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端起了茶：“你緊張什麼。”
“不瞞您說，我纔剛畢業，第一次進公司，進來了以後做了一陣子，也是第一次見到三百萬的大合同，這個合同是我跟着經理一起做的第一筆單子，感覺像做夢一樣……”
慕安然看肖茉這麼緊張期待的樣子，不忍心地笑了笑。
她要是知道對方是來找麻煩的，就不會這麼緊張和期待了吧。
慕安然想了想，還是說道：“沒什麼，以後勵景公司會越做越好的，你會有很多項目可以做，這次的合作你將心態放平就好了，合作的成功，那就盈利，合作不成功，最多也就是一拍兩散，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機會。”
“也是。”肖茉吐了吐舌頭。
慕安然看着肖茉，忍不住彎了月牙兒般的眼睛，輕輕笑了一下。
肖茉這姑娘身上洋溢着青春浪漫的氣息，還有一點天真，真是像極了幾年前還在念書的她。
“好了，等着吧。”慕安然說。
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樓上在等着，樓下孫芸芸則坐在車裡，擡起了手，看了看腕錶：“再等十分鐘再上去。”
“孫總監，這……”張安感覺既然是雙方負責人第一次見面，還是守時一點好，現在已經晚了十分鐘了，再等十分鐘豈不是要遲到二十分鐘？
孫芸芸軟眸看了張安一眼，有些警告的意味。
張安立刻閉嘴。
孫芸芸坐在車裡百無聊賴地玩手機，突然視線朝另一處看去，看到一輛黑色的流線型跑車，是勞斯萊斯里最高檔次的車子，這款叫做幻影的車子有錢都買不到，一定是身份的象徵。
“這是誰的車？”孫芸芸朝張安問。
其實她心裡有答案，但她就是不想承認。
“這輛車嗎？看起來很大氣的樣子，是勞斯萊斯幻影吧？我曾經聽公司裡的人議論過，A市乃至全國只有一輛這種車，是擎恆集團霍總的。”
孫芸芸玩弄手機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可是這個點，霍彥朗不可能在這裡。呵，那個景子衿也是剛剛纔趕到這裡，景子衿不在，霍彥朗更不可能在。只有兩個可能，要麼霍彥朗親自送景子衿過來，要麼就是景子衿把霍彥朗的車開過來了。”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在給她下馬威。
孫芸芸看着眼前的車，越看越覺得火氣大，頓時就打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
“孫總監！”張安也急急忙忙下來。
張安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呢。”
孫芸芸惱火地回頭看了張安一眼，張安頓時心裡咯噔，孫總監做什麼都是對的，她特意提醒個什麼勁兒？自己嫌自己活膩了？
張安心裡頭很忐忑地趕緊跟上。
孫芸芸提着十幾萬的愛馬仕手提包威風凜凜地踏進電梯，直接到達勵景公司所在的樓層。走進勵景公司，孫芸芸立刻嫌棄地看了一眼勵景公司的招牌：“真寒酸。”
前臺小姐正笑容滿面地迎接她，頓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孫總監……”
孫芸芸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甚至還擡手捂住了鼻子。
“這地方怎麼工作啊？是人待得地方嗎？公司LOGO都做得這窮酸樣，對不起啊，我一定是在京耀地產待久了，一下子來這麼小的公司，有些不習慣呢。張安，幫我提包。”
張安趕忙上來替孫芸芸提包，孫芸芸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容，身上穿着香奈兒套裝，渾身小香風，看起來一派名媛的派頭，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就這麼踢踏地走進去。
孫芸芸走之後，前臺小姐眼眶就紅了，低聲說：“這什麼人啊，京耀地產的人就是這個素質嗎。”
“是啊，我們公司很小嗎？再怎麼小，也比很多公司好了啊。”他們一直可是以勵景公司爲榮呢！
“就算小，也不能當着我們的面這樣說，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樣子，心思卻那麼可惡，一點都不尊重別人，也不體諒別人，這哪是來談合作的樣子，是來找麻煩來了吧？既然看不起，就不要合作啊，挑三挑四的算什麼樣子。”
大家紛紛不甘心地說，然後一齊把目光投向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慕安然都喝到第二杯茶了，孫芸芸的高跟鞋聲才隱約傳來。
慕安然放下精緻的陶瓷杯子，不知覺地坐端正起來。
