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笛聲響了起來,所有殭屍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向後退去。
那扇石門“轟”地被人打開,一個極其高大的紅眼男子揪着顏笑歌的後領走出來,臉上滿是冷漠的笑容。
“跟我走。”井村治對着我眯眼一笑,另一隻手掐上了顏笑歌的脖子,“如果你不規矩,那麼,他就沒命了。”
顏笑歌掙扎了一下,卻失敗了。身上捆滿了繩子,嘴上也貼上了膠布,他動彈不得。
“你很有手段。”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向他走了幾步。
井村治輕蔑地瞥了我一眼,轉身走向了暗室。
一連打開了十幾個機關,我們終於到達了墓囧的中心。
井村治的眼神變得有些遊離:“這裡,可是我自己挖出來的呢……挖了,整整三百年……”
所以說,這裡所有的墓囧都是相通的?
“那些殭屍,就是在腐爛了一半的時候被我灌進了病毒。”他臉上掛着一絲美麗的淺笑,“只等今天,只爲今天了……”
我啞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知道,我是爲了什麼嗎?”他驀地轉過頭,認真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搖頭。
“爲了權力!至高無上的權力!現在的我,擁有着永恆的生命,但我活了七百年,卻始終擺脫不了痛苦帶來的日夜折磨。小香本來可以安靜地活下去的,是我毀了她……是我,讓她和我一樣墮入了無囧囧回的痛苦境界!這都要怪你們這羣可惡的吸血鬼!當初……爲什麼要把血給我,爲什麼……”他有些不理智地狠狠甩下顏笑歌,我剛準備上前去扶,幾十個三等吸血鬼便衝進來阻止了我的行動,將顏笑歌架了起來。
“那你完全可以跑出去曬太陽啊!”我斜過身子靠在牆上,“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害了井村香,但當初,你是有意識的,你完全可以不咬她,當然,你也可以咬死她,但你沒有。”
“哼,你當我會那麼傻嗎?只要得到權力,我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你知道,幻瞳爲什麼會爲我所困嗎?”
說着,他一揮手,一個左眼蒙着黑布的男子架着全身插滿銀針的三哥從另一個暗室走了出來。
我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那個男子,驀地認出,他是張旭!
“你……”我張了張嘴,卻再也吐不出任何字眼。
“張旭的妻子鍾雲是個貓精,可他不是哦!”井村治打了個響指,“如今,他已經淪爲了我們的同類,成爲了我的走狗!”
張旭在聽到‘走狗’二字時,眉頭跳了跳。
我嘆了口氣:“然後,你讓他騙了我四哥?”
“不,你四哥不在這裡。”他慢悠悠道。
“那……”
“張旭身上的波長和幻斯很像,我認錯了人。”三哥虛脫地看着我,因爲銀針太多,他似乎動不了。
“百密一疏,就是在形容你吧!”井村治從牆上取下一盞油燈,在三哥面前晃了晃,“我完全可以把他燒成灰燼!”
我立刻瞪大了眼:“你別!”
“現在不會。”井村治似乎對我的緊張感到好笑。
我頓時鬆了口氣。
井村治笑着,對另一個暗室的方向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一個吸血鬼拖着另一個男子從暗室裡走了出來,我看着那個被拖着的男子,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碧……空……
“你放了他!”我一連撞開擋在我面前的幾個吸血鬼,不受控制地朝他衝了過去。
“幻流!”三哥緊張的叫喊聲完全被我拋到了腦後。
現在,我的眼裡,似乎只有那個虛弱的身影。
“他身體不好!井村治,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試圖把碧空從那個吸血鬼手中拉出來,卻失敗了。
“放手!”我拗着勁踹了那個吸血鬼一腳。
他不爲所動。
“你放手啊!”我狠狠地跟那隻手做着搏鬥。
“血王……”兩個顫音從我頭頂傳來,我直接忽略那兩個音符,死死掐着那隻可惡的手。
“你放手!這樣他會難受的!”我紅着眼,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睛裡滴出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那隻手終於鬆開了,我緊張地將碧空擺成一個睡覺的姿勢。
“這樣,應該不會痛苦了吧,看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摸了摸他臉上的傷口。
他慘白的臉上滿是血跡,嘴一張一合,彷彿在叫着誰的名字。
我用手捂住他的臉,企圖用自己身上僅存的熱量溫暖他。
“流……”他的嘴裡微微吐出兩個字,我眼前一亮。碧空,你的潛意識裡,還是有我的,對嗎?
“幻……流……”他似乎叫得有些費勁,我的心因爲這兩個字變得無比酸澀。
“我在,碧空?”我突然將手從他臉上撤了下來。上面滿是灰塵,他的傷口會發炎的。
“幻……”
我幫他換了個姿勢,那雙大眼,終於睜開了。
一寸一寸,彷彿害怕暗室裡微弱的火光一般。
他的眼神很迷茫。
“碧空……”
他張了張嘴,似乎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我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一般,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那雙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我彷彿,聽見了世界坍塌的聲音。
“你對他做了什麼?”我抱緊碧空,轉頭憤怒地看着井村治。
井村治揮手讓周圍的吸血鬼退下,才幽幽地開口:“只不過用一點點醫學手段取走了他的眼角膜罷了。”
我彷彿連呼吸的力氣都失去了:“爲什麼這麼做?碧空他,和你的權力沒有任何關係啊……”
井村治笑着搖頭:“有,我可以失去權力,卻不能失去我最重要的東西。”
“你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權利嗎?”我哽咽着,盯着毫無意識的碧空,血液似乎涌出了喉嚨。
我急忙謄出一隻手,捂住了嘴脣。
已經涌上喉頭的血液還是不受制地從我指縫流了出來。
我急忙別過頭,將血吐在了一邊。
“急血攻心,看來,你還挺在乎他的。”井村治臉上依然掛着那個貴族特有的美麗笑容。
“不。”我知道,我沒有權利否認,碧空忘記了,但我沒有。但我不知道井村治到底想幹什麼,還是,否認了。
我輕輕鬆開手,將他擱在地上,搖晃着站起身:“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