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鬱夫頓時漲紅了臉。
雖然雲雀換了新的發動機，但車子的外觀和內飾都沒有任何的改變，新雲雀能否打開局面實際上連斯巴魯自己心裡都沒有多少底。
可心裡沒底是一回事，被林錚直接這麼甩在臉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日本人那可憐的自尊心很是受不了：“當然！我們對新雲雀很有信心！”
按說這個時候林錚應該給森鬱夫留點面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過去就是，可惜，林錚誒有給森鬱夫留面子的意思，呵呵哂笑一聲：“真的？當初你們和貴航合作的時候也很有信心，可你們預料到了貴航斯巴魯每年虧損1000多萬美元了嗎？”
森鬱夫的一張老臉極其不自然的抽抽了兩下。
雖然那個時候森鬱夫還不是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的社長，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是會社的戰略本部本部長了，和整個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的其他核心層一樣，他心裡同樣對斯巴魯雲雀充滿了信心，認爲這個項目每年最少也能給富士斯巴魯帶來數千萬美元的收益——既然魔都大衆桑塔納能夠成功、夏利能夠成功，憑什麼我們富士斯巴魯不能成功？
可惜，理想很美好，但現實就是這麼骨幹，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在貴航斯巴魯這個項目上賠的褲子都掉下來了。
“這樣吧，我退一步，”望着滿臉漲紅、隨時都有可能暴走的森鬱夫，林錚更改了一下自己的條件：“在滿足你們自身產能要求的前提下。貴航斯巴魯將富餘的產能用於給我們代工，森鬱夫先生您覺得如何？”
用富裕的產能代工？
和森鬱夫一起來的斯巴魯汽車的一衆高管們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和林錚問候了他們全家女性似的。可心裡卻不由得活動開了：這生意似乎做得啊……
貴航雲雀成立之初的設計產能是年產10000輛雲雀轎車，但從投產至今。雲雀轎車的總產量還不到8000輛，去年3月份貴航集團和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共同出資4.5億成立了中日合資的貴航雲雀有限公司，雖然對外宣傳的時候不論貴航集團還是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對信誓旦旦的表示對貴航雲雀有限公司的前景極其看好，但在兩家公司的內部，對貴航雲雀的前景還十分謹慎。
現在林錚的建議倒是給了斯巴魯一個全新的解決思路：給smart?city代工？這倒是一道保險啊。
森鬱夫終究還是無法抵禦住這道保險的誘惑，眨了眨眼，眼神很猶豫：“用富裕產能來代工？”
說來說去，還是富士斯巴魯自動車株式會社對貴航雲雀有限公司和新雲雀轎車的信心不是很足。
“當然。”
“好吧，”遲疑了一下。森鬱夫終於還是敵不過加一道保險的誘惑，向林錚問道：“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如果產能只夠貴航雲雀自己使用怎麼辦？”
“當然是優先滿足貴航雲雀自己的生產需求。”林錚回答的毫不猶豫，心裡卻是在哂笑：產能只夠你們貴航雲雀自己使用？開什麼玩笑！
這樣的話倒是真的可以考慮啊，森鬱夫飛快的和大野圭、吉永泰之交換了一下眼神，這纔對林錚道：“您的提議很有建設性，不過我們需要回去討論一下。”
“當然，我完全能夠能理解。”林錚笑着點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森鬱夫再也坐不住了。和林錚告辭一聲，帶着自己的人匆匆返回了公司：雖然爲聯創科技代工smart?city符合斯巴魯的利益，但其中需要協商的地方太多，必須回去認真的討論一番。
……
森鬱夫一走。大家再也憋不住了，忙不迭的開口問道：“老闆，貴航斯巴魯真的能給咱們代工？”
“你們還沒看出來麼。他們對咱們的提議很感興趣。”
“可是……爲什麼呢？”林輝君撓着頭，死活也想不明白：“就算雲雀之前的銷售情況不好。可那也只是之前合作方式的問題，現在貴航不是和斯巴魯成立新的合資公司了麼。以斯巴魯在微型車市場多年的精耕細作和豐富的經驗，再看看奧拓在市場上的表現，雲雀這款車怎麼看都應該是熱銷的啊。”
林錚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扭頭看向衆人：“大家都是這麼看的？”
“是啊，換了發動機的新雲雀沒有理由賣的不好啊。”
“貴航之前與斯巴魯的合作是技術引進，不是合資，雲雀賣的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是合資公司了，有斯巴魯提供市場營銷，這車怎麼能不熱銷？”
