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施敬元收拾好碗筷,“妖精,你一會兒把藥吃了,然後去裡面睡,我儘量早點回來。”
妖精從餐桌前起身端着水杯應着他的話,“我知道了,你安心去上你的班,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來到客廳的妖精,將於錯給她的藥吃了兩顆,說實話她整個人都很無力,渾身哪兒哪兒都痛,要不是因爲有事情支着她的精神,她這會兒一定倒牀不起。
施敬元洗過手,走出來穿上衣服拿起鑰匙,在門口一邊穿鞋一邊叮囑她,“不要隨便給人開門,你安心的在裡面休息,誰敲門都不要開。”
“幹嘛,難不成在這公安宿舍裡,還有不懷好意的人?”妖精故意這麼問了一句,其實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人心隔肚皮,我又剛剛來到這裡,很多人和事都不太瞭解,所以小心點總沒錯。”他這麼說,是因爲他知道梟墨軒和牧思凱已經知道文件在他這裡,萬一他們想要做些什麼也是有可能的。
妖精望着他不禁感嘆,“幹個工作竟然也這麼的不容易,行,我知道了。”
“我走了,乖乖的。”
“嗯,拜拜。”妖精微笑着和他揮了揮手。
施敬元從宿舍離開便直奔自己的辦公室,今天梟墨軒和牧思凱的約見,讓他知道他們已經開始發力,而自己的抉擇纔是影響結果的關鍵,究竟該如何應對,如何選擇他還沒想好,所以他想要私下裡見一見這個湛凱賢,或許見過之後就有答案了。
在他離開之後,妖精便開始忙碌起來,這一次她沒再小心翼翼,而是大膽的開始翻找,甚至將他的東西翻亂她也無暇顧及,總之她要再仔仔細細的找一遍,這是最後的機會。
可惜三個小時過去依然尋找無果,她整個人也因爲在發燒而有些冷,看着被自己翻的有些凌亂的房間,她打算去辦公室找施敬元,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辦公室裡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麼想着便起身來到門廳,見自己的鞋子不在,她便打開鞋櫃從裡面找出鞋子,而就在她正要起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個見過的文件袋,“在這裡?”她說着將文件袋從裡面拿了出來。
沒想到,他竟然將這麼重要的文件,放在門口的鞋櫃裡,好在她終於找到了。
抽出裡面的文件,上面依然是梟墨軒和沐歌的資料,再往下看有一沓被訂過的文件,看着上面的編號她有點不太明白,於是她繼續往下看,發現上面寫着案件八三事件說明,並且在文件裡看到了湛凱賢的名字。
原來沐歌姐姐的父親真的是清白的,那麼既然施敬元已經看過這份資料,爲什麼還要幫壞人做事,是被逼無奈還是他別無選擇?又或者說,他爲了什麼利益才決定要這麼做?
來不及思考更多,她拿出手機打給於錯,“我找到了那份說明文件,你能不能來接我?”
於錯欣喜若狂連忙追問,“你在哪兒?”
“施敬元的宿舍,我現在就下樓往大門的方向走,你快點來。”
“好,我馬上就到。”於錯掛斷電話,跟少格簡單的說了一聲,便開車前往施敬元的宿舍。
這邊,妖精將文件藏於衣服內,確定不會掉下來之後,穿上鞋子走了出去,然而剛剛來到樓下,就碰見手裡拎着水果走過來的施敬元,“妖精,你怎麼出來了,是要回去嗎?”
妖精在看到他的時候顯得有點心慌,說話也有點緊張,“嗯,回去。”
“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發燒了?”施敬元在說着的時候,手已經觸到了她的額頭,感覺到她的體溫忍不住蹙起眉頭,“你真的在發燒,走我送你去醫院。”
妖精想到於錯就要來接自己,便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已經讓人來接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再忙也沒你重要,你等一下我把水果放進去,拿個東西就走。”他是想要拿上那份文件,因爲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就在他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時,妖精加快腳步的往外跑,然而當施敬元推開宿舍門的那一刻,看着凌亂的房間還有打開的鞋櫃,他知道妖精拿走了那份重要資料,於是心裡一抖,整個人轉身就往外衝,他來不及關門來不及想更多,他心中就一個念頭妖精千萬不能遇到危險。
妖精一口氣跑出宿舍大樓的大門,整個人因爲發燒而變的無力甚至氣喘吁吁,她捂着身上放有文件的位置,心裡就一個想法,於錯你快點出現,不然她真的堅持不住了。
“妖精,回來。”追出來的施敬元,大聲的喊着站在大門外的妖精。
妖精回頭看着他,她想要跑可是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腳也沉到無力擡起,她只能站在原地問着跑到自己面前的他,“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那麼做?”
