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續命(一)

驗屍官是警察局裡的一個專職的法醫,在武漢也算是小有名氣,德高望重,每當有重要的案情以及驗屍任務的時候,都會找他出來檢驗。這麼多年以來,這個王法醫還沒有出過差錯,所以這一次對馬文龍的死亡覈實也並沒有出張賢的意料之外,還是找得這個王法醫。

張賢曾經是武漢警察局的局長,也算是這個王法醫的頂頭上司,自然對這個人的情況十分了解。這個王法醫的兒子一年前得了腦水腫,四處求醫問藥也無濟於事,有人建議讓他給兒子去做開顱術,武漢同濟醫院有一個德國醫生可以妙手回春,只是這筆費用極高,終其全部的積蓄,王法醫也沒有湊足這筆錢,眼見着兒子一天天的萎靡下去,王法醫一家都愁眉不展。張賢聽說這件事之後,回去與王金娜說了,王金娜一口應允下來,就在張賢調離警察局長之任前,王金娜爲他的兒子作了開顱,手術十分成功,他的兒子也因此獲救,如今已經在家休養了幾個多月了。所以,這個王法醫對張賢自然是感激涕零。

王法醫提着器具走進刑場的時候,馬文龍已經倒在了泡桐樹下,他轉頭望向依然呆立在場中的張賢,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王法醫很是明白地微微點了點頭,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麼,昨天夜裡張賢已經親自找他交待過了。

王法醫沒有讓助手跟過來,他親自俯下身去,仔細對着馬文龍的身體做着檢查,在誰也不注意的時候,將一枚藥丸塞進了馬文龍的嘴中,這是一枚非常珍貴的同仁堂安宮丸,是用來續命的。同時,在檢查傷口的時候,他在他的手套上灑了不少的雲南白藥,在衆目睽睽之下,戴着手套去翻看馬文龍的傷口,其實是在爲他止血。

查看良久之後,王法醫站起身來,告訴走過來的呂奎安:“犯人已經就刑,子彈擊中了前心,他死了!”說着,裝模作樣地翻看着馬文龍的眼皮,呂奎安看到漸漸收縮的瞳孔,點了點頭,舉起照相機來回拍了幾張相片,便離去了,他可不願意再去碰一個死人!

呂奎安走到了韓奇和李副官的身邊,向他們報告着:“法醫已經驗過了,張賢的那一槍正中他的前心,他已經死了,你們還要過去看一看嗎?”

韓奇側頭看了看李副官,李副官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對着呂奎安道:“既然法醫已經看過我,我們就不用過去看了吧?呵呵,張將軍果真是神槍呀,果然一槍斃命!”

呂奎安也笑了笑,這才走到張賢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這一臉蒼白的老鄉,勸慰着他道:“老鄉呀,別愣着了,一會兒我請你去喝酒,讓你消消神。”

張賢回頭看了他一眼,彷彿是如釋重負一般地搖了搖頭,告訴他:“算了,我太累了,要回去了!”

呂奎安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就改天吧!”

張賢走到了韓奇和李副官的身邊,問着韓奇:“韓大哥,馬文龍的屍體你準備怎麼處理?是不是要示衆呢?”

韓奇怔了一下,擺了擺手,告訴他:“不用了。”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買一口棺材,把他裝斂了,然後找一個地方埋了,你看行不?”他這樣的問着。

韓奇怔了怔,嘆了一口氣:“張賢呀,我知道你這個時候心裡很不好受,畢竟是相識一場,你想爲他收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作人就要這樣得在情有義。只是,馬文龍的家屬早就等在了外面,還是讓他們收走吧!”

正說之間,便見到劉之傑帶着幾個僕人淚流滿面的走了進來,他們顯然是得到了韓奇的允許。張賢看到劉之傑,故作驚訝,問道:“這不是劉會長嗎?怎麼?他和馬文龍之間……”

韓奇點了點頭,告訴他:“他是馬文龍的父親!”

