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政戰(一)

正是因爲張賢知道陳飛的底細,所以面對着負責政戰工作的林處長的提議時,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來發表自己的意見了,想了一下,還是對着林升道:“老林,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林升問着他。

張賢道:“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你讓陳飛再提起當初,這不是讓他往自己的傷口上灑鹽嗎?”

林升怔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張賢的話意,對於一個俘虜兵來說,被俘之前和被俘之後的那一段經歷,正是他們最爲痛苦的時候,這就好象是一個受傷的人,在傷好了之後,誰也不願意再回去體驗那種受傷時的痛疼。他也想了一下,又堅持地道:“參座,你這個人就是心慈面善,有點什麼事情都是先替別人着想。呵呵,現在我們這是在做工作,又不是要爲難誰!如今我們的工作就是需要他出面來宣講,這也是爲了我們黨國的利益。我想拋開個人的心情,服從工作的需要,纔是我們作軍人的義務。這其實也是一項看他的思想是不是能夠真正過硬的測驗,如果陳飛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就說明他的思想還是有些問題,我看他也就只適合當一個兵,不適合晉升少校。”

張賢愣住了,很顯然,林升已經把陳飛能不能出來作宣講,當成了他考覈陳飛晉升的一個條件了。張賢知道自己再多說些什麼也沒有什麼用處了,林升一定早就打定了主意,之所以跑過來詢問自己,只不過是面子上的尊重。他只能點了點頭,對着他道:“老林,我可能讓陳飛過來,你自己跟他談吧,看他願不願意接受你的任務!”

“好!”林升點着頭。

張賢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起電話撥通了五十一團,在這一刻,他也很想知道這個陳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嘴裡面說得跟他實際上做得能不能達成一致。

※※※

很快,陳飛便來到了司令部,張賢藉故離開,讓林升直接跟他面談,他從外面轉了一圈,再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林升已經不在了,但是陳飛還坐在那裡發着愣。看着他走進來的時候,連忙站了起來。

“陳飛,林處長跟你談完了?”張賢問道。

陳飛點了點頭,已然是滿腹的心事,他沒有離開這裡,顯然就是爲了等張賢回來。

張賢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同時問道:“怎麼樣?林處長讓你到廣播站向對岸作宣講,你答應了嗎?”

陳飛面露着難色,搖了下頭:“我跟他說讓我考慮一下,就算是要去作宣講,也要準備準備稿子的。”

張賢笑了一下,陳飛並不笨,他當然知道這是一種考驗,他沒有完全回絕,也沒有完全答應,採用拖的計謀,就是要權衡再三。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張賢不以爲然地道:“很明顯的事情,如今你晉升的報告就在林升的手上,必須他這個政工幹部簽了字之後纔會報上來;如果你想要晉升的話,就照着他的話去做;如果你不在乎那個軍銜,也完全可以一口回絕,只是怕到時候他會在你的報告上批註一個思想不堅定的評語,你的晉升可能以後還要拖很久。”

陳飛點着頭,懇求着張賢道:“是呀,所以我想懇請你能不能替我跟林處長說一下,別讓我來作這件事,讓他找下別人吧!”

張賢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替你說過了,但是林升就是認準了你,因爲你的經歷的確與別人不同,是一個他可以樹立的典型!”他說着,又發出了一陣自嘲的笑來:“呵呵,你想想看,當初你們攻打金門的時候,有幾千人被俘,這幾千人絕大部分又被轉到了我們國軍裡來,只是你們這些人當中,又有幾個能夠混得象你這般好?如今還當成了副營長的?”

陳飛沉默了。

但是,張賢的話說完,他自己卻也呆了呆,想一想自己當初的情形,跟面前的這位陳副營長是一模一樣,而且他混得比陳飛還要好,最少他當上了正營長。

見到陳飛不答話,張賢知道他心裡頭的矛盾,想了一下,點悟着他道:“陳飛呀,你還是由心吧,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做,作人也好,作事也好,怕的就是勉強!”

