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良心(二)

還沒有走進華川城,才從河堤下來,張賢與小安子便和所有的難民一樣,被那些南韓士兵們盤查起來。在進入城中的公路路口處,南韓士兵們設有一個檢查站,一個長得胖胖乎乎的中尉軍官,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正在不停地打量着這些從他眼前走過去的難民。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叉着雙腿,一個個威風凜凜樣子,就好象是一羣如兒狼似虎的衙役。一個戴着眼鏡書記官模樣的少尉,手裡捧着一堆的紙片,正在對着這些過來的難民們宣講着什麼,一邊講,一邊向大家紛發着手中的紙片。因爲要領這紙片,所以大家走得都很慢。只是張賢注意到,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領到那張紙片,這個戴眼鏡的傢伙是有意地將紙片發給隊伍中的青壯年人,但是很多的人拿着那張紙並沒有去看,而是緊緊地攥在手裡面,低着頭默然無語地走過去。

“他們是在動員當兵!”小安子低聲地告訴着張賢。

張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南韓部隊也在拉壯丁,只是他們要比當初的國民黨部隊文明瞭許多,沒有到處抓人,想來他們的兵源也很緊張了。

正在這時,那個少尉把一張紙塞到了張賢的手裡面來,張賢不由得舉到眼前,在已然有些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這張紙上面油印着幾行字,上面有韓文說明,也有漢字說明,在這個時候的朝鮮,漢字還是一種較通行的文字。看那漢字的說明,果然就是在徵兵,說不用愁吃,不用愁穿,還在軍晌可以拿。只是,不容張賢仔細看完,那個坐在桌子後面的胖中尉便站了起來,手指着他嘰哩咕嚕地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馬上就有兩個士兵從路邊躥出來,攔住了張賢的去路。

張賢不由得一陣緊張,以爲是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正思量着對策,卻見剛纔那個被自己幫過的老婦人攔到了自己的前面,也不知道跟這兩個兵說了些什麼,這兩個士兵面露着爲難的樣子,轉頭看着身後的那個中尉,而這個時候,這位阿媽妮從張賢的手中一把搶過了那張紙去丟在了地上,拉着他連忙走開。

那兩個士兵並沒有追趕過來,小安子也帶着老婦人的孫子快步跟上來,直到過了這個檢查站才停了下來。

張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安子,小安子卻是連連向着這位老大娘道着謝,而這位阿媽妮卻也不斷的說着客氣話。直到後來,張賢才知道,原來是他剛纔那麼認真的看那個宣傳材料引起了那個中尉的注意,這些難民中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認識字的,拿着這張紙根本就看不懂,也只有他看得如此仔細,所以這個中尉以爲他認識字,是想讓他來當兵。幸虧那個老婦人出面進行了阻止,這位阿媽妮慌稱他是她的兒子,並且告訴那個中尉她已經有兩個兒子去當兵了,生死未卜,不能再讓這最後一個兒子去送死。

從華川城中走過,有人告訴大家,城南有一座基督教堂正在施粥,所有的難民都往那裡去了,張賢與小安子夾雜在人羣中間,也順着人羣向那個方向移動着,只是張賢還在奇怪着爲什麼沒有看到樸熙順呢?按理說,他不應該脫離自己的視野纔對呀?

“樸熙順跑哪兒去了?”小安子也忍不住地埋怨着:“跑得這麼快,連我們都不顧了!”

張賢沒法回答,心裡頭卻隱隱地感到了一種不安,難道說相熙順出了什麼事?可是前面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情況呀?

此時,張賢也沒有工夫再去多想,他在暗暗地對眼前的情況進行着觀察,並隨時作出合理的判斷。

這條公路是華川城的主動脈,雖然兩邊有不少低矮的房屋,但是也可以看到在路口處那些南韓部隊部署的幾處工事,時不時的總有一些韓國士兵出入,令這座小城裡顯得十分得擁擠。大街上也擺着鹿砦,到處都是崗哨,幾十輛的坦克就停在馬路的路邊,排成一列縱隊,給人一種大戰欲來的樣子,令所有的難民都不想在這裡多呆上片刻。

從過了河,一直到進入華川城內,城裡城外都遍佈着南韓軍隊的工事與陣地,而在張賢從北面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座小城的兩邊山頭上也已然被佔領,這說明,只要是過了華川河,那麼處處都有可能會成爲戰場,敵人如此密集地佈置在華川城的裡裡外外,也就說明了這座城市對於他們的重要性。看這種兵力佈置情況,最少也有一個師。不過,有一點倒是令張賢感到有些放心,這麼半天,他還沒有看到一個西方面孔的人,這說明真得如同樸熙順所猜測的一樣,這裡只有南韓部隊,並沒有美國人部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於打下這個華川城,張賢自己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南韓人就算是武裝得再好,也是一團沒有戰力的弱旅,比起當初蔣介石的國民黨二流部隊來,還有些不如。

華川城的情況看來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只是還需要了解一下這支駐紮部隊的番號、武器配製等情況,最好還要掌握一下華川城附近的聯合國軍還有哪些部隊,以確定到時攻擊華川城時打援的兵力配製。

張賢一邊細細觀察着,一邊隨着人流向南城而去,心裡還在盤算着怎麼來抓到一個舌頭,以獲得他想要知道的情報。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輛由南行駛過來的吉普車,路上的難民紛紛躲到路邊爲其讓着路,張賢也擠在人叢中退到了路邊,可是在這輛軍用吉普車從他的身邊開過去的時候,他驀然看到了裡面那個穿着韓國軍服的軍官的臉孔,不由得驚呆了,這個人竟然會是韓奇!

