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我看見楊穎坐在牀上,雙手抱着彎曲的雙腿定定的看着我,我起身發現四肢僵硬,在太陽面前睜不開眼睛,我想說話但是嗓子發不出聲音,我站起來邁了一步霍然摔倒在牀上。四肢僵硬無力,鼻涕眼淚橫流,嗓子沙啞,我可能得了重感冒。楊穎一下慌了,扶了扶我但是她抱不動我,我慢慢的起身費力的說沒事,我對楊穎依舊關心我感到高興,笑的時候眼睛滿是眼淚,估計她看了會很感動。

在醫院裡醫生問我是怎麼感冒的因爲我得病症和禽流感很像,這段時間禽流感橫行讓人談虎色變,問我最近有沒有吃什麼家禽的肉,如果是的話可能會隔離。我艱難的說話但是醫生依舊不耐煩的喊大點聲。楊穎說他是在地上睡了一宿凍的,不是禽流感,醫生很詫異的說他是不是有病啊現在這天在地上睡一宿能不感冒嗎?楊穎表現的很尷尬。我沒被隔離,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我在病牀上打着點滴,楊穎餵我粥的時候一臉關心但是故意表現的很不耐煩,我也故意裝的軟弱無力,在他面前博得同情讓她愧疚,那樣她就會原諒我。

晚上的時候我已經好轉,打了三瓶滴流吃了好幾種藥,嗓子不那麼疼了頭也不暈。楊穎送飯的時候臉色也稍微和緩,我看差不多了就拉着楊穎的手故意有氣無力的說我離不開她,告訴楊穎一定要原諒我。楊穎甩開我的手說:別裝了,眼睛滴溜溜的不像是有病的樣兒了明天再扎兩瓶就沒事了。看她把我看穿我也不裝了,一骨碌爬坐在牀上拽過她,真心實意的向她道了歉,略帶沙啞的嗓音也確實打動了她。

楊穎在給我扒橘子,她掰下一半放在我嘴裡說:“你傻呵,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讓你睡地上了,長病了還得伺候你,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了?”

我吃着橘子用手把碰觸的橘子水擦乾,“我不是怕你見了我生氣嗎,我還不敢走遠,不睡地上就得睡衣櫃裡,睡窗臺上我還怕掉下去摔死。”

楊穎把剩下的橘子放在我手上,怒目而視,“你這麼說還是我不對了?你告訴我那女人是誰?你同學還是別人?你們倆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我把手上的橘子一點點的掰下來放在嘴裡,嘟囔嘟囔的不敢說話,楊穎不依不饒的問。這時候電話響了,我看見上面閃動家樂倆字便迅速的掛斷,楊穎看見了,用力的從我手裡搶過去,看了一眼之後“啪”的摔在地上,整個電話被摔得散了架,零件也四散五搖。楊穎指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的渾身發抖,那種纔是真的憤怒,我害怕了,我把手上的滴流從手上撕下來,血順着血管流了下來,我摟着楊穎的肩膀。

楊穎沒掙扎,像是死了心一樣的平靜,轉過頭對我說:“你跟她?就算你跟任何一個人我都可能原諒你,只有她不行,你知道你傷我多深嗎?我今天算是徹底的對你死了心,你就是白眼狼,我對你那麼好你不是看不見,你這麼傷害我,一次又一次的。”

我的手開始流血,沒感覺多疼甚至看着那嫣紅的獻血從自己血管裡面出來有種說不出的快感,我突然很絕望,甚至希望身體裡的血都順着血管流淌乾淨,那種抽空的感覺也好過現在靈魂被抽走的感覺要好。楊穎走的時候我再沒攔着,我呆呆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我已經沒有勇氣和臉面再去留住她,就算留住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面對她。我回家的時候屋子空蕩蕩的,楊穎已經走了,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想找個人喝點酒聊聊天,哪怕他只是坐在我對面聽聽也好。