“妖精,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聽話,把東西給我,你拿着它會有危險。”施敬元朝着她伸出手來。
“危險,什麼危險?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麼偉大,可爲什麼你要讓我失望?”她最初還不相信於錯說的,她以爲或許於錯他們誤會了他,可現在呢?
“妖精,我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但是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因爲時間不多了,我送你去醫院之後還要去個地方,你把東西給我回頭我再跟你說好不好?”施敬元顯得有些着急。
“不好,我是不會把東西交給你的,因爲我不想你被他們利用,被他們束縛,我要幫你幫你走回正道。”妖精拼盡全力的吼着,哪怕嗓子嘶啞,哪怕她已經燒到打顫,她依然吼了出來。
施敬元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不遠處有輛車子正飛速的朝着這邊開過來,再看看對面的大樓,他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妖精,聽話先回來,有危險。”
看着上前一把抓住自己就要往回帶的施敬元,妖精猛地推開了他,“我不怕危險,只要能幫到你,就是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施敬元聽見這個死字的時候,就見那輛車毫不減速的開過來,像是要將妖精撞飛一般,他來不及思考,身體一躍便將妖精抱入懷中,朝着一旁滾去,而車子就在妖精剛剛站着的地方無情的開了過去。
妖精忽然感覺到了他說的危險,整個人緊張的坐起來,然後拉着施敬元問,“哥,你傷哪兒了沒有,你傷哪兒了沒有?”
施敬元揉了揉發疼的肩膀,跟着起身並將她從地上扶起,“不礙事,聽話快點跟我回去。”
“滴滴……”於錯在這一刻將車子停在了門口。
妖精看着施敬元,眼睛裡有着說不明的情緒,“哥,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把東西交給於錯。”
“先跟我回去,聽話,真的有危險。”那種不安的氣息,讓施敬元覺得危險就在身邊,說不定在妖精拿出那份文件的時候,就會有子彈飛來。
於錯見他們在拉扯,連忙從車裡走出來,“放開她。”
施敬元看着於錯,“是你對不對?是你讓她這麼做的?”
於錯將妖精扯到身邊,望着施敬元的質問他直言不諱,“沒錯,是我讓她這麼做的。”
“你爲什麼要利用一個十九歲的孩子?難道你不清楚她被牽扯進來的那一刻會有危險嗎?”施敬元很是生氣的看着於錯,他可以忍受別人對他的攻擊,但無法原諒他們利用妖精。
“如果你不幫別人做壞事,又怎麼會需要她來趟這趟渾水?”要不是時間緊迫,加上形勢所逼,他也不想利用妖精。
“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利用她。”
“我利用她的事情,我會跟她說明白,現在我要帶她走。”於錯說着就要帶妖精離開。
施敬元上前一步正要說些什麼,就見有光刺了下眼睛,他心中一顫立即用身體護在妖精的身後,緊接着就聽見他悶哼一聲,妖精猛然一驚,“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快走。”施敬元催促着讓妖精快走。
於錯見狀,連忙將他們帶到車旁,並對裡面大聲呼救,“來人來人啊,有人中槍了。”
門衛聽見有人在呼救,立即從崗樓裡走出來,並按下警報器,接這就見有人陸續從裡面衝了出來,於錯指着對面的大樓,“對面的大樓上。”
於是幾個人朝着對面的大樓跑去,於錯一邊捂着施敬元中彈的位置,一邊對妖精說道,“快打120。”
妖精慌亂的點頭,眼淚直流的打了120,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大貨車朝着他們這邊開了過來,還有意識的施敬元推着於錯,“快帶她走,走……”
於錯也發現了那輛有問題的車子,正想着如何將人拖走的時候,就見魏強的車突然出現,“快上車。”
於錯來不及多想,一把扛起受傷的施敬元,對着妖精喊道,“快去開車門。”
妖精急忙的打開車門,幾個人用最短的時間坐了上去,而那輛大貨車直直的朝着他們撞了上來,好在魏強及時啓動車子,藉着大貨車的力道直接調轉方向盤,拐向了另外一條道路。
“哥,你怎麼樣啊哥,你千萬別嚇我。”妖精眼淚不停的掉落,看着中彈的施敬元萬分擔憂。
“不礙事,別哭。”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他爲了保護自己,他就不會有事,所以妖精很是自責。
“不是你的錯,是哥哥不好讓你擔心了。”施敬元知道自己傷及要害,命不久矣但他不後悔,因爲妖精好好的就夠了,這樣就算他死了也不會覺得愧疚。
“哥,你別說話了,於錯你快點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好不好,我不要他有事。”