陳飛擡起了頭,對着張賢點着,好象拿定了主意,對着他道:“我不去了,一會兒我就去找林處長,跟他直言!”他說着,笑了一下,又道:“呵呵,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如今還是低調一些的好,不想被別人樹成典型!一個少校得不到也沒有什麼,也就是每個月少幾塊錢的事,當個兵也挺好的,最少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張賢點了點頭,看着陳飛的這個表現,倒也是一個正常人的表現,如果他真得爲了晉升少校而出賣自己的良心,那樣的人才是最不恥的。

“如果你不去,林升肯定會認爲你的思想有問題,就怕他到時候深究你的過去,如果這樣的話,你的處境可就危險了!”張賢又提醒着他。

陳飛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張賢笑了一下,還是對他出着主意:“其實你也不必要這麼擔心,你可以去跟林升商量一下,跟他說你可以去宣講,但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匿了。”

陳飛的眼睛一亮,卻又馬上黯淡了下來,爲難地道:“他讓我去講,就是想要我現身說法,讓對岸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把名字都匿了,讓別人聽了,就好象是在編故事,不會信以爲真的,他肯定不會幹!”

“如果他不幹,那麼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他的要求了!”

陳飛還是有些不明白,問着他:“參座,我用什麼理由要求他匿了我的名字呢?”

“理由很簡單的!”張賢微微一笑,告訴着他:“你可以跟林升說,你老家還有父母兄弟,如果不匿名,到時候肯定會連累上家裡的親人!”

陳飛這才恍然大悟一樣,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對着張賢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跑出了他的辦公室,向林升的辦公室跑去。

看着陳飛跑遠的背影,張賢忽然有些後悔,林升想找一個政戰內容找了很久,卻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他打破了,匿了名字的宣講,那還能叫作宣講嗎?頂多只能算是一個人的故事,沒有誰會信以爲真的。

※※※

林升還是讓陳飛去廣播站作了宣講,當然也按陳飛的要求,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另一個人名,這對於陳飛來說卻舒暢了許多,後來他跟張賢實話實說地講,他在廣播站裡拿着稿子只當是在講故事,而不是在說自己。

陳飛的宣講並不成功,在他的宣講完畢之後,第二天對岸的大喇叭便開始了反駁,十分有力有據地證明金門這邊的宣講是在胡說八道,因爲他們專門去查過了花名冊,某某團某某連根本就沒有某某某這個人。

林升氣得跳起腳來的罵,卻也無可奈何。倒是陳飛暗暗的後怕,看來對岸還真得會對很多事情進行覈對的,雖然他是藉着別人的名號,並非是自己真實的名字,卻也慶幸着沒有暴露出來,要不然他便真得對不起陳飛的家人了。

而金門的守軍士兵,還是不斷地出現在對岸的宣傳鼓動之下,遊過廈金海峽逃過去的現象,這令金門司令部頭痛不已,於是加大了夜晚對海灘的巡邏力度,並在海岬或者可以觀察到大片海面的關鍵地方設立二十四小時的不間斷崗哨,以預防士兵的叛逃;爲此,司令部專門下令,對於膽敢泅渡海峽叛逃對岸的人,一旦發現就地槍斃,發現者或者開槍者還可以得到獎賞。同時,司令部也要求各部隊的營長、連長,甚至於班、排長們要以身作責,一旦發現自己的隊伍裡有哪個人的情緒或者行動不對,必須馬上報告;而對於出現有逃兵的班、排、連,班長、排長和連長都會受到牽連,最輕的處罰就是扣除一個月的薪餉。

※※※

這天傍晚的時候,熊三娃找到了張賢,他有些氣悶,卻又一聲不吭地坐在張賢的面前,一句話不說。

張賢正在看着書,看到他的這個樣子,只得把書放下來,笑着問着他:“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熊三娃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裡面發出了一聲哼響來,有些不自在地告訴張賢:“剛纔大興哥又管我借錢了!”