不但是林輝君，幾乎此行的所有人都是類似的看法：之前貴航雲雀賣的不好，是因爲他們不會做市場，比如當初首批ckd組裝的雲雀下線後，貴&州省政府找到貴航雲雀的廠方負責人，表明希望購買雲雀轎車作爲貴陽市的出租車，這根本就是省政府對貴航雲雀的官方扶持，多少企業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但貴航雲雀的領導的腦袋簡直像是驢子給踢了一樣竟然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了，拒絕的理由也很荒誕，竟然是新車要先滿足集團和企業內部的需要。
被貴航雲雀抽了一耳光的省政府當然不會再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從那之後貴&州省針對雲雀的扶植之門再也沒有打開過。
如果只是沒腦子倒也罷了，雲雀的質量終究還是不錯的，靠着優異的產品質量雲雀轎車總能在市場上佔據一席之地，可惜貴航雲雀的領導不但沒腦子，偏偏還急功近利，在錯過了出租車市場的巨大份額後，貴航集團的領導層不顧現實的情況決定將雲雀全面國產化。
但當時只能以ckd方式來生產汽車的貴航的生產能力其實很差，不要說發動機和變速箱這樣的核心部件，甚至連活塞環這樣的微小零部件的生產能力都不具備，於是幾乎是唉一夜之間，在貴航集團總裝廠附近雨後春筍般的建起了各種汽車零配件生產廠，安&順市成了微型汽車配件城。
但這些汽車零配件生產企業提供的絕大多數的汽車配件質量不都不合格，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國產的雲雀根本達不到技術要求，有的甚至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
做營銷營銷不行，做產品產品質量不行，有這麼一羣豬一般的、滿腦子都是官本位司機的傢伙做市場，雲雀汽車做的不好是理所當然的，但現在貴航雲雀是合資企業了，人家斯巴魯汽車深耕市場這多年，怎麼可能會犯這麼幼稚的錯誤？雲雀這車的品質又不錯，熱銷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你們倒是對雲雀挺有信心，斯巴魯對貴航雲雀的信心都沒有你們這麼足呢。”望着衆人，林錚笑的很滲人：“你們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做市場做了這麼多年，我還真就奇怪了，誰告訴你們合資是能治萬病的仙丹的？雲雀轎車之前賣的不好就僅僅只是貴航集團自己的原因嗎？開什麼玩笑！”
這麼長時間的鍛鍊，當初和自己起家的這批人心底裡竟然還有“外來的和尚就是比自己會念經”的心思，這分明就是“現在我已經功成名就了，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功勞薄上睡大覺了”的典型心裡特徵，這才幾年啊，這批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老臣竟然出現了這種苗頭，林錚心中當真是失望到了極點，不只不覺間，林錚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雖然之前貴航生產的雲雀只是技術引進，可你們怎麼知道斯巴魯沒有向貴航集團提供市場策劃方案？是不是現在的日子過的太安逸、太舒服，你們一個個的都開始懈怠了？”
林輝君的臉色開始發白。
不止是林輝君，所有人的臉色都在發白：這是老闆對自己的警告。
老闆話裡面的意思他們都聽的明白，雖然心裡有些不服氣，但卻不得不承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確開始變的懈怠了。
聯創科技不是政府部門，不是讓大家來養老的，如果誰覺得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功勞薄上睡大覺、吃老本，估計也就距離自己被老闆踢出去不遠了，雖然這話老闆沒有說出來，可在場的沒有一個是笨蛋，難不成這麼淺顯的意思還理會不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對他們現在的工作崗位進行調整？”譚娜有些擔心：“大家會不會有牴觸情緒？而且這麼做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了？”
譚娜的擔心是實實在在的，崗位的調整的確會讓一些被調整到不好位置上的人心懷怨憤，可林錚去很看得開：“對他們講人情，他們和咱們講人情了麼？你沒發現公司裡現在存在着的這股子苗頭麼，有些人現在已經將公司當成他們自家的提款機了。”
“你是……特意找了這麼一個機會對公司進行整頓？”譚娜恍然大悟，明白了林錚的意思，她堅定的站在了林錚這邊：“不過也是，也到了整頓一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