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我抓得有多緊,該走的,還是一個都沒留下。
嘴角扯着一個生硬的弧度,眼睛卻水霧朦朧。
本應在那間黑屋子裡被鬼魂的怨氣悶死的我,帶着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幸運,活了下來。
或許當初,我根本就不應該活下來。如果我沒有活着,所有人,都不會這麼活得痛苦。
我可以淡定地看着那羣人一個一個地在我的犬齒下倒地,卻忽略了自己也是怕死的。
我記得……五哥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說給我聽的最後一句話:“有時候,我認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懶的人,因爲……有些時候,我根本懶得活下去!”
說完,他臉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其實……活着,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詞語。只是,他們終究還是與我無緣。”
當初,我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直到第二天,爹地黑着臉把五哥的骨灰帶回古堡,我才明白。
他意識到了,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他在臨死之前,有沒有做過掙扎。
應該……有吧。
因爲活着……這個世界纔會有希望。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風箏線,突然笑出了聲:“苗斌,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永恆的生命嗎?”
苗斌搖頭:“沒有。所有事物,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的。包括生命。即使有人擁有無盡的時間,活久了,也會厭世的。到了那個時候,生命,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我微微點頭,拿起第三個風箏。
終於明白了,當初爹地爲什麼會一腳踩中慕容南精心佈置的‘陷阱’,不是因爲他沒有能力,而是因爲他厭世。
從前……我似乎只體會到了生命的美好,卻從來沒有想過,生命也有如此極端的一面。
剪斷手中的風箏線,我擡頭望望天,那個風箏上用鮮血一筆一劃書寫出的三個字居然清晰可見:“回家吧。”
手指還有些隱隱作痛,我直接撕掉創可貼,看着已經結痂的傷口,大笑了起來。
“別笑了!”苗斌一把將我拉倒在地,立時,兩個耳光落在了我臉上,“展流疏,我警告你,別笑了!”
眼裡噙着的淚光擋住了我的視線。
“知道嗎?除了笑容,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其他表情。”苗斌的語氣突然輕了些。
嘴角勉強勾起的笑容,頓時消失,我像個小孩一般,伏在苗斌身上,大哭了起來。
三哥,你知道嗎?我討厭這樣。
討厭曾經將我放在手心裡捧的人在一瞬間離開我,討厭你如風一般地遠離,連挽留的機會都不留給我。
三哥……我曾經承諾過愛你的。
三哥……你知道嗎?我沒有食言。
三哥……你放心,我不會放任你一個人呆在那個黑暗的地方的。
一個人……多寂寞啊……你知道嗎?站在孤單面前,我不怕死。
這輩子,我最害怕的東西,不是陽光,不是死亡,不是心碎,而是……孤單。
三哥……答應我,不要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離我那麼遙遠的世界,好不好……
三哥……我會來陪你的。即使未來可能依舊坎坷,我也不會再次丟下你的。
等我一會兒,好嗎?就一會兒。
離荒那麼可怕,即使是你,也會害怕的,不是嗎?
是時候,該……走了。
我看着顏家的大宅,輕輕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那個叫阿金的中年管家。
阿金看了看我的臉,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將我帶進裡屋。
我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候着那個人輕微的腳步聲。
終於,他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的另一側。
我看着他微笑。第一次,第一次覺得時間這麼短。
顏笑歌淺淺地笑着,摸了摸我的頭:“怎麼了?有事嗎?”
我點頭的動作有些僵硬。
他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該做說什麼,呆呆地站在原地,顯得很尷尬。
我抿了抿嘴脣,勾起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顏笑歌震驚地瞪大了眼,全身上下不停地顫抖着。
我大膽地將小舌探進了他的口腔,肆意攪拌了起來。
淚水奪眶而出,心裡,還是有些不捨。
一夜溫存。
我坐起身,回頭深深地看了看躺在牀上還在沉睡的他。
對不起……昨夜,是我臨別前能夠送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
我慢慢走進浴室,將全身清洗乾淨,木木地穿好衣服,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緩慢。
不——
我狠狠地搖着頭,既然選擇了一個,何必再去留戀另一個?
我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沉悶的響聲在浴室裡顯得十分突兀。
他的動作,其實已經足夠溫柔,但下身有還是些脹痛
我咬了咬牙,拉開了門。
笑歌,對不起,對不起……
忘了我吧……
我低頭,將自己在用小樹葉細心貼成的‘再見,’放在他的牀頭櫃上。
心,疼得透徹。
我最後一次,握了握他的手。
對不起,都怪我,怪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愛着誰……
可是我知道,即使我捨不得,還是得離開。
因爲,我無法把那個從小便把我放在手心裡捧着的吸血鬼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角落。
我似乎能夠感覺到,背後透過淚光照射在我身上的,像陽光一般的眼神。
他就像一個發光體,就像……曾經置我於死地的紅日一樣,能夠給人一種透心的溫暖。
我怕太陽,怕你。怕你身上太過耀眼的光芒。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你。”
他的聲音有些無力。
深深的愧疚快將我淹沒,我擡手拭掉臉上的眼淚,一咬牙衝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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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偶的臉皮越來越薄了……
……寫不出來……
先這樣吧,如果某一天,偶的臉皮突然變厚了,一定詳細地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