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一年要結束了,這一年我經歷了心靈上的好多次跌宕起伏,現在終於歸於平靜,那些過往好像都是爲我現在的從容坦蕩而鋪墊。這一年我17歲,這是我過的最舒服的一個年,沒有病痛,沒有被家長數落,和厭棄只有興高采烈,只有春分得意!
而與此同時,久未相見的小學同學也決定聚一聚,雖然同村,但卻也久不接觸。有人務工,有人學習,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是時候該聚一聚了。於是,我第一次加入了聚會,往年的走親訪友從未去過,但今年聚會我卻去了。說到底我想見見李芳,想看看寧!
但是這次聚會我真的是大跌眼睛,不僅餓了肚子,想見的人一個也沒有來,於是我就和鬱華一起去玩遊戲了。當然,我也只是看着他表演,因爲我無心遊戲,呆坐便夠了!鬱華前年輟學,他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好些日子,但他依然沒變,依然傻,只知道默默忍受,天天都是笑呵呵的。
後來,由於去多了網吧,我也漸漸融入遊戲中,我開始學着鬱華罵隊友“sb”各種髒話從我嘴裡滑出,當我意識到我的喊聲充滿整個網吧時我更吃驚。
真是奇怪,爲何我也加入這無聊的狂歡呢?打遊戲而已,罵人幹嘛?而且大喊大叫在公共的場合實在不太合適,看來以後都別來網吧這種地方了,來了也不能亂性。
每次打完遊戲我們都會去附近的老久餐館吃麪,那面的味道實在不賴吃完總會讓人回味。不過我卻不想多去,一方面認爲味道越好,健康指數越低;另一方面吃麪都得我掏錢。
鬱華雖然出了社會,但畢竟年少輕狂,自己並無積蓄,又不好意思找人家要錢。這點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再想想七天花的也不多,還不到兩百,反正他要去當兵,就讓他好好玩一次吧!
很快鬱華要走了,我去送鬱華前,父親給了我一百塊錢讓我塞給鬱華,我本不想用這錢送別,但時間倉促我沒禮物可送,只得拿下。
我到鬱華家附近,早就聽得他家裡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只好打電話把鬱華約出來,他看來很開心,胸前戴了一朵小紅花,看來很精神。我笑着對他說:“鬱華,當兵了,好在不上戰場。哈哈,兩年而已,回來我們再一起闖蕩吧!”
“哈哈!你好好讀書吧!等你大學了,我來你們學校玩。”
“這個自然”我說完沉默了一會,又說:“我沒有禮物送你了,就送你這個吧!”
我塞紅包給他,他極力阻攔,後來他再也無法忍住自己的情感了,哭聲爆發了出來。
“別這樣,你留着自己讀書用吧!”他邊說邊笑,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我看到他哭,頓時也落下了淚,說:“收下吧!最後的禮物!記住我們去網吧的日子,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他勉強接下,和我抱在一起,我倆都失聲痛苦。
最後,他還是踏上了離鄉的隊伍,他走在隊列的最前列,後面跟着村委會的領導,還有幾個鳴鑼擊鼓的人,他的親人在隊伍兩旁跟着,一路上鞭炮轟鳴,看來相當風光,他快上車了,他的奶奶撲了過去,失聲痛苦,衆人勸慰之下她才止住了淚。
我與鬱華沒有更多話說,因爲十七年的時光,很難頃刻說完,只是眼神的交接,他止住淚,給出一種希望,他的眼裡滿是不捨。
車子終於開走了,我看不到他了,但我想即使是在車離開的最後一刻,他還是回望了一下家,然後回過頭面對現實,最後眼淚還是忍不住的下滑。
他走了,我蹲下,像個小女生一樣哭泣,淚水簌簌落下,傷 心淹沒了愉快,一切顯得那麼蕭索。
人走了,淚已流,心已傷,我仍得走。我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臉上淚水流過的痕跡未乾,我朦朧的眼裡就已經預見了重逢的那天。
鬱華,你走之後,我又去了網吧!那兒我會想到你,網吧依舊如此,但卻沒了你和我的笑。當我回想你走時,雪的冷寂又滲上心頭,你的離開,我沒能讓你過的開心;你的離開,你的母親仍沒有回來,就像她那年雪夜離去那樣無聲無息。
(二)
情感流失在遊戲中卻能找到安慰,就像鬱華忘卻雪夜離開的母親一樣,我也開始在遊戲中尋找鬱華的影子。
我已經習慣了一有時間就去網吧打遊戲了。自從鬱華去當兵以後,再也沒有人和我一起去網吧了,每次我都感覺空空的。昔日的“戰友”不見了,只有自己“孤軍奮戰”,難免有些乏味,所以我只是放假時無聊纔去玩玩。
剛開始,我一直是爲了回味和鬱華去網吧的日子纔去打遊戲 的。十幾年的友誼,這讓我對於他的離開感到非常不捨。遊戲對我而言簡直就是輕羽一片,不足掛齒,我只是找當初一起瘋狂的記憶。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碰到了一羣初中同學,這些網蟲是可以住在網吧的。因爲我也要去玩,於是就陪他們一起了。我第一次通宵上網,那感覺真的是累極了,簡直是痛不欲生。
雖如此,但我卻沒有因爲這樣而放棄上網。相反,我也開始通宵打遊戲了,而且每次都搞得自己一團糟,連我自己都噁心。母親早就知道我去上網,因爲我去之前總會和她說,所以她現在很擔心我,一直勸我不要再去了,可是我根本沒有理會。 通宵回來後,自己的形象一團糟,母親總會說這說那,而通宵後的我,脾氣真的很差,每次我都不敢說話,強忍脾氣。
也許我開始墮落了,但我又有一些殘存的理智,畢竟生病那段時間我有好好思考人生。雖然我不知道活着具體爲了什麼,但我知道活着不爲了物質條件,更不爲了麻痹精神。
我漸漸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細微的變化,我努力勸說自己:“不要去了,那種地方不適合你!”
