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有一絲希望,蘇晉便不會放過。
往後退了兩步,蘇晉警惕的看着樑初:“此話當真?”
這般問,便是有犧牲自己人的打算了。
周圍的士兵一聽,士氣便散了大半,各個面上染上憤怒:“丞相怎可這般?”
“是啊,兄弟們爲你出生入死,你竟是這般對待!”
“投降,我們都是受蠱惑的!”
衆人大叫起來,整個前殿顯得一片嘈雜喧鬧。只是蘇晉身邊的那些死士,一個個卻是安靜得很。
這些死士本就是豁出命去的,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樑初心中也知曉,本也只是爲了動搖軍心,並沒有想過要動搖蘇晉的這些死士。
是以一陣喧鬧之後,樑初才慢悠悠的開口:“既是投降了的,朕自然不會再爲難。只是今日蘇晉所犯爲死罪,爾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有異議?”
“謝皇上開恩——”
衆人心中明白,此番自然不再糾纏,只悲慼的伏地謝恩。
樑初冷哼一聲,馮壽忙揮手示意將叛軍帶了下去。
“你可是要等着外頭的救援?北厲早已是自顧不暇了,這會兒怕也沒精力來摻合這般的事情。”
蘇晉心中一震,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來。
樑初看着,只是輕笑道:“丞相既是已然隱忍了這許多年,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今日蘇晉叛亂,拒不認罪,在混亂中被亂軍殺死!”
後幾句則是高聲宣佈,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宣佈了蘇晉的死法。
話音剛落,周圍弓箭手齊刷刷上彎弓搭箭的聲音,竟是格外的明顯,一陣箭雨襲來,周圍的死士竭力抵擋,卻也死傷無數。
蘇晉雙眼猩紅,恨極的瞪着樑初:“成王敗寇,老夫如今竟是栽在你這黃毛小兒手中!”
“放肆!死到臨頭竟是還大放厥詞!”馮壽一聲高喝。
“不過是臨死之前的掙扎罷了,何必去管他。”樑初輕笑,睥睨着這大殿中各人死前的神態。
不過是些亂臣賊子罷了,還真當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四周的弓箭手箭矢不停,死士們便是有心想要護着蘇晉出去都不能,一時便只能以血肉之軀擋在蘇晉前面,暫時保了蘇晉的性命。
饒是這般,還是有弓箭射到裡面,蘇晉身上雖不是中了要害之處,卻也狼狽不堪。
樑初微微眯着眼睛,眼底是危險而又興奮的神色,漫不經心的看着前方。
便在這時,後殿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而後一人快速的往這邊跑了來:“不好了!不好了!有賊人闖入後殿,將貴妃娘娘擄走了!救命啊!來人啊!”
貴妃被擄走了?
馮壽心中一咯噔,待回頭便只察覺一陣厲風颳過,那位主子早已不見人影。便懊惱一聲,趕忙跟了上去。
在這般節骨眼上貴妃竟是出了問題,皇上可不要殺了這羣人才怪了!
“怎麼回事!”
樑初掠到後邊,在長廊上截住了侍琴的出路。
侍琴滿身狼狽,身上尚有幾處劍傷,衣衫上染了血污,此番慌張的跑過來,見是皇帝便忙跪下了:“皇上快些去救救貴妃娘娘罷!方纔闖進來一夥兒歹人,竟是不管不顧的衝着貴妃娘娘去,還打傷了我們好些人……”
“說清楚!如今貴妃如何了!”
樑初面色驟然陰沉,眼中的神色越發危險。
在這般時候,本來以爲蘇晉的勢力早已全數在掌控中,卻哪裡知曉竟是還有另外的人手,去對穆菱下手了!
該死!若是叫他抓住,定要叫蘇晉生不如死!
侍琴慌亂道:“婢子出來時,娘娘已然被賊人帶走了。侍棋侍畫侍書和翠煙皆是昏迷不醒,只婢子受傷輕一些,這才能跑了出來報信。”
已然被帶走了!
從後殿到前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是說在一盞茶之前,穆菱便已然被賊人帶走了!
樑初心中一震,面上的怒意越發明顯:“將她帶過來!”
說罷便轉身,大步走到前殿,冷冷的看着尚在箭雨中掙扎的蘇晉等人。
這般眸光,如同地獄閻王一般冰冷而又無情,生生的叫人覺着遍體冰冷。
“停手。”
樑初微微擡手吐出幾個字來。
箭雨突然撤去,總是叫蘇晉一行人鬆了口氣,然而這般等着被宰的感覺,卻是叫人越發的不好。
此番看來,蘇晉身邊的死士已經只剩下三四個尚且能動的了。而蘇晉本人早已狼狽不堪,身上多處都受了傷,只是看他一副吃人的神情,怕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死了。
樑初再擡手,便有虎賁衛進來,將死士毫不費力的全數斬殺。
“丞相可知這帝王之位,便是個孤家寡人?”樑初冷笑,“如今朕叫你提前感受一番,只剩你一個人的感覺如何?”
“哼!”蘇晉恨恨道:“皇上若是不願意做這孤家寡人,不若換我來坐!”
“你口氣倒是大得很,只會使些下作手段來,便是謀權篡位也不動點腦子。朕今日便是爲着貴妃耽擱了半日的朝政又如何?你真當一個女人便能桎梏住朕了?”
樑初的眸光越發的冷,流轉壓抑着滔天的憤怒,此時只有冷意投射出來。
蘇晉以爲樑初說的是他今日找的這藉口,便不由嗤笑道:“不過是找了一個藉口罷了,皇帝卻是當真了,果真這黃毛小兒如何坐得好這帝位。”
“蘇晉!你還不說實話!且說如今將貴妃擄到何處去了!”
樑初一怒,心中着實擔憂得很,竟是再忍不住的喝了出來。
蘇晉眼中的驚疑怔愣一閃而過,此番這才注意到一旁的侍琴,眼珠子轉了兩轉,便也明白了幾分。
貴妃突然失蹤,侍女成這般摸樣,如今聽皇上說辭便又是被擄掠去的,莫不是北厲王下的手?
可起事都這般久了,北厲王也並未現身。且當初便是說好,這皇宮由自己來,皇城外的佈防才交給北厲王的。如今怎麼竟是派人將貴妃擄掠走了……莫不是北厲王想要以此作爲要挾,自己稱帝!
早知這般與虎謀皮的事兒不妥當,卻沒想這般栽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