我翻出個電話把我自己的卡換進去,我給楊穎打電話但是她沒接,最後變成了關機。我看着電話,等待着,就算她走我也想知道她去哪?她是不是到家了?屏幕亮的時候我慌忙接起來,家樂在那邊聲音清脆,滿心歡喜,她說她想見我。我對家樂已經不知道是愛還是恨了,我不知道她是真有心機還是我們都錯怪了她,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喜歡我,我在她面前突然感到害怕。

家樂聽出我的沙啞後滿是關心,踮起腳摸着我的頭,詢問吃藥了嗎打針了嗎去醫院了嗎?我突然覺得很假,我覺得那幾個脣印是她故意留的,要得就是楊穎我倆因爲那個鬧翻。我也該死,女人多的是,我何苦找她?再說楊穎有什麼不能滿足我還需要我出去尋花問柳?我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裡面,當着她的面一個一個的給楊穎打電話,最後我也泄氣了,因爲楊穎始終沒開機。

我看着眼前的家樂覺得她高深莫測,這麼輕易就能拆散一對簡直就是個妖孽,家樂眨着純真的眼睛一臉的無辜樣,我是真的不能從那雙眼睛看出真假。我不得不問:我脖子上的印兒是不是你故意留的?

家樂扒開我衣領看了一眼害羞的說:哎吆,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又親又摸的,不疼吧!

我百分之百的確認就是家樂故意留下的,因爲她能在我說我脖子上有印的時候一下就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也是確實做了嗎?我有點破罐子破摔,既然楊穎走了那我還顧及什麼還顧及誰?我把家樂堵到牆角,隔着衣服撫摸她,家樂推開我,滿眼期待的問:你愛我嗎?

我擡起頭很正式的說:不愛,就是想和你****。

家樂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嘴巴,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有受虐傾向,沒覺得疼反而覺得舒服,我笑津津的看着她,樣子邪惡、下流,眼神裡充滿****、猥瑣。家樂終於沉不住氣了,“張洋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家樂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我變得清醒,我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沒有方向再也沒有目的,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家樂趕上我拽住,“你去哪?你還長病呢”。

我盯着她,眼睛裡已經沒了****,有的只是冰冷:你不是什麼都可以給我嗎?現在我要了你怎麼反悔了?你他媽不給爲什麼拆散我倆。

家樂也開始變得激動,胸口上下起伏,強壓着怒氣,“我是說只要你愛我我什麼都會給你,可你剛纔說你不愛我”。

我已經不再理會,她可以善變,“那你走吧,我確實不愛你,你就當給自己當年報了仇,現在楊穎我們倆也散了,你也知道我不愛你了,也能安心了”。

家樂走到我面前攔住,“我是故意留的,我是給楊穎看的,但是我是真的愛你,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會把一切都給你,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看着她一臉冷笑,“我不需要了,現在你就是脫光了我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家樂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眼淚在眼窩裡一個勁兒的打轉,嘴脣變得青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在她旁邊走過去她沒在攔着我,就像是楊穎走的時候我也沒攔着她,因爲我們都知道心一旦走了想留住人那就是癡心妄想。我開始覺得帶了一身的落寞,開始變得無所適從,變得茫然,矯情點就是找不到活下去的信心和意義。

楊穎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錢,我爸房子退了又把寢室那些超市的錢收回來一部分纔可以勉強度日,我把所有的活都推給了寢室老大,他自從上次受傷之後開始變得狠命賺錢狠命泡妞。我開始閒逛,開始在學校各個體育場出現,開始和不同的女孩約會,有點破罐子破摔,我才清楚楊穎在我心裡那麼重要,我可能真的離不開她,沒有她的日子變得混亂。我特別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她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她已經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她在的時候我不會覺得多了什麼但是一旦她不在我就會覺得少了什麼,而且少了這部分我可能靈魂都會隨着枯萎。

我開始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的給她打,可是每一個電話都石沉大海。我去她上班的地方打聽,所有的人都說辭職了卻沒人知道她去哪了。我開始尋尋覓覓的,我覺得楊穎不會離開這個城市但是我找不到她,我甚至覺得她就在某個角落看着我,每一次希望都落空後我開始變得心灰意冷,變得淡漠。就算她不在了可我還活着,人只要不死就得活的稍微好一點,因爲死時什麼樣的誰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