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那粘稠漿水狀的液體,卻是瞬間沸騰起來,隱隱之間,蕭原和紫蘭,卻是聞到一股惡臭血腥味道從身下那液體之中滾滾傳了出來,只讓人噁心欲吐,他猛然搖了搖頭,這才擡頭向上望去。
以蕭原眼力也僅僅只能看出那放下藤繩的人的大致身形,但是那人身後卻是長身立着一人,卻能清楚地看清那卻是一個嫋嫋女子。
也不知那女子所練功法到底是什麼功法,任是如此千丈之之遙,蕭原遠遠望去,卻見那女子卻是一襲白衣白裙,周身光芒凝而不散,雙眸之中兩點光芒,卻是成碧綠之色,遠遠望去,甚是奪眼。
那種感覺卻甚是詭異,不同於星辰殿那種本身便是光芒耀眼,如果說那日蘇三三人在落日城門口讓人清晰地能感覺到,如一波池水中被微風吹皺的漣漪。
那這女子身上所散發的這種耀眼光芒給人的感覺,便彷彿似是一波碧水之中,被猛然擲入了一顆石子。
蕭原心中只覺一陣恍惚,如此片刻之後,才緩緩向上望去,卻是一張極爲秀媚的面孔,宛若春雨之中猶自飄搖的一株芍藥,真是我見猶憐。
卻正是白淺。
從初次見到白淺,蕭原心中便一直有這樣的感覺。言語淺淺,笑容淺淺,就連心思都淺淺。
蕭原覺得這女子,雖然身懷隱秘,但卻一定不是居心叵測之徒。正因爲這樣,蕭原才放心折丹一直和她在一起。
他目光輕擡,卻是與白淺目光微微一撞,蕭原卻是清楚地看到白淺雙眸之中的會心笑意。
蕭原這才轉頭望向身旁紫蘭,卻見紫蘭也是一臉會心笑意,他心中微微一嘆,這個世上,終究是有那麼一些人,不用言語,便一切盡都瞭然於胸。
蕭原這才手掌輕揮,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墨眉”猛然迴轉而來,直向兩人下方貫穿而去。一時之間,卻是寂靜無聲,蕭原卻是任有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就在下一刻,那“墨眉”之上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兩人腳下那原本粘稠的漿水狀物體之中,卻是頓時響起滾沸之聲。
緊隨其後,無數氣泡滾滾而出,蕭原猛然拽着紫蘭向着一顆從兩人下方翻滾而來的碩大氣泡的方向移動而去,借勢身軀卻是猛然被向上託去。
然後,兩人手急眼快猛然抓住蕩在一側的藤繩,緩緩向上而去。這千丈距離,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被拉上去的。
蕭原趁這間隙,卻是緩緩將神識深入到靈海之處。卻見體內一顆渾圓珠子,其中卻是包裹着一塊殘缺的青石。
那青石之上,纏繞着萬千青綠絲線,蕭原猜測自己對周圍事物的靈感增強,應該是得益於這塊青石。
以往雖然也有數次自己能感知到這方青石和這顆圓珠,但是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清晰可見。
或許是因爲這九幽地府的鬼氣,衝散了他體內的某種禁止。他這般胡思亂想着,卻聽折丹的清脆聲響,從上方緩緩傳來,“你本來就重得像頭豬,此刻卻充起死豬來了,你這是要累死哥哥我的節奏嘛”。
蕭原只覺自己臉上不知何時又升起了一絲苦笑,他微微搖了搖頭,周身靈力猛然暴漲,卻是瞬間將折丹往後推開三尺有餘,然後身形急轉,卻是猛然抱起紫蘭,踏在了那處洞口的地面之上。
折丹正要破口大罵“好你個沒良心的”,卻見那洞口下方,卻是猛然躥上來一道長約千丈的漿水般色澤黃白的水柱,直擦着洞口牆壁往上而去。
那洞口外側的牆壁,在被這水柱沖刷過以後,卻是瞬間牆壁紛紛坍塌,發出滾燙熱氣,那熱氣之中遠遠望去,似是還攜帶了一絲似是因灼燒到極致而呈現出的深褐色。折丹頓時砸舌不已,直呼僥倖。
口中卻是喃喃道,“這竟是也有如此威力,早知道,我平時也多喝點豆汁啊,功效應該都差不多吧”。蕭原和紫蘭只聽到前半句,便只覺腹中一片翻江倒海,頓時嘔吐不已。
許久,才慢慢恢復過來,蕭原滿帶驚詫神色地望向折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說這高塔之中的這些東西,乃是這九幽鬼府中鬼族衆鬼的堆積而成。”
折丹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面上神色卻是瞬間變得莊重肅穆起來,口中卻是滿帶憤懣語氣地說道,“這些喪心病狂之徒,若真是用了鬼族,那還算始終存了一絲,對天道的敬畏之心,這些人,現在已經巴不得天道將傾。”
