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
樑初沉吟,看來這夥人確實不是蘇晉安排的了。
蘇晉叛亂是因着在皇宮內安插了大量的死士,若是蘇晉的人,定然不會已蒙面的裝束混進宮來。北厲王就更沒這本事了,普天之下有這本事的人……如今卻是在邊境。
腦中靈光一閃,樑初的眸色越發深沉。
若真是那般,那麼等找到她,他定是要將那人給殺了!
“如今外頭北厲王的叛軍尚在京城,想來貴妃還在他們手上,只是安危卻難說了。”樑初輕嘆口氣,似乎是在囈語又似乎是專門說給翠煙聽的。
翠煙一心牽掛着穆菱的安危,聽聞這般瞳孔猛然收縮,張了張嘴差點驚呼出聲。
樑初將這一切皆看在眼底,脣角不由浮起一絲冷笑:“你可知如今丞相被俘,餘孽尚在?她這般貿然跑出來,便是送進虎口內的一塊肥肉,你當她真能性命無憂?”
“婢子愚鈍,不知皇上此話何意。”翠煙伏在地上磕頭,身子卻是在有些微微顫抖。
此番看來,倒像是在害怕帝威一般。
但穆菱身邊的這幾個宮女樑初多少也清楚一些,這個翠煙最是膽子大的,定然不會因着這一點事兒而感到害怕。
更何況他此番並未有滔天怒火怪罪下來,翠煙更不該感到這般害怕纔是。
能這般形態,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翠煙在心虛!
心虛——果真是他猜測的那般麼?
即使他已經做了讓步,即使他那般保證,即使他小心呵護着,她卻鐵了心的要離開他!便是她腿腳不便,都要在這場叛亂中冒這樣的險!
早知曉這般,他就該將她的腿徹底打斷了,用繩子將她捆在身上,時時刻刻的帶着。
樑初周身的氣勢越發的凌厲,滔天的怒火中夾雜着悲傷。
翠煙只覺得一陣威壓從前方壓下來,心中越發的顫抖。娘娘的事兒若是一暴露,那便殺頭的大罪!
此番翠煙只希望穆菱已然安全出城,未曾遇到北厲王也未被蘇晉餘孽逮住纔好。
“她出去,可帶了盤纏?”
半晌之後,屋子內的威壓緩緩散去,只是那般濃厚的悲傷卻依舊縈繞。
這大梁國最是尊貴的男子,竟是嘆了口氣,有些頹廢的開口。
翠煙有些愣,一時間並未回過神來:“皇上……”
這又是何意?難道皇上已然知曉娘娘是私自出宮了?
想到這裡,翠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手腳都覺着冰涼起來。
一瞬間的悲傷過去,樑初此番又換上冷笑:“你們做的那些自是瞞不過朕的,你且說她出去時可帶了些什麼東西?盤纏可又帶夠了沒有?”
她既是跟着那人走的話,一路上長途跋涉的,若是沒有寫盤纏在身上可如何是好。
他無法想象她會受風餐露宿的苦楚,他護在手心裡的人兒,怎麼能在外頭受這些苦!
“回皇上,娘娘是被賊人擄走了,自然來不及帶什麼東西……”翠煙以爲樑初是在詐她,自然是死活不會說出真相的。
聽聞這般回答,樑初的面色越發的陰沉了。
馮壽瞧着,不由在心裡暗暗叫苦。都這般時候了,又何必還耍這些小手段!若是娘娘安全還好,這要是有個好歹,恐怕整個皇宮的人都逃不掉干係去。
果然樑初微微俯下身,脣角的笑意越發殘忍:“她是個不安分的,便是連她的婢女也敢違抗朕的命令了,你可知欺君之罪當如何處置?”
“輕者斬首,重、重者凌遲……”
“你既是知曉,那今日這番罪責朕便給你記着,你且好生思量一番到底要不要說!”樑初沉聲。
不說是死,說了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主子犯了這般大的罪,怎麼可能還有活路?
翠煙眼中的害怕很快轉爲決絕,半晌才咬牙道:“婢子真的不知娘娘此番在何處,那些黑衣人定是亂黨,婢子懇請皇上救出娘娘!”
“朕自然是會找到她的。”樑初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你只說她如今如何?可會吃虧了去?”
“這……”
翠煙着實沒想到樑初會這般在意這個問題,那她剛剛的那些說辭,在樑初那裡怕是被自動忽略了。
吃虧是自然不曾的,不過這話卻不能說。
事到如今翠煙也知曉多說多錯,便乾脆低頭不語了。
兩方正僵持着,小瑞子從外間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不知與樑初說了什麼話,竟是見樑初面色一變,便轉身疾步往外走去。
翠煙剛鬆了口氣,便見樑初回轉回來:“將她帶上,既是不認那便與蘇晉好好對質對質!哼!”
和蘇晉對質!那不是一開口便要露陷了嗎!
翠煙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被虎賁衛不由分說的押往天牢。
天牢內陰森得很,才進去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得不叫人毛骨悚然。
若是娘娘私自出宮被抓住了,怕是要被關在這等恐怖的地方了……翠煙左右看着,心中便有了主意。
此番穆菱只先一人出宮,便是計劃着她到了外邊。琴棋書畫自是被遣送回尚書府,而翠煙本就是樑言安排進來的,這會兒樑言要將她安排出去也不難。
左右她總不至於連累了其他人就是。
蘇晉依舊被捆綁在木架子上,只是身上更多了傷痕,此時尚且還留了一口氣吊在那裡,半死不活的摸樣。
翠煙見着這般,差點驚叫出來,若不是及時捂住了嘴,怕是要闖大禍了。
沒想到皇上抓了蘇晉,竟是在這般慢慢的折磨!
樑初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眸色清冷緩緩開口:“如何了?”
“回皇上。”一旁的獄卒拱手道,“罪犯突然改口,說根本沒安排人挾持貴妃娘娘,也不知曉貴妃娘娘現下是在何人手中……”
果然是如此!
樑初面上卻並未有一點驚訝,只是眸子裡面的冷色越發重了些。
“可還說了其他的?”
“並未有其他,罪犯嚷着要見了皇上才肯開口。”
“哼。”
樑初冷哼一聲,站起來走到蘇晉前邊不遠處,冷冷的盯着他:“潑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