?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安長亭,你還愣在那幹什麼?”閻嘯卿的聲音如冰冷的水兜頭而下,將我從回憶里拉扯出來。
我是安長亭,我是安長亭……不是驁小影了,我現在來背書,而不是來敘舊的。
這個時辰大家都在休息,卻被夏衍叫起來,一個個睡眼惺忪,尤其是齊軒,雖然衣服穿的很整齊,但眼睛卻眯噓着,站在那左搖右擺,似乎不注意就要跌倒。
閻昔瞳打了個哈氣:“什麼事啊?把我們叫起來?”
“柳池,現在我們要兌現六天前的賭約。”閻嘯卿正色道。
閻昔瞳不明就裡:“不是明天嗎?”
柳池八風不動,冷靜自持的坐在位置上,我就想不通了,做虧心事了,還能這樣鎮定?
“哼,提前不好嗎?規則上可沒說不可以提前!”閻嘯卿語氣帶着嘲諷,神色孤傲。
齊軒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柳池,本來睡意朦朧,瞬間變得精神奕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閻昔瞳還是沒有明白,估計是睡眠不足的原因,雙眼泛着血紅。
“我可以開始了嗎。”我道。
柳池眯起眼,對我溫柔一笑:“可以。”
山洞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什麼。
齊軒比我還緊張,雙手一直握着,稍有一些停頓,他都會屏住呼吸,一旦我背出來,他纔敢鬆氣。
閻昔瞳也同樣關神貫注,甚至跟着我一起蠕動着嘴脣。
現場唯一不緊張的只有夏衍、閻嘯卿跟柳池。
柳池眉目低垂,雪白的衣衫如一朵綻放的白蓮,孤傲且冷漠,他面無表情,嘴脣緊抿。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也許這纔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閻嘯卿的那篇《屏上雀》我一字不落的背誦了下來,在場的人一下子歡呼起來,閻昔瞳跟孩子一樣,豁然把我抱起來:“矮子,你真有能耐,你太棒了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被抱着不斷的轉圈,眼前飄忽過大家的容顏,各個都帶着欣喜愉悅,尤其是閻嘯卿。
可是……
“公主,你似乎還有一篇沒有背吧。”
這一句提醒讓大家再次恢復到剛剛的模樣,各個靜若寒蟬,閻昔瞳手一鬆:“忘記你還有一篇了。”
齊軒激動的直搓手:“背完就解放了,葡萄,加油知道嗎?”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山有樵夫……”
郎朗背誦聲中,我正對着柳池,他一直低着頭擺弄着手裡的一截枯草,看上去漫不經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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