我的確減少了去網吧的次數。原本一個月只有一兩天的時間瘋狂,我也拼命縮減,取而代之的是對手機的依賴,這看來也並不怎麼好。
不過玩手機卻能接收到寧的消息,如果我要玩遊戲我就必須認認真真地騙她,對她說:“我有事,下次聊。”
雖然我騙過,但是事後感覺挺過意不去的。
寧也不是天天有空和我聊天的,她沒空的時候,我就在瘋狂 地打遊戲。這段時間我的視力迅速下降,但這也阻擋不了我對遊戲的沉迷。
暑假剛開始,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去玩遊戲。吃飯我捧着手機在玩,睡覺我也在玩,七天的時間睡的時間不足一天,這讓我的黑眼圈實在是加深了不少。更爲諷刺的是:第八天遊戲更新了,我把賬號和密碼都忘了。可我依舊不放棄着玩,可能一旦沉迷其中就會無法自拔吧。
偶然間,我照鏡子時發現自己的樣子實在是很糟糕。這大概是我幾個月來第一次照鏡子,我從來不曾想到我臉上何時有那麼多痘痘,我的眼睛竟然不情願打開,黑色的眼圈讓我自己都驚呆了。我的眼睛已經很累了,它們吵着要放假,可是我不依不饒。
有精神的人不管心情如何,眼睛都像湖水一樣有着奇異深邃的光;而精神不振的人,不管他如何假裝都掩蓋不了他的萎靡。
我對自己的眼睛一次次的折磨讓它失去了原有的生機,它像快要枯萎的鮮花,已經奄奄一息。
“不行!我得節制遊戲了,這玩的實在是要命!”我很認真的對自己說,並把手機上的遊戲都卸載了。看來我是真的下決心了,沒有wifi下載遊戲是很痛心的,如果我要玩遊戲,這也會逼迫我不要亂來。
(三)
我又一次節制了玩遊戲,但我的思想卻沒有從中徹底解放,我常常紙上談兵討論遊戲的玩法。
“你信不信我一套技能帶走你?”這是最常見的。
雖然這個是“優錄班”,但玩遊戲的還是有的。他們時常聊到遊戲中單挑的話題,而這時我都會跑過去摻和,求大神賜教。
“哦,你說的這個好厲害,我上次被他虐爆了!”“嗯,這個的確可以。”“不會吧?我覺得他不怎麼好用啊。”諸如這類的話我說的實在不少。儘管有些是恭維,但是還是爲了遊戲而發自內心的話,這讓我感覺我對遊戲還是有一定的依賴。儘管我不去玩遊戲,但我會用我的想象在腦海裡設計一幅幅的遊戲畫面,甚至有時在紙上畫出來。
之後的事情不言而喻,心有所想必有所作爲。我總是迫不及待去試試自己的設想,我喜歡策略戰爭,這讓我這腦子活動開來,而現實的條件不滿足我的視覺與智力的要求,所以我又到遊戲中尋找那種慰藉了。
我玩遊戲的確是爲了享受一下作爲一個軍師感覺,我不在乎勝利失敗,可以說是一種比較健康的玩遊戲態度。但我終歸活在幻想中,這個世界不需要軍師,而是有用於社會的人。軍師只是在自己的智慧剝奪所謂的“敵人”的生命,當然也有賣隊友的軍師,所以我還是討厭這樣玩遊戲的自己。玩遊戲只需要“哈哈”兩個字就可以概括,開心就好。
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我卻並沒有落下學習。我對於未來的輪廓還有所期待,所以我實在不敢亂來。我不知道讀書到底有沒有用,所以我不敢放棄讀書,而且我的思想也來自於讀書。半信半疑的態度佔據了我,我無法傾注我的所有精力幹一件事,我甚至忘了寧,忘了她的眼睛,忘了我原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