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陪她出來的時候我開始後悔,我不是怕和女孩兒逛街多麼累,也不是怕到時候花錢,我怕買衣服時候遇見楊穎。這一片就那麼幾家賣衣服的地方,走來走去或許就轉到了楊穎面前,雖然我問心無愧可是楊穎未必那麼想,我發現我做什麼都欠缺考慮,那麼隨口一說就能給自己找點罪受,我滿心希望王萱能在別的地方相中一件衣服,不管多少錢我都會買給她只要不去楊穎那兒就行。

王萱在逛街的時候顯得異常的興奮,手裡拿着串糖葫蘆邊走邊吃,挨家店的走然後試,問我好不好好看?我都回答好看。王萱對每一件她試過而我說好看的衣服都戀戀不捨,但是隨後又神志堅定的說去下家看看,萬一下家比這個好看呢?就算沒這個好看也可以再回來呀!這次是我跟着她,她在前面走的很快,有時候在路邊買點小吃,有時候看見路邊的小狗就跑過去逗一下,走的很快很輕盈,我跟的心情沉重,步履拖沓。

王萱可能看得出我心事重重,“哥你累了吧,我倆到前面這家不管好壞我都買一件好嗎?你再堅持幾分鐘就好啦”。

王萱說的幾分鐘過的異常的漫長,一個小時候后王萱像是自己也堅定了下信心,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說:“這次是真的,進去就買,買完就走”。

我看了看頭頂的牌子腦袋開始發大,進去肯定會看見楊穎,看不到楊穎也會看見她的同事那些人我都認識,我推脫的說確實累了,在外面等。王萱拉着我信誓旦旦的說:“放心吧,我說的是真的,這次肯定是真的”。

我看見了楊穎的同事劉敏,她和楊穎關係很好,楊穎最初和我鬧矛盾的時候還在她家住過。劉敏熱情的招呼王萱卻對我不理不睬,像是不認識我一樣卻還給了我幾個白眼。王萱不明所以,穿着件杏黃的外套在我面前抖了抖袖子問:“哥,這件好看吧”。我點了點頭,王萱像是得到了肯定,可是看過標籤之後王萱愣了下,488元,她眼睛裡閃現出一種糾結,像是自己說服自己一樣,“貴點也就是你了”。

收銀臺前我看見了楊穎,她盤起了頭髮,穿着職業裝,踩着高跟鞋。看我的時候眼睛裡滿是幽怨、失望,她仔細的打量了王萱,回過頭嘲諷的問:“新交的女朋友?挺純啊,怎麼改口了啊”。

我想解釋但是不想爭辯,“不是女朋友,我再沒交過女朋友,就一小丫頭,天天跟着我”。

楊穎鄙夷的笑了,翻了個白眼,“真他媽新鮮,我那時候還是個丫頭呢,你怎麼樣現在跟我真沒關,交就交了吧,遮遮掩掩的給誰看呢?誰還把這個當成個事兒啊”。

王萱走過來從兜裡拿出五百塊錢放在收銀臺上,楊穎把錢遞給她,滿臉含笑的說,“哪有小情侶買東西小姑娘自己花錢的?讓他給你拿”。

王萱臉騰的紅到了脖子跟,“我……我們,不是情侶”,王萱拿着錢看着我們倆不知道是把錢放下還是揣起來。

我把卡拿出來遞給楊穎,“刷吧,刷完你也痛快了,人就一涉世未深小姑娘,別逗她了”。

楊穎接過卡刷完,“不是情侶都那麼大方?那麼大方給我怎麼沒買過一件衣服?”。

王萱看着我倆愣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戰戰兢兢的問:“哥,我出去等你?我在門口,你走別忘了叫我”。

王萱走了之後楊穎臉色陡變,“我倆還沒徹底分手呢,你帶個姑娘來我這是向我示威?你到底怎麼想的?去哪買不到衣服你偏偏到我這給我添堵”。

我沒說什麼,因爲確實給楊穎添了堵,換位想想如果那天楊穎帶個男人去我學校我也會這樣,我雖然無辜但也沒敢多說什麼。有時候事情就這樣,誰也沒錯可是事情錯了。我看見王萱冷了和她出來買衣服沒錯,王萱一個小姑娘買衣服喜歡挑挑撿撿也沒錯,楊穎看見我和王萱在一起無名火冒出來也沒錯,但是事情卻錯了,誰也沒錯卻又好像誰都錯了,亂了。