張賢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韓奇看着劉之傑等人過來,卻對着張賢道:“阿賢呀,你還是先走吧,你留在這裡,讓劉老先生看到了,卻是有些尷尬的!”

張賢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

張賢並沒有馬上離開保密局,他還要等着在韓奇的結具卷宗上簽字,也就一小會兒的功夫,韓奇已經和李副官、呂奎安等人也走出了刑場,坐進了車子,這輛轎車載着四個人,後面還跟着剛纔護衛的士兵,離開了刑場,開進了保密局的院子裡。一路上,儘管時間不短,但是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彷彿都心懷着沉重。

張賢只想早早地離開,所以簽完字之後便要離去,奈何韓奇與李副官強力挽留,怎麼也要大家一起吃過了飯再走,張賢想了一下,這樣也好,倒是可以拖住這些特務。呂奎安是個非常精明的特務,如果來了興趣,想起來要去看馬文龍的入葬,那麼他費盡的心機就有可能打了水漂。

但是,這一頓飯吃起來,卻讓張賢感到比過一年還要難熬,他的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設計的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便是剛纔的那一槍,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打中了馬文龍的心口。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預訂的目標,馬文龍能否挺上一個小時,也是一個不能確實的因素;而就算是他能挺到,娜娜如今卻是懷有身孕,挺着一個大肚子爲他去做手術,那種風險更是無可想象。先不說馬文龍的這個手術本身就是個未知數,而且其成功的比例並不高,便是娜娜萬一沒有支撐下來,如果流產了那怎麼辦呢?想到這裡,他就如同是被針紮了一樣,無法靜下心來。

看着張賢如坐鍼氈的樣子,呂奎安和韓奇都很奇怪,韓奇問着:“張賢,你有什麼心事嗎?”

張賢尷尬地笑了一下,道:“也沒什麼,只是今天這心裡很不好受,就像是堵住了一樣。”

韓奇點了點頭,對他道:“老弟呀,想開一點吧,都已經過去了,再去想已然無意了!”

呂奎安也在邊上幫襯着道:“是呀,我說老鄉,你真要學一學我,看我沒有,受了這麼多的打擊,還活得如此滋潤。我算是想明白了,人不過就是如此,走一時就過一時吧!”

張賢看了看他,心裡卻有些鄙夷,這個呂奎安也只好是一個特務了,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生活的機器,整天都在爲破獲共產黨的地下組織而躥上跳下,在所有的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冷血的殺手。

李副官也笑了笑,勸慰地道:“張將軍也不用煩惱了,這一次你經受住了考驗,想來你的任命書馬上就會被批覆下來,雖說從旅長降到了團長,但還是帶兵的,比那些被降爲參謀、副官的人強了許多,那些人基本上就沒有再升職的希望了。而你卻不同,三十二團也算國軍的精銳了,你只要好好地過個一年半載的,想來還是可能重新升任旅長的!”他還以爲張賢是還是爲了降職一事而煩悶呢。

“多謝你的寬慰了!”張賢客氣地道。

呂奎安想到了什麼,問着這個李副官:“對了,李副官,我聽說山東和陝西那邊已經打了起來,共產黨的部隊也不少。我們武漢行營的幾個重要的整編師也調往了河南和山東,聽說十一師也要調過去,是這樣嗎?”

李副官看了他一眼,卻道:“呂隊長呀,這是軍事機密,你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呂奎安卻是不屑一顧,反而笑了:“軍事機密?呵呵,這也算是軍事機密?共產黨的人都知道了,你還跟我面前裝蒜,我真要懷疑我們的國防部裡、作戰指揮部裡就有共產黨的間諜,作戰計劃還沒有下達到下面的部隊裡,可能就已經擺到了毛澤東的桌案上了!”

李副官被這一番搶白,說得也惱了起來,反問着他:“呂隊長,你這麼說可是要有根據的,不然當心要受軍法處治哦!”

呂奎安白了他一眼,道:“平漢路會戰,津浦路會戰,國軍都是整團、整旅,成千上萬人地被共軍吃掉,我就不相信共軍都是神仙,能掐會算。而國軍無論從武器和裝備上來講,都比共產黨強了許多,跟鬼子也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難道我們國軍的將領們個個都是廢物?”