紫蘭聞聽此言,卻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全身瑟瑟發抖起來,口中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說,他們竟然用的是人腦”。
折丹卻是再也不言語,衆人卻都是一時間明瞭,只覺心頭之間一片沉悶,這洞穴之中,一時之間卻是充斥着壓抑沉悶的氣息。
許久,還是蕭原輕輕拍了拍紫蘭的肩膀,柔聲說道,“先不要去想這些了,他們今日所造的殺孽,總有一天,會讓他們千百倍地償還”,他繼而望向折丹,問道,“你們卻是怎麼從篁蛇腹中到了這裡的”。
折丹卻也是一臉迷茫地說道,“我們被那九幽篁蛇吞入腹中以後,白淺卻是感知到,你和紫蘭緊接着也進入了這九幽篁蛇腹中”。
他說到這裡,蕭原卻是有意無意地望了白淺一眼,卻見白淺此刻臉上卻是一片沉浸在思慮之中的神色。
他心下一動,卻聽折丹繼續說道,“只是那九幽篁蛇腹中腸道卻是如迷宮一般,任是我們能感知到你們兩人就在那九幽篁蛇腹中,但是卻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你們。這之後,那九幽篁蛇,似是受到什麼刺激般,竟是劇烈翻轉起來,或許是我靈力和修爲皆不夠,竟然這般就昏睡了過去”。
他說到,靈力和修爲皆不夠時,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分後悔和遺憾的神色,而就在那一刻蕭原分明看到白淺卻是擡起頭,面帶微笑地望了折丹一眼。
卻聽折丹繼續說道,“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便都一概不知,等我再醒來之時,便已經在這修羅七屠塔中了,然後我們誤打誤撞,卻是又恰巧碰到了這個洞口,本來以爲是什麼出路來着,卻不成想,見到你們兩人像是落湯雞似的,在下面那些之中掙扎,於是我便起了善心”。
蕭原卻是懶得再聽折丹廢話,突然轉向白淺,問道,“既然這塔名爲修羅七屠塔,那我們現下所在的塔,卻是哪一層,哪一屠。”
白淺不疑有他,卻是淡淡說道,“這層所在,乃是這修羅七屠塔中的第四層,乃是人屠層所在”。
她一語一畢,卻見蕭原目光霍霍望向自己,目光之中一絲殺意一閃而過,卻是再沉默不語。
心中卻是轉過萬千思緒,“按照公子所說,這少年不過是未懂世事,初學道法幾載的毛頭小子。怎地如今看來,這小子給人的感覺,卻是城府都堪比公子,而且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極爲不好的感覺”。
她心下想到這裡,卻聽蕭原微微一笑,淡淡說道,“白淺姑娘,果然好見識,既然如此,還請問姑娘,另外六層修羅屠塔,俱是何種名頭。”
白淺微微一愣,見蕭原方纔臉上那極爲可憎的笑容卻是瞬間消失不見,換上了一種極爲真誠的神情。
她心中微微一轉,這才緩緩說道,“這修羅七屠塔顧名思義乃是七層,從下到上,分別爲,鬼屠,冥屠,妖屠,人屠,佛屠,道屠,和仙屠。”
“傳說,這修羅七屠塔,乃是仿上古大神共工所遺留羅剎陣而建,內中變化萬千,別有洞天。只是,萬年之前,魔神擎蒼之子玉蟬子,以此塔爲橋樑,聚世間怨氣,一舉突破六重壁壘,直上天庭而去,卻是挑起了神魔人三界的爭鬥。”
“最後,擎蒼和玄女以絕世神通,方將這修羅七屠塔給傾塌,將玉蟬子給鎮壓在九幽鬼府之中的萬丈深淵之中,才結束了那場爭鬥。”
蕭原聽白淺娓娓道來,耳聽身後洞口之下,那千丈之外翻滾捲起的巨大聲浪聲,一時之間,卻只覺心煩意亂,眼見洞口另外一側,有微微光亮透射而來,於是便緩緩說道,“此處這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不妨邊走邊說”。
他腦海之中,卻是一時之間迴盪着那個“玉蟬子”的名字,心底卻不自覺地將這個名字和腦海之中那個紫衣身形聯繫在一塊,他總隱隱覺得這兩者必定有極大的聯繫。
這樣想着,腦海之中,卻又是一亮,不自覺地出口問道,“我曾聽聞,有秋千年以前,卻是有一人也是從地府破去六層壁障,直向人間而去,最後卻是被菩提寺衆位高僧以大乘佛法困在菩提寺之中,你可知曉此事。”
白淺微微一愣,面上神色瞬間轉化萬千,最終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既然我身份,你已經猜的差不多了,那我也便不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