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王家正很累,一進林靜家裡,就拋下西裝外套,鬆了鬆襯衣釦子,伸長雙腳,攤在她的小沙發上。

知道他還沒吃飯,林靜倒了杯水給他,就趕緊到廚房看看。打開冰箱,沒什麼存貨,只能將就做個蔥花炒蛋,一個肉片蔬菜湯。

林靜轉過身,王家正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廚房門邊,看她來來去去地忙碌。

廚房特別窄小,給他高大身軀一堵,更是一點空間都沒有。林靜一邊端出東西,一邊避開他,叫着:“走開走開,堵塞交通了。”

王家正一臉笑意,很乖地跑到桌子旁坐下,等着林靜侍候……

王家正不知道是不是餓了,對着清淡小菜就埋頭苦幹,一副吃得精精有味的樣子。林靜坐在旁邊,看着他,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心甘情願洗手做羹湯了,一個你喜歡的人,喜歡吃你做的菜,多麼的讓人滿足。

淡淡的燈光下,林靜彷彿感到一個小家的味道……

她跑到廚房,又裝了一小碟蝦仁蘿蔔乾出來,笑嘻嘻地說:“你大少平時吃慣魚翅鮑魚,今天委屈你,來點蘿蔔青菜吧。”

“你相不相信,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種家庭飯菜了。”王家正低頭喝湯,一付滿足的樣子:“我就愛吃蘿蔔青菜。”

林靜想起他的家,他與他父親的疏遠,平時除了朋友,可能就是過着獨自一個人的生活。她覺得自已雖然也遠離家庭,雖然每週跟家裡通電話,偶爾也會嫌媽媽瑣碎囉索。但是,心裡面知道有家人在掛念着自已,總會有一些溫暖和安定的。

對他,林靜頓生憐意。

王家正面前的飯菜已經一掃而空,林靜暗自高興,嘴上卻說:“真好養,豬一樣。”

林靜收拾碗筷,王家正不知如何幫忙,就老跟在她後面進進出出。

林靜每天上班就像在衝鋒陷陣。趙芳菲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正處於熱火朝天的時候,但是趙芳菲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趙芳菲說:“林靜,我可能懷孕了。”

晚上林靜去找趙芳菲,覺得她消瘦了不少,她心痛地說:“你有必要爲那個人折騰成這樣嗎?”

“我跟他沒聯繫了。是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飯。”

林靜直截了當問她:“你打算怎麼樣。”

“我……要想想。”

“想什麼呢?你都跟他斷了,難道你想做個單親媽媽?”林靜覺得她不可理喻,“要不,你是想用孩子留住他?逼他離婚?那更不可取。”

“我不知道,現在覺得一團麻似的,你讓我想清楚。”趙芳菲掩住臉。

林靜抱住她。她不理解爲什麼趙芳菲會變得如此不理智。是不是一碰到感情,再理智的人都會糊塗起來呢?

……

趙芳菲最後還是決定到醫院做流產。林靜請了一天假陪她去做手術,在手術室門口,林靜緊緊握住趙芳菲的手,心底感到無比的傷痛和緊張。這痛,既是爲趙芳菲,又是爲尚未成形就得逝去的得不到愛的小生命。

趙芳菲從決定做手術的一刻起,就變得十分的鎮定,甚至比林靜還鎮定。從手術室出來後,她臉色蒼白,神情平靜。但林靜寧願看到她哭,她覺得這種平靜下面,是更爲巨大的傷痛。

做手術前,林靜問趙芳菲爲什麼不通知那個人,趙芳菲說沒必要。

“即然同享有過快樂,就必須一起承受痛苦。” 林靜生氣地說。

“如果我愛他,爲了成全他的美滿我選擇了退出,那我不忍心他永遠心懷內疚,掙扎痛苦;如果我不愛他,他痛苦與否,對我來說已經毫無關係了。所以,這一切,與他無關,這只是我自已的事,好壞,也都是我自已的選擇。”趙芳菲平靜地說。

林靜覺得趙芳菲又傻又寬容。她傻在不應該放任感情的沉淪,但是對曾經的愛,卻又這此寬容。林靜覺得自已在感情上是絕對自私的,只有確保得到,她纔會無保留地付出,她覺得這樣,才能保證自已的心不會太容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