韓奇也象是不經意一樣的向兩邊的難民掃了一眼,這種情景對他來說,看得已然多了,早就司空見慣了,臉上沒有一絲得表情。張賢連忙低下頭,躲開韓奇的目光,生怕他發現自己。這輛吉普車還是從人羣的邊上開過去,就像是它來的時候一樣,並沒有一點得減速。

望着韓奇遠去的背影,張賢卻有些狐疑了起來,真得有些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華川的前線之上,還穿着南韓的軍服呢?不過仔細想一想,韓奇早就已經來到了朝鮮戰場之上,國民黨與美國人之間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就好象是共產黨與蘇聯的關係一樣,既然他可以來到華川城,那麼韓奇出現在這個半島的任何地方,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隨着人流終於走到了基督教堂之前,這裡已經排長了兩條長龍的隊伍,全是難民們所組成的,在教堂的門口,一個西方臉孔模樣的神父站在臺階之上不停地划着十字,而臺階的下面有兩口冒着熱氣的鍋,兩名掛着十字架的信徒正義務地爲這些難民們打着粥,雖然這粥盛到碗裡稀得和水一樣,沒有幾粒米,但是對於這些難民們來說,卻已然是有如盛宴了。

既然喬裝成難民,如果不和大家一樣過來吃粥,一定會被人懷疑的,所以對於張賢來說,只能是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吃了粥再說,反正天已經黑了下來,等再晚些的時候,混出華川城也並非什麼難事,倒是這個時候卻一點兒也急不得的!

“奇怪了,怎麼樸熙順不在這裡?”小安子就排在張賢的前面,低聲地問着張賢。

其實張賢一直就在尋找樸熙順了,雖然天色已經暗下來,但是教堂兩邊還點着很大的燈籠,即使看不清人的樣子,也可以看到一個人的輪廓,來來往往的人雖然很多,但是張賢相信憑着自己的目力,是不可能認不出樸熙順來的。他也在奇怪爲什麼沒有看到樸熙順的影子,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種不祥的預兆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

“他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小安子顯得有些急迫。

“沉住氣!”張賢警告着這位同伴,同時十分肯定地道:“他應該不會出事,我們跟他也就是一腳前,一腳後,如果他出事,我們早就可以看到了!”

聽到張賢這麼一說,小安子點了下頭,沒有再問下去。

不過,張賢還是有些擔憂,想了一下,對着安日昌道:“我們兩個分開來,你到那一隊人裡去!”

“那你不懂這裡的話怎麼辦?”安日昌還有些擔心。

“沒事,我不說話就是了,先吃完粥,等一會兒天全黑下來就好辦了!”張賢低聲地道。

安日昌點了點頭,他相信自己營長的作法是不會錯的,當下從隊伍中走出來,假裝着在找着什麼掉在地上的東西,向後面走去,過了一會兒,便排到了另一列隊伍的後面。

張賢的心頭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忽然想到了樸熙順在下午的時候跟他說的那些話,如今想來彷彿很有些深意,這到底是一個意志還不堅定的年青人,雖然他有着美好的理想和決定爲之奮鬥的決心,但是畢竟還分辨不出來對與錯、善與惡、美與醜和是與非,很容易因爲自己的不公平待遇而產生極端的思想。的確,他在人民軍裡是受到了極其不公平的待遇,而此時的朝鮮地方,就好象是當初在國內時剛剛取得勝利的共產黨政權一樣,生怕會被敵人再一次鑽了空子或者被敵特分子打入進來,肅反的活動是在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着,搞得人人自危,說不定哪一天因爲哪一句話沒有說對,就會被人拉出去槍斃掉。基於這種情況,樸熙順很可能會利用這次跟他出來搞偵察的任務,從從容容地脫離人民軍,跑個無影無蹤。如果樸熙順只是逃跑了,這還不會令張賢感到擔心的,他怕就怕這位有些偏激的年青人,會再一次投奔到李僞軍裡頭去與自己作對。樸熙順到底還是從南韓的軍隊裡服過役,當到了情報處少尉的位置,這也相當於是一名排長了,既然在人民軍裡混得不如意,那麼就再回到南韓的部隊裡去,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一種想法。

想到這裡的時候,張賢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得冷汗。如果樸熙順真得在這個時候投靠了南韓軍,那麼對於他和小安子來說,就等於是處在了十分危險的境地,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成爲這些南韓人抓捕的對象。可是,轉念又一想,他與這位樸少尉接觸也很久了,相信他並非是一個見利忘義之輩,就算是樸熙順投靠了敵人,也不見得會出賣自己。想到這裡的時候,他不由得有些心安。可是,一會兒,他又想到了另外一點上,樸熙順之所以會進入人民軍,不正是自己的緣故嗎?如果不是他一槍打中了樸熙順,使他成爲了自己的俘虜,又怎麼會有現在的這個樸排長呢?也許,這位樸排長早就恨透了自己。

“不行!這裡不能再呆下去了,馬上要離開!”張賢果斷地想到,雖然這個時候他離着那鍋粥已經很近了,再過兩個人就可以輪到他了,他還是從隊伍裡走出來,可是還是晚了,他看到了一隊南韓士兵,就在剛纔那個入城時看到的胖中尉的帶領之下迅速地包圍了上來,那個胖中尉一眼便看到了他,就好象是見到賞銀一樣,興奮地喝令着,已然帶着頭向他衝了過來。

張賢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他知道最不幸的時刻真得是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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