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見到莫離這般模樣,之前因爲無涯的那些話而引起的怒氣徹底的消散。猶如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淋到腳。
指尖微微顫抖,抱起莫離,小心翼翼的,生怕將她弄疼了。
“我在。”
語氣輕柔像風,之前那個暴戾的景雲好似完全不存在。
“我好疼......”
莫離抱着景雲,經歷了一夜的疼痛和難過徹底忍不住了,埋頭在景雲的懷中,也不管是不是當着許多人的面,小聲的啜泣起來。
小小的身子完全縮在了景雲的懷中,不停的發出抽泣聲:“我好疼......阿雲我好疼......”
她的眼睛沒有了,她比誰都難過。
驅魔師沒了眼睛,她要如何分辨人鬼,如何分辨對方的靈力?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如何幫景雲?
眼淚混着鮮血一點一點的從包紮的衣帶裡滲出。
景雲沒有說話,只是緊咬着牙,緊蹙着眉,眼中又心疼也有恨意。
站在一旁的楚辰星看着莫離蜷在景雲懷中的模樣,苦澀的扯了一下嘴角。
他以爲,莫離堅強如此,傷了眼睛也能平復自己的心。
卻不想,莫離只是在他們的面前可以堅強下去。在景雲的面前,丟盔卸甲,柔軟的像是一個孩子。
窩在他的懷裡喊着疼......
“我知道......阿離,我在,我會讓無相治好你。你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景雲手掌一邊顫抖,一邊輕輕撫過莫離的後背。
感覺到景雲懷中的力量,莫離的抽泣慢慢的小下來,然後逐漸趨於平靜。
景雲一言不發,只是抱着莫離鑽進了溫暖的馬車裡。
楚辰星騎馬跟在旁邊,天冬則親自駕着馬車。
“天冬,派人將無相接來!”
景雲抱着莫離,手指一點一點的將她臉上的血跡擦乾淨。手指落在莫離的脈上,細細的診着。
莫離的脈象裡並沒有喜脈,但是很虛弱。
大掌落在莫離的小腹上,他不知道無涯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寧可信其有!
“阿離,對不起!”
景雲低着頭,將頭埋在莫離的肩窩。
莫離身上的味道,夾雜着血腥的氣息,愈發的讓景雲心碎。
他之前預想過,莫離會受傷,模樣會有些狼狽。
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
“阿離......”
這一身的傷,景雲寧願是在他的身上。
回到軍營,景雲也還是那一聲不吭的樣子,抱着莫離到營帳內。
天冬有些歉意的看着楚辰星:“太子,王爺他......”
“本宮明白!”
楚辰星點頭。
他之間見到莫離的時候,心中的震驚和心疼不比景雲少。他能夠理解景雲現在的心情。
“傷了莫離的人,你們可抓到了?”
楚辰星倒是好奇這一點,這一夜的時間,景雲應該不是那種什麼都不做的人。
“抓到了一個,還有一個跑了!”
天冬簡單的交代了一聲,又道:“太子,屬下還有些事情,他們兩個會帶太子先去休息一番!”
現在莫離的情況,天冬手上的事情只多不少。實在是沒有空閒的功夫來接待楚辰星。
“本宮瞭解!”
楚辰星也不是刁難的人。他這次來,也是想要暗中見景雲一面,再去做他的事情。並不打算讓景雲的人麻煩的。
營帳內,景雲已經給莫離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又用熱巾給莫離仔細的梳洗了一番。
解下包紮的衣帶,讓軍中大夫調配了新的藥草。
上藥的事情也是景雲來的,他怕旁人手腳不利索,反倒是弄疼了莫離。
“阿雲,我現在不疼了。”
莫離的臉有些紅,想到自己方纔那失態的樣子,還有些害羞。
躺在牀上,一隻手勾着景雲的衣袖,語氣軟軟的。
景雲輕輕嗯了一聲,儘量不去提起莫離的傷勢。
而是伸手輕輕的颳了一下莫離的鼻尖:“我知道!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兩人都很是默契的沒有提起傷勢。
莫離不提,是因爲她相信景雲。應該,現在去找無相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景雲不提,是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提起傷勢,反倒是讓莫離更加難過。
他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便好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餓了。阿雲,那個無涯......”
莫離想起無涯的事情,正要同景雲說,脣上卻落下了一指:“我都知道了!無涯已經逃了,倒是北堂心還在。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子!”
孩子的事情,景雲沒有探到莫離的脈,也不好現在下定論。
但是也對軍中的大夫說了,在莫離的藥里加上安胎的藥。
畢竟,從現在看,莫離並沒有小產的跡象。
把脈的本事,無相最高。興許無相能夠探出一二。
莫離自是相信景雲的手段的,輕輕點頭,拉着景雲的手道:“你能不能先陪我躺會兒,然後我在起來吃東西,你再去處理事情?”
也不知是看不見的緣故,還是這次死裡逃生。
莫離對景雲的依賴很是明顯。
對於莫離的要求,景雲向來不會拒絕。二話不說,脫了錦靴,將身上的軟甲也解下來,小心的將莫離抱在懷中。
“阿離,你可知道我昨日多想你?”
景雲的聲音輕輕柔柔,原本就低沉磁性的嗓音現在聽起來,像是有一股力量,能讓人的一顆心緩緩沉下來。
“我知道。我打了好幾個噴嚏,我知道你在想我!”
莫離又朝着景雲的懷裡鑽了一下,臉頰蹭了蹭景雲的脖子:“阿雲,我也很想你......”
昨日與北堂心對戰之時,那灼熱的光傷了眼睛的那一刻。莫離的心中只想着要好好的活着。
她與景雲有同心生死結,她還不想就這麼死了。
明明還沒有一起看雪......
“阿雲,昨日是不是下雪了?”
景雲身子微僵。之前,他和莫離約定了,要一起看今年的初雪......
“是啊!你先好好睡,等你醒了,我帶你看雪!”
景雲捏了捏莫離的手心,似乎有了什麼主意:“我們一同去看今年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