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養心殿,謙兒已經在乖巧的等着他們用晚膳了。
穆菱看了一圈,卻是沒看到樂兒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樂兒今日怎麼還沒出來用膳?”
難道是在發脾氣了?
翠煙道:“小公主一大早便去了景陽宮,這會兒只怕還在和那位玩耍吧?可要婢子差人將小公主抱回來?”
“你們先吃着,我自己去一趟。”
穆菱有些沒好氣的掃了樑初一眼,看這情形這是自家閨女要被拐跑了啊!
若沈清鴻是個什麼藩王世子還好,就算是一介清貧布衣都可以,可偏偏是個海對面的王子,這若是真出點什麼事兒,樂兒跟着男人跑了,他們怎麼辦?
看個女兒還得漂洋過海嗎?
穆菱自然是不樂意的,她這樣想,樑初自然也比她更加不樂意。
當即夫妻兩對視一眼,便索性一起往景陽宮來。
景陽宮是個很清幽的地方,也因着這裡本來就是小皇子住的地方,是以穆菱才暫時安排了沈清鴻住。
此時裡面靜悄悄的,連一向吵鬧的樂兒的聲音都聽不見,不由叫穆菱心中一咯噔,腳步也快了許多。
“別怕,沒事的。”
樑初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這好歹還是在皇宮裡頭,若是就叫人這般堂而皇之的對他的女兒下手了,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他雖然安慰着她,但渾身的氣勢卻是越發的凌厲了。宮內隨侍的宮人一個個都嚇得跪了下來,面色慘白的不敢發言。
“公主呢?”
到得正殿還是未曾見人,樑初這才陰沉着臉色開口。
有宮人戰戰兢兢的回道:“在後院。”
樑初掃了那些人一眼,這才牽着穆菱的手往後院來。
院子裡面依舊是靜悄悄的,隔着不遠的距離便有宮人守着,瞧見帝后前來,皆是戰戰兢兢的跪下來行禮。
穆菱此時哪裡管得了這許多,快速的往前走去,當到後院見到樂兒時,不由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梨花開得正是好的時候,一樹梨花雪白。梨花樹下一張棋桌,兩人對坐。
翩翩的少年正執了白子在手指間,白皙纖長的手指,偏生張揚着年輕的陽剛之力,一顆棋子拿得穩穩當當。
少年微微蹙起眉頭,而後‘啪’的落下一子,脣角揚起一抹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來:“公主,該你了。”
若是再年輕二十歲,穆菱想她一定也會動心。
再看樂兒,果不其然已經花癡得看傻了,被提醒了才慌忙低頭去看棋盤,歪着腦袋想了想,隨便拿了顆黑子放上去,然後又繼續看。
穆菱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圍棋這種高智商的東西,便是她都走不了幾步,更別說樂兒一個三歲的孩子了。
她可以肯定,樂兒就是胡亂的走的子。
饒是這樣,沈清鴻還是很鄭重的思考着,並且小心翼翼的落子。
這個人,是有多無聊?
而且一向活潑好動的樂兒,竟然也就這樣跟着安靜了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穆菱忽然有點懷疑,她的樂兒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樑初顯然是鬆了口氣,牽着穆菱走上前去,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這一局棋很亂,是真心的亂。主要原因是樂兒落子沒有章法,純粹是哪裡有空哪裡放,有時候還會看看黑白色彩協不協調,這恐怕是她唯一斟酌過放的子了。
沒過一刻鐘時間,整個棋盤便都擺滿了黑白子,再也放不進去一顆了。
“耶!這次是我贏了!”
樂兒放下最後一顆棋子,這才拍手笑起來。
沈清鴻的笑意擴大了些,眼中帶着寵溺和溫潤,擡起頭來看了兩人一眼,這纔不急不緩的起身行禮:“怠慢二位了。”
渾身貴氣十足,且頗有主人架勢。
這是天生的貴氣和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氣,與環境無關。
樑初冷笑:“七皇子倒是很有法子,能叫樂兒安靜下來。”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公主很好。”沈清鴻笑了笑,並不在意樑初眼中的敵意。
他的態度算不上囂張,反而是很有些謙虛,做事情也從來都不逾越。
但就憑着他拐了自己寶貝女兒這一點,樑初就是看他不順眼!
“哼!”
“爹爹,孃親!”樂兒這才發現兩位來了,忙上前來抱住自家爹爹大腿。
樑初將樂兒抱了起來,冷着臉衝沈清鴻道:“今日叨擾殿下了,這些日子朕政務繁忙,關於殿下的國家之事,怕是要過些日子。殿下是乘船來的,不知可對出海航行有些瞭解?”
“自然的,若是造船之事,我倒是可以給些建議。”沈清鴻眸色黯了黯,隨即便恢復清明。
樑初看得明白,便也不再做多理會,抱了樂兒便走了。
穆菱見樂兒趴在樑初肩頭,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不由也覺得一陣好笑:“怎麼竟是玩得忘記回去了?往後可是要跟着那位和沈清鴻哥哥跑了,不要回來了嗎?”
“樂兒不跑,樂兒今晚要抱着孃親睡!”樂兒討好的衝穆菱笑起來。
這話聽得穆菱心頭一軟,卻是叫樑初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他的老婆,女兒抱着睡了,那晚上他便也只能抱着這娘兩睡了。
抿了抿脣,樑初忍不住打了樂兒的屁股:“晚上去與哥哥一道睡覺,明日便和哥哥一起去國子監上學去,今日那一盤棋走得那般的糟糕,若不好好學學,你往後便不要與別人下棋了,省得丟人!”
“哼!”
樂兒重重的哼了一聲,對於自家爹爹的嫌棄很不滿。
看着父女兩一路互相嫌棄一路打鬧着回宮,穆菱不由得也笑了。
因爲樂兒是公主,便未曾叫她這般早就去上學。只是啓蒙之後,便偶爾教她一些小故事、認幾個字罷了。
但此番樑初突然這般認真了起來,說不得也是不想樂兒再與沈清鴻接觸下去。
那沈清鴻一看就知曉是隻大尾巴狼,樂兒這樣段數的小兔子,在大灰狼眼裡跟本就不夠看的。
是以第二日不管樂兒怎麼不願意,還是被送進了國子監,開始學習四書五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