於錯沒有開口,因爲他無力幫他什麼,即便他此刻躺在手術檯上怕是也於事無補,“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施敬元握着妖精的手,“聽哥哥說,那個文件……文件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哥哥有猶豫,有徘徊,但是你的話讓我明白,作爲一名刑警該有的職責,所以……所以我本打算回來取這份材料然後上交的。”
“爲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嗚嗚……”
“傻瓜,我不想讓你牽扯進來,因爲我知道在我那麼做的時候會有危險,但好在……好在你沒有受傷。”施敬元費盡力氣的笑了笑,
“哥……我要怎麼辦,怎麼才能不讓你有事?”妖精哭的像個淚人,心中自責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施敬元有些無力的擡手撫摸着她的臉,“別難過,哥哥就是想讓你知道,哥哥沒學壞,沒讓你失望,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嗎?”
“不要,不要,我要你陪着我,要你陪着我,我求你了不要有事……”妖精託着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不讓他無力到滑落,並哭着求着只希望他能沒事。
“咳……”施敬元咳了一聲,血液從嘴裡吐了出來。
於錯知道他不行了,“需要我爲你做什麼?”
“我的手機裡,有牧淵的錄音,或許會對你們有幫助,請替我跟湛凱賢說一聲,沒能如約而至很抱歉,妖精,妖精就交給你,你來照……”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他便沒了呼吸。
妖精用力的嘶吼着搖晃着他的身體,“哥,你醒醒啊哥,我求求你了,我錯了我錯了……”
於錯見妖精這樣,忍不住想要去抱住她,可是剛剛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妖精便用力的將他推開,“你走開,這是你要的文件,給你,你滾……”
說着妖精將藏於身上的文件狠狠的丟給於錯,於錯握着那文件手在顫抖,心似在流血,“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你以爲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那我跟你說一句,對不起你讓事情回到原點可以嗎?”妖精哭着吼着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麼的自責難過。
前面開車的魏強眼見着後面的車越追越緊,“你們抓穩了,我們賭一把。”
於錯來不及想更多,開口應着前面的魏強,“好。”
妖精抱着施敬元一直在哭着,她恨自己爲什麼剛纔就沒能相信他,如果剛纔她能信他一次,跟他回去事情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所以都是自己的錯。
魏強看着對面的火車道,就在欄杆要降下來的前一秒直接衝了過去,車子因爲速度太快又剮蹭到欄杆,所以翻滾在了路邊的小溝裡,而後面的大卡車被火車隔在了那頭。
於錯用身體護着妖精,好在她沒有受傷,但人卻暈了過去,感覺到她的體溫於錯這才知道她在高燒,“魏強,魏強你還好嗎?”
魏強頭部撞在玻璃上,整個人也失去了意識,就在於錯想要拿出手機打電話求救的時候,一擡頭便看見梟墨軒的人和少格包括夜行,已經從車上下來並朝着他這邊跑來。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魏強被送進了ICU,因爲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導致他暫時昏迷,而妖精在打過退燒針之後,漸漸的甦醒過來。
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葉子立即抓住她的手,“妖精,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妖精看着葉子,“我想去看看施敬元。”
“妖精,不要這樣,他已經不在了。”葉子說着眼淚也掉了下來。
妖精不顧葉子的勸說,從牀上坐了起來,並且拔掉了還沒打完的點滴,“我要去看他,你們別跟着我。”
“妖精……”葉子擔心的上前,想要陪着她一起去,少格擡手攔住。
“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現在你說什麼她都未必能聽得進去。”
詢問過護士,妖精來到了停放施敬元屍體的房門口,於錯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她,“妖精……”
妖精從脖子上取下他之前送給自己的子彈殼項鍊,“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妖精完全無視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望着那冰冷的牀上,施敬元穿着一身軍裝毫無血色的躺在那裡,她一步步的靠近,眼淚不停的掉落,嘴裡哽咽着道,“哥,爲什麼躺在這裡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