楊穎看着我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真行,五百五百花的跟流水似的,你怎麼沒給我花五百買過一件衣服?”。

我定定的看着楊穎,“你要我也會給你買,你知道我不那麼在乎錢,但是你不說我可能想不起來這些”。

楊穎憤怒了,指着中間最貴的粉色大衣說,“哈,以前我沒說是吧。現在我說,我就看中那件了,你去給我買吧”。

我沒去拿衣服,我像是也受了委屈,我把卡遞給楊穎,“密碼是你生日”。我走的時候聽見楊穎在後面帶着哭腔喊:“張洋你就是個混蛋”。

王萱等的很焦急,拿着衣服看到我出來有點不知所措,我告訴她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把新的換上,外面冷。王萱穿着杏黃的衣服,齊眉的小劉海,披肩的頭髮,看上去清純、可愛。王萱看着我茫然的問:“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我錯在哪了”。

我接過王萱手裡的袋子,“跟你沒關,誰也沒錯”。

王萱開始嘟囔,“我是小點但也不是傻,你倆就因爲我才生氣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幹嘛偏偏跑去那買東西呢?”王萱越來越自責,越走越慢。

我拖着王萱,“真不怪你,真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倆早就鬧彆扭了”。

王萱釋然了,“你倆什麼時候好的?爲什麼鬧彆扭了?你還想不想和好?要不要我幫忙?”,她開始十萬個爲什麼,嘀嘀咕咕的在後面發問,我挑挑撿撿的回答。

王萱聽了個事情的大概,“哥其實她還是喜歡你的,你也是喜歡她的,我覺得你們就是賭氣,肯定會和好如初的,嗯,肯定的”。

我站定回過頭,王萱沒料到我會回頭依舊低頭往前走撞在了我身上,揉着腦袋看我,“哎吆哎吆,疼不疼?你走道怎麼不看路啊”。

王萱撲哧一下笑了,自己揉了揉腦袋,“我走路愛看鞋尖,經常撞人撞樹的”。

那一瞬間我覺得是個人都會喜歡她,幼稚的單純,像蓮花,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看她的善良讓人不忍傷害,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倆能和好如初?還那麼肯定”。

王萱神神秘秘的說:“女人的直覺”。

我詫異的問:“你也戀愛過?看上去這麼在行似的”。

王萱不好意思了,“那……那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我看着她的樣子很好笑,“萱萱你給我學學豬是怎麼跑的?”

王萱開始鄭重其事,“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現在雖然你倆分開了但是還沒分手,她看見你和我在一起雖然誤會了但是她生氣其實是好事,說明她還在乎你,如果不在乎你的話她就不生氣了。你也喜歡她呢,你看着好像挺花心其實不是那樣,你就是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你總自責,你倆會好的,肯定會的”。

我看着王萱純淨的眼睛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但是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們和好,她希望每個人都過的很好,這世界的骯髒和黑暗完全沒侵透她,她還是出水芙蓉,純淨、潔白。也許有一天她也會變的世故、圓滑,但是起碼她現在單純如一,我真的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讓她也變的冷漠,變的怨恨。我想一直都在她身邊保護她,讓她始終這麼清澈,可是想歸想,我們也總有一天會分別,她也會走進別人的世界,也會現實。

王萱像是春風,有她在身邊會把所有的陰雲都吹散,我開始喜歡她的笑容,喜歡看她天真爛漫的樣子,喜歡看她清澈見底的眼睛。她很高興,她說衣服她喜歡,穿在身上覺得特別的溫暖,她告訴我以後有錢了也會給我買。我說我們自從認識我還沒送過她禮物,這就當是我送給她的禮物了。王萱一個勁兒的點頭,眼睛彎的像是月牙,告訴我她要是自己買的話這月又沒錢了,她許諾以後賺錢了給我買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