聽他如此一說,李副官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被問在了那裡。

張賢連忙解着圍道:“呂隊長有些偏激了,呵呵,打仗那哪有個準呀,有勝定然有敗,有敗也定然會有勝的!”

聽他如此一說,兩個人倒不好再爭持下去。

張賢轉頭問着李副官:“李副官,你也在行營總部裡呆了這麼久,肯定有所耳聞,十一師是真得要被調往山東嗎?”

李副官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

就在張賢與韓奇、呂奎安和李副官杯盤狼藉的時候,劉之傑安排着人已經擡着一個棺材上了長江上的一艘船,這艘船要往武昌郊區去的入葬的。但是在船到江中心的時候,對面又過來了一快艇,兩船並排地停留了一會兒,又各自分開。快艇急速向西北漢陽方向划來,而劉之傑的船依然向長江下游對岸而去。

往漢陽的船來到了長江北岸的一個偏僻的港汊裡,停在了岸邊,岸邊上已經有一輛封閉的吉普車等在了那裡。船剛一靠岸,裡面就有一個人揹着另一個人跳上了岸來,飛快地鑽進了那輛車中。吉普車的司機馬上開動起來,轉了一道彎便駛上了鸚鵡大道,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便開進了十八號的大院裡,這正是大資本家劉之傑的公館。

“張義,要我幫忙嗎?”那個司機問着車子後面的人,這個人是那個從武昌方向駕船而來的,正是張義。

“不用了!”張義客氣地答着,同時不忘記地道:“謝謝你了,三娃哥!”

司機正是熊三娃,他跳下車來,打開了後面的車門,幫助張義背起車中的另一個人,這個人戴着個草帽,遮住了整個臉,從熊三娃的身邊過去,卻是一身的酒氣,顯然是喝多了酒。

“我以爲賢哥讓我接什麼人呢,原來是一個酒鬼,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張義,他是誰呀?”熊三娃忍不住問道。

張義回過頭來,告訴他:“我大哥沒和你說嗎?”

“沒有!”熊三娃回答着。

“那就等我大哥告訴你吧!”張義背起這個人,迅速地走進了這所冷清的公館裡。

看着張義的身影消失在了屋裡,熊三娃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着:“真不知道這兩個兄弟在搞些什麼。算了,還是去接賢哥吧!”說着,又跳上了車,發動起來,開出了十八號的大院,往漢江車渡碼頭而去。