她今天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小西裝，簡約的設計搭配上手工製作而出的細節，看起來優雅而美麗，頭髮簡單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皮膚很好，白瓷般的皮膚透着緋色，甚至能看到細小的絨毛。雖然已經二十七八歲，卻只像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一樣，漂亮得令人羨慕。
孫芸芸一踏進會議室，就看到年輕優雅得像一幅山水畫一樣的慕安然。
她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眼，覺得眼前等待着她的女人不是替身景子衿，而是霍彥朗心頭的那顆硃砂痣，已經死了三年的慕安然。
孫芸芸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種感覺就跟發現一個死了的人又復活了一樣可怕。
說實話，她不討厭慕安然，但是她痛恨慕安然。比起慕嵐，她覺得慕嵐性格太差，能夠有今天家破人亡的下場，全是活該，可慕安然不一樣，當年她所接觸到的慕安然純淨得像一張白紙一樣。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卻又被霍彥朗保護得好好的，說實話，她不羨慕是假的，何況那個男人是霍彥朗。
她年紀比霍彥朗小一些，但終究勉強可以算是同齡人，她對霍彥朗一見傾心，可霍彥朗卻不屬於她。
好不容易，慕安然想不開跳江自殺，霍彥朗身邊的位置有了空缺，她怎麼甘願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所以她絕不可能放過景子衿，更別說那天景子衿把霍彥朗搬出來，給她好大一個難堪。
“景副總，又見面了。”孫芸芸裝得很知性的樣子和慕安然打招呼。
雖然是打招呼，但形容爲打量更合適一些。
孫芸芸貼着假睫毛的眼睛往會議室環顧了一圈，整個勵景公司的辦公室也不過一百來平，這個會議室撐死了也只有三十平，真是小的可憐，還不如她一個辦公室大。
“霍總沒來？”孫芸芸嫣然一笑。
慕安然擡頭看她，氣勢絲毫不軟：“他有自己的公司，在忙自己的事情。”
“哦？我還以爲你會很害怕，所以叫他來陪着你呢，畢竟景小姐那一天不就把霍總喊來，當面給了我一巴掌嗎？”
“孫小姐，今天是京耀地產的負責人和勵景公司的負責人見面，我希望我們能在正式場合談公事而不是私事。”
孫芸芸看着慕安然冷笑，一肚子的火氣蹭蹭地往上漲，這麼多年了，她從沒有那麼丟人過。
多年前，她設計讓慕安然和顧盼撞衫，給了慕安然好大一個難堪，現在風水輪流轉，變成了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雞給她難堪。
“景小姐這是在教訓我？”孫芸芸笑着說。
“當然沒有。”慕安然回答。
“那就好，我認爲勵景公司是很有前景的一個公司，我們這個訂單也算是破格合作，景小姐應該不會那麼不知趣，在言語上惹我不痛快纔是。”
慕安然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當然了。”
此刻，站在一旁看着的肖茉的臉色已經變得很不好了！
肖茉看着孫芸芸，心想這人怎麼這樣啊？虧她還那麼期待這一次的合作呢，可這位孫總監說話處處不留情，每一個眼神都透露着“我好看不起你們”的態度，讓人心裡頭就像被刺扎一樣，渾身難受。
“喝茶。”肖茉倒了一杯茶，放到孫芸芸面前。
孫芸芸看了一眼飄着綠尖兒的茶水，直接將茶水打翻：“這是什麼茶？是人能喝的嗎？這就是你們勵景公司的合作態度？”
“我……對不起，對不起！”肖茉被茶水燙到了，捂着自己的手，卻很害怕的一直在道歉。
這個茶是平常他們用來招待客人的茶，也很貴的，剛纔景副總一直在喝。
她總想着把最好的東西給貴客喝，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肖茉特別委屈，也很想發火，但是她分得清場合，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反駁什麼，要不然合同就要吹了！
慕安然看着，直接皺起了眉頭：“孫總監和我的秘書發什麼脾氣呢？肖茉，你不用說對不起，你燙到了沒有？”
“景副總……”肖茉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手背上一片通紅。
孫芸芸本來只是想來個下馬威，礙於霍彥朗的關係，她不敢真的對景子衿做什麼，但她的身份是合作方高層，總能找點藉口教訓一下景子衿身邊的人，“景子衿，你什麼態度？”
慕安然也動了火，“我什麼態度？應該是我要問問孫小姐，你這是什麼態度？她有什麼錯？你憑什麼用茶水潑她呢？這是我的勵景公司，不是你的京耀地產，你要是不想合作就出去，別來這裡找麻煩好麼？昨天我已經忍着你了，我知道你來這裡不懷好意，但本着心中無愧的態度，我纔會和你談生意，但是我看孫小姐你並不想談這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