張賢怔了一下,忽然笑道:“呵呵,三娃,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小氣了?大興管你借錢也值得你這樣生氣?他又不是不還你。”

“哥呀,你哪裡知道,他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發餉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張賢有些奇怪地問着。

“還不是他管不住他手下的人唄!”熊三娃沒好氣地道:“別人排裡沒什麼事,就他排裡的人逃跑得多,前天我還跟他進,要他注意一下那個叫作許福根的傢伙,那小子很可能會跑,他當面跟我答應得好好的,但是背後卻不當一回事。這一回真得沒讓我猜錯吧?那小子真得就跑了!”

“你怎麼知道許福根會跑?”張賢越發得奇怪了。

“這有什麼好猜的,這兩天對岸的大喇叭裡一直有他們家的人在叫他,先是他娘哭着喊他回家,後面還有他奶奶叫着他的小名要他回家,他不跑纔怪呢!”

聽完了熊三娃的敘述,張賢這才明白過來,但是他卻覺得以陳大興的爲人,如此精細,連熊三娃都能夠看出來的事,他是不可能看不到的,想一想,既然他沒有阻攔許福根的出逃,定然有他的原因。

“呵呵,那個許福根也是倒黴,跑到了一半,卻被兩棲成功隊的人正巧遇上,給抓了回來。但是大興呢?他這個排長的失察之責還是沒有能夠豁免,所以又被扣了一個月的薪俸。”熊三娃還在自顧的埋怨着。所謂的兩棲成功隊,其實就是金門司令部爲了偵察的需要而組建的能夠在水裡和陸上執行任務的偵察隊,大約有一個營的兵力,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潛伏到對岸去偵察情況,或者搞些破壞,給對岸製造一些麻煩。因爲他們就是一羣偵察兵,都希望每一次的任務能夠成功回來,所以爲了圖個吉利,也就被叫作了成功隊;而從金門到對岸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坐船,必須要偷偷的泅渡,他們的水性都十分得好,其實就是一羣水鬼。

熊三娃並不知道張賢在想些什麼,還在發着牢騷:“哥呀,你看,我們一直都十分照顧他,想要儘快地讓他官復原職,可是他呢?做什麼事都這麼不負責任,你想,他被罰了,他的連長自然也跑不了,跟着一起被罰,誰還會喜歡他呀?他如今是少尉,看這個樣子,想升到中尉都難啊!”

