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興萊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暈暈乎乎,嘴裡胡言亂語,見杜輝跟陳若夕告別,便拉着人家不放手。
“我跟你說,我跟你說啊!……”胡興萊趴在杜輝肩膀上,嘴裡含混不清,“我謝謝你……”
“你喝醉了,別鬧,我們回家。”陳若夕扶着胡興萊的胳膊,想把他從杜輝肩膀上拉下來,但自己力氣不夠,又加上有孕,不敢太大力。
杜輝喝得並不多,見胡興萊已經醉醺醺,怕陳若夕搞不定,便主動幫陳若夕把胡興萊擡進車裡。
因爲大家都喝了酒,所以很多人都不能開車,直接打車走了。而胡興萊的司機則被陳若夕派去送別的人。
陳若夕見胡興萊不省人事,見杜輝幫自己,便想着送杜輝回去。
杜輝幾番推辭,陳若夕藉口自己扛不動胡興萊,讓杜輝一起幫忙。
於是,胡興萊睡在後座上,杜輝坐到了副駕駛。
已經是半夜,大街上車流也少了很多。陳若夕小心地開着車,和旁邊的杜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胡總雖然看上去孩子氣,但其實心裡什麼都清楚。”杜輝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明明心裡有些酸澀,嘴上卻仍然誇着胡興萊
“嗯。他就那個性子。”陳若夕點點頭,眼裡溢滿了微笑。
“所以,結婚後,要學會忍讓。”杜輝嘆口氣,想起以前總是陳若夕想着法的鬧小脾氣,耍小性子,隨口提醒道。
陳若夕笑着沒說話,但還是想起了以前。
以前,總是他忍讓自己,受着自己的欺負,所以,這是他善意的提醒嗎?
杜輝扭過頭看着她好看的側臉,心裡感慨萬千。明天,她就是別人的新娘,穿上潔白婚紗,一定會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吧!……
“嘔……”後座的胡興萊酒氣上來,胃裡翻騰蹈海,又坐在車上晃來晃去,直接吐在了後座上。
“唉……你別啊,忍一下啊!……”陳若夕見胡興萊吐
了,心疼起車來,“你還吐嗎?還吐我就靠邊停下。”
可胡興萊早就吐完了,一陣陣惡臭飄來,陳若夕只好打開車窗。
“不用,我們回家!”胡興萊晃晃悠悠地趴在兩個位置的中間,探着頭向前看着陳若夕,“回家,我們回家,明天要結婚了……”
“嗯嗯,我們回家,你先坐回去!!——”陳若夕擔心道,“你快坐回位置上,危險。”
“不危險。”胡興萊眯着眼睛,嘴裡含混不清道,“危什麼險啊,不危險……”
陳若夕沒辦法,只好麻煩杜輝:“你能幫忙把他摁回去嗎?這樣太危險,萬一一會兒剎車他直接衝過來就完了……”
杜輝笑了笑,轉過身摁住胡興萊肩膀想要把他摁回去。可胡興萊一吐完,人也醒了,開始撒起酒瘋來,就是不回去,搖着陳若夕的肩膀跟她胡鬧。
“這什麼酒品啊,真是的……”陳若夕無奈道。
“我酒品很好好不好?好不好?”胡興萊雖然醉了,但嘴裡卻能接過她的話說,陳若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好好好,你能乖乖坐回去嘛。”
胡興萊手一揮:“爲什麼我坐在後面你坐在前面,我要跟你一起坐。”
“你別鬧,你喝多了,坐在我旁邊危險啊!……快坐好!……”陳若夕耐着性子說。
“我沒喝多,我哪裡喝多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喝多了啊!……”胡興萊繼續胡鬧着,拉着杜輝的袖子想要把他拽回來,自己跨步想要過去。
陳若夕被他鬧得沒辦法,見他纏着杜輝心裡更不好意思,便想靠邊停下。
胡興萊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隻胳膊扒住陳若夕的肩膀,另一隻手抓住杜輝,還是想要到前面。就在這時,陳若夕扶着方向盤的手被胡興萊一晃,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而對面正好一輛車打着大燈飛快馳來,燈光刺眼,讓陳若夕看不清前面的路,電光火石間,兩輛車已經無可避免要撞上了,她猛踩剎車,卻無回天之力。
“啊……”陳若夕大叫,手早已經慌亂地不知道該如何打方向盤,就在要撞上的那刻,她放棄了,自己往中間一撲擋住胡興萊由慣性向前衝的身子,就在這時,她感覺有人用
整個身子擋住了自己,只聽“乓”的一聲,陳若夕沒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那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周圍的一切都是白的。
頭頂有片亮光,越來越亮,鼻子裡聞到的卻是一陣陣血腥氣。
耳邊,有人跟在輕聲呢喃,他在叫,“小夕,小夕!……”
陳若夕想動一動,卻覺得胸腔疼,還有肚子,一陣陣地疼痛讓她漸漸清醒。
“小夕,小夕!……”那人仍然在叫着,陳若夕想要答一聲,卻怎麼也張不開口,只覺得頭上有什麼粘稠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順着自己的臉頰往下流,流在了嘴裡,有些鹹,帶着很重的腥氣。
“小夕,你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那個人的聲音還在耳邊,陳若夕想要回答,仍然張不開嘴,她喉嚨裡呼呼嚕嚕,只能哼哼出聲,身體疼的動也不能動,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小夕,我這輩子,就愛過一個女人,那個人,就是你。就算你不愛了,我也愛,我能給你的,只有這麼多。”那人的聲音斷斷續續,一句話說了好久,卻每個字都落在陳若夕心坎上。
她掙扎着,但只要輕輕一挪動,便鑽心的疼。她覺得自己的靈魂漸漸從肉體抽離,漸漸飄上了空中。
“小夕,好好活下去!!——”那人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逐漸地沒了聲音,只剩下了喘息聲,用力的喘息聲在陳若夕耳邊。
陳若夕用力張開嘴,一個“我”字剛出口,便疼地昏了過去。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人世無常,世事難料。
剛纔,還和大家一起言笑晏晏,舉杯暢飲。現在,卻掙扎在生死一線。難道,就這麼去了嗎?
就在車撞上的那剎那,清醒的陳若夕用自己身子擋住了胡興萊,一隻手緊緊地護住了肚子。
而旁邊的已是昔日愛人的杜輝,卻滿腦子都是陳若夕。他整個身子擋在陳若夕身前,雙手緊緊抱住她的頭。
等救護車趕到,三人已經全部昏迷。呼嘯而過的警笛聲劃破了城市的夜空,彷彿是在嗚咽,唱着一首悲鳴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