第六章 疲兵(一)第三六章 急進(二)第三八章 曾識(一)第二一章 樂極(一)第三十章 抵角(二)第五五章 烈焰(三)第六章 疲兵(二)第七章 轉出(三)第四三章 夜宴(一)第五九章 南坪(三)第五五章 反水(二)第十五章 渡江(一)第十七章 洛陽(一)第十章 訴苦(一)第七章 烈火(一)第二三章 邊境(二)第十二章 故舊(一)第四二章 亂戰(二)第五章 天險(三)第六八章 棄生(一)第十四章 襲擾(二)第三一章 解圍(三)第三四章 宿遷(二)第六七章 勝利(二)第六五章 雙堆(三)第八一章 越戰(三)第五四章 華川(三)第十二章 空戰(二)第五章 發配(二)第二七章 上蔡(三)第二八章 堵截(三)第六三章 審查(一)第五四章 華川(二)第六一章 遭遇(一)第三三章 奪兵(一)第五一章 膠着(二)第十五章 渡江(二)第四章 雲山(一)第五四章 芷江(三)第七三章 回暖(一)第二四章 諜碼(三)第四八章 奇襲(二)第三七章 真相(二)第三八章 升任(三)第六一章 風聲(二)第三章 避實(三)第五七章 苦難(三)第七七章 舊謀(三)第五七章 苦難(三)第一章 遼東(一)第二五章 進山(二)第六七章 勝利(一)第五一章 蒙城(一)第五八章 轉攻(三)第七章 轉出(二)第二四章 雲殤(二)第八三章 還妻(三)第九章 總結(一)第六三章 守死(三)第四章 空襲(二)第二七章 圍抄(一)第五八章 澮河(二)第十二章 探親(二)第七三章 四散(一)第二九章 羣毆(二)第五十章 雪夜(三)第四九章 望鄉(三)第十五章 回防(一)第五八章 轉攻(二)第二九章 回槍(一)第四八章 悲憤(一)第六二章 慈悲(一)第四章 就虛(三)第十八章 突圍(二)第六七章 代令(二)第十九章 馳援(二)第五九章 後勤(一)第二章 監禁(二)第四七章 分兵(一)第三十章 絞殺(一)第二六章 情長(一)第四九章 望鄉(一)第四八章 情殤(一)第十三章 借彈(三)第三九章 夜襲(一)第四章 雲山(三)第七八章 殘血(一)第三八章 空城(一)第十七章 內奸(一)第十三章 狼嚎(三)第十章 包圍(一)第一章 遼東(一)第四一章 黃維(三)第八五章 團聚(二)第四三章 將帥(二)第二二章 續命(一)第三三章 蘇北(二)第十章 訴苦(二)第五五章 烈焰(一)第四二章 遊行(三)
第六章 疲兵(一)第三六章 急進(二)第三八章 曾識(一)第二一章 樂極(一)第三十章 抵角(二)第五五章 烈焰(三)第六章 疲兵(二)第七章 轉出(三)第四三章 夜宴(一)第五九章 南坪(三)第五五章 反水(二)第十五章 渡江(一)第十七章 洛陽(一)第十章 訴苦(一)第七章 烈火(一)第二三章 邊境(二)第十二章 故舊(一)第四二章 亂戰(二)第五章 天險(三)第六八章 棄生(一)第十四章 襲擾(二)第三一章 解圍(三)第三四章 宿遷(二)第六七章 勝利(二)第六五章 雙堆(三)第八一章 越戰(三)第五四章 華川(三)第十二章 空戰(二)第五章 發配(二)第二七章 上蔡(三)第二八章 堵截(三)第六三章 審查(一)第五四章 華川(二)第六一章 遭遇(一)第三三章 奪兵(一)第五一章 膠着(二)第十五章 渡江(二)第四章 雲山(一)第五四章 芷江(三)第七三章 回暖(一)第二四章 諜碼(三)第四八章 奇襲(二)第三七章 真相(二)第三八章 升任(三)第六一章 風聲(二)第三章 避實(三)第五七章 苦難(三)第七七章 舊謀(三)第五七章 苦難(三)第一章 遼東(一)第二五章 進山(二)第六七章 勝利(一)第五一章 蒙城(一)第五八章 轉攻(三)第七章 轉出(二)第二四章 雲殤(二)第八三章 還妻(三)第九章 總結(一)第六三章 守死(三)第四章 空襲(二)第二七章 圍抄(一)第五八章 澮河(二)第十二章 探親(二)第七三章 四散(一)第二九章 羣毆(二)第五十章 雪夜(三)第四九章 望鄉(三)第十五章 回防(一)第五八章 轉攻(二)第二九章 回槍(一)第四八章 悲憤(一)第六二章 慈悲(一)第四章 就虛(三)第十八章 突圍(二)第六七章 代令(二)第十九章 馳援(二)第五九章 後勤(一)第二章 監禁(二)第四七章 分兵(一)第三十章 絞殺(一)第二六章 情長(一)第四九章 望鄉(一)第四八章 情殤(一)第十三章 借彈(三)第三九章 夜襲(一)第四章 雲山(三)第七八章 殘血(一)第三八章 空城(一)第十七章 內奸(一)第十三章 狼嚎(三)第十章 包圍(一)第一章 遼東(一)第四一章 黃維(三)第八五章 團聚(二)第四三章 將帥(二)第二二章 續命(一)第三三章 蘇北(二)第十章 訴苦(二)第五五章 烈焰(一)第四二章 遊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