張賢站起來,抓起了自己的帽子,對着熊三娃道:“三娃,走,我們這就去五十一團,看看陳大興到底在做什麼!”說着,當先地走出了門去。

熊三娃愣了一下,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第九章 半面(三)第二十章 雙殺(二)第一章 槍王(三)第四七章 急援(二)第七十章 歷程(一)第六九章 赴死(二)第九章 迎戰(一)第六四章 人證(一)第二五章 杯酒(三)第一章 槍王(一)第十九章 懲奸(二)第二八章 苦戰(三)第三五章 休整(一)第六八章 創業(三)第七三章 四散(二)第七章 兄弟(二)第三四章 汝南(二)第四八章 奇襲(二)第五章 阻戰(三)第九章 迴歸(三)第十一章 俘虜(一)第四五章 白馬(一)第六四章 山門(二)第三六章 傷殤(三)第十四章 刺客(一)第二七章 圍抄(三)第二五章 口袋(二)第八章 佈網(二)第四四章 政戰(三)第四一章 烏合(三)第三六章 虎賁(二)第十四章 刺客(一)第五十章 地堡(三)第八十章 平反(一)第十五章 兩難(三)第三一章 解圍(一)第四一章 環守(三)第二章 監禁(二)第三二章 歸管(二)第二五章 穿插(一)第六四章 火焰(三)第五九章 後勤(二)第三七章 危城(一)第六七章 代令(三)第九章 柳林(一)第一章 和談(二)第十三章 交手(一)第四四章 政戰(一)第二八章 榮辱(一)第四三章 十勝(二)第二章 監禁(三)第二七章 背信(三)第三九章 辰州(二)第五四章 華川(三)第十五章 渡江(三)第四八章 情殤(二)第七章 烈火(一)第二六章 情長(一)第三三章 蘇北(一)第五章 發配(一)第六二章 包夾(四)第七五章 孤膽(三)第二九章 追令(一)第三八章 間歇(三)第六六章 無言(三)第二五章 進山(一)第四章 尋夫(一)第七四章 身份(一)第三四章 汝南(二)第五章 阻戰(二)第二五章 口袋(二)第五三章 良心(二)第六五章 圍堵(三)第四九章 阻援(二)第七三章 四散(三)第六章 策反(三)第七一章 王莊(二)第四八章 情殤(三)第四十章 沂蒙(二)第五九章 希望(一)第六八章 創業(一)第六七章 代令(三)第四四章 無衣(一)第五一章 亂炮(一)第六五章 掩護(二)第十八章 急救(二)第五八章 忍辱(二)第三七章 弩末(三)第六六章 渡河(三)第六二章 圍缺(二)第二十章 戰書(二)第五一章 君側(三)第七三章 回暖(一)第三二章 歸管(二)第三六章 峰迴(二)第七五章 陽春(三)第十二章 雪殤(二)第四十章 金門(三)第四二章 遊行(一)第四九章 北進(二)
第九章 半面(三)第二十章 雙殺(二)第一章 槍王(三)第四七章 急援(二)第七十章 歷程(一)第六九章 赴死(二)第九章 迎戰(一)第六四章 人證(一)第二五章 杯酒(三)第一章 槍王(一)第十九章 懲奸(二)第二八章 苦戰(三)第三五章 休整(一)第六八章 創業(三)第七三章 四散(二)第七章 兄弟(二)第三四章 汝南(二)第四八章 奇襲(二)第五章 阻戰(三)第九章 迴歸(三)第十一章 俘虜(一)第四五章 白馬(一)第六四章 山門(二)第三六章 傷殤(三)第十四章 刺客(一)第二七章 圍抄(三)第二五章 口袋(二)第八章 佈網(二)第四四章 政戰(三)第四一章 烏合(三)第三六章 虎賁(二)第十四章 刺客(一)第五十章 地堡(三)第八十章 平反(一)第十五章 兩難(三)第三一章 解圍(一)第四一章 環守(三)第二章 監禁(二)第三二章 歸管(二)第二五章 穿插(一)第六四章 火焰(三)第五九章 後勤(二)第三七章 危城(一)第六七章 代令(三)第九章 柳林(一)第一章 和談(二)第十三章 交手(一)第四四章 政戰(一)第二八章 榮辱(一)第四三章 十勝(二)第二章 監禁(三)第二七章 背信(三)第三九章 辰州(二)第五四章 華川(三)第十五章 渡江(三)第四八章 情殤(二)第七章 烈火(一)第二六章 情長(一)第三三章 蘇北(一)第五章 發配(一)第六二章 包夾(四)第七五章 孤膽(三)第二九章 追令(一)第三八章 間歇(三)第六六章 無言(三)第二五章 進山(一)第四章 尋夫(一)第七四章 身份(一)第三四章 汝南(二)第五章 阻戰(二)第二五章 口袋(二)第五三章 良心(二)第六五章 圍堵(三)第四九章 阻援(二)第七三章 四散(三)第六章 策反(三)第七一章 王莊(二)第四八章 情殤(三)第四十章 沂蒙(二)第五九章 希望(一)第六八章 創業(一)第六七章 代令(三)第四四章 無衣(一)第五一章 亂炮(一)第六五章 掩護(二)第十八章 急救(二)第五八章 忍辱(二)第三七章 弩末(三)第六六章 渡河(三)第六二章 圍缺(二)第二十章 戰書(二)第五一章 君側(三)第七三章 回暖(一)第三二章 歸管(二)第三六章 峰迴(二)第七五章 陽春(三)第十二章 雪殤(二)第四十章 金門(三)第四二章 遊行(一)第四九章 北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