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耕濃最近,忙着給猶太佬招兵的事,好長時間,忙得幾乎都見不到人影子。嗯,他也在抓緊時間,熟悉大夏那邊的相關情況;一旦顧薌齋調往坤甸,他就要在啓德港坐鎮;開始統抓大夏外交事務全盤工作了。
楊孟晗也私下跟他講過,往後,也許,楊孟晗對具體事務,過問的會越來越少,要慢慢放他自己單飛了。
陸浩南陸耕濃是既興奮,又擔憂;多少心裡有些沒底。所以這幾個月,更下苦力氣了;自己到時要是接不住、掉鏈子,就太對不起擡舉自家的同年楊幼鳴兄弟了。
陸耕濃、顧薌齋兩人,這一段時間,主要是啓德港、張公島兩頭跑。
尼古拉斯.貝利斯求到楊孟晗面前的這件事,差不多也該是顧薌齋最後一件外交事務了;有始有終地,把這事辦妥貼後,他差不多就要和陸耕濃辦理職務交接手續,去坤甸走馬上任去了。
等陸耕濃和顧薌齋忙得差不多,告一段落,回到滬上,都是六月初,進入夏天了;滬上的天氣,已經跟張公島差不多炎熱了。
他們在碼頭還聽說,英國公使包令,也來到滬上好幾天了;嗯,聽說就是潤淼大先生,按外交禮儀,接待了一下,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潤淼道臺現在神閒氣定得很,不管你包令公使嘰嘰歪歪說什麼,態度暴躁也好,心平氣和也好;回答他的,永遠是滴水不漏、永遠正確、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的外交辭令。
包令遞交的任何外交文件,潤淼道臺也都很符合中華接待禮儀的,全都照單全收了;過後,還有專門的正式回函,送達包令暫時歇腳的滬上英國領事館。
嗯,俺們對儂遞交的文件很重視的呀,已經統統八百里加急,送往俺們的頂頭上司那裡去鳥呀!
嗯,滴個人,儂好熟悉的啦,就是兩廣總督兼五口通商大臣葉名琛葉大人汕;那邊一有迴音,某家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啦,儂勿要心急汕,吭......
於是乎,英國領事館的天台上,現在是兩個人喝茶了;羅伯遜爵士終於找到一個聊天的對象;儘管是個脾氣不太好的,臉色總是臭臭的,像別人欠他八百吊似的;但總比一個人枯坐着看天,要強那麼一點點,是吧。
陸耕濃是回來彙報近期工作進展;顧薌齋更多的是回來跟楊孟晗道個別,順帶着是把這兩年的工作,做一個總結性述職。以後是換系統了,跟楊孟晗工作層面上的接觸,慢慢就會少了。
之前,前前後後,過來的幾撥同年同窗;陸續已經有好幾個,轉崗調進了大夏政府其他系統;這次顧薌齋恐怕又要帶走幾個人,到坤甸去做幫手;現在,當初入職的一多半的同年,已經不在外交系統工作了;很多人也做不下來,是因爲這勞什子外語太難學了,老是達不到任職要求,讓人太喪氣了。
顧薌齋對楊鳳鳴總督點名,讓他出任份量很重的坤甸市市長,還是很興奮的;這是實打實的府臺大人呀,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大夏官員總體級別都不高,正五品的市長,排名已經很靠前了。
陸耕濃、顧薌齋進了楊孟晗辦公室,英丫頭過來沖茶;顧薌齋還半開玩笑地說:幼鳴,你是不是,該下一趟南洋了;這說着話都有兩年沒下去了吧,啓德港現在變化可大了;嗯,立春縣周家新府邸,也好漂亮吶,周姑娘還沒回去看一眼吧;幼鳴啊,你該給周姑娘放探親假了,你這個長官,不是一個體貼下屬的好長官啊,尤其是對女同胞,太不關心了......
嗯,這老兄,說話拐彎;也許是表達一下,這一去兩年,才撈着回來一趟,表示那麼點淡淡的不滿汕。
周秀英被顧薌齋說得有點心動,她對父親的惦記,倒是一般;自從跟楊孟晗定親後,出嫁從夫嘛,跟楊孟晗總是形影不離的;但對快滿週歲的幼弟,還是非常牽腸掛肚的,時不時的唸叨兩句;她和這個時代所有人想法都一樣,周家有男丁了,一切纔是圓滿的。
陸耕濃:幼鳴,經過一兩個月的折騰,好在把尼古拉斯.貝利斯要求的人頭給湊齊了;來得早的都完成了新兵第一期隊列與內務訓練科目,陸續分批登船,送往雅法港了。估計最晚下個月月中,能全部送走。
楊孟晗:兵員構成怎麼樣?中國人多嗎?
顧薌齋:喝喝,其實真正的中國人,不是很多,還不到一千人;嗯,倭人佔了一半,有六千多。
楊孟晗有些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倭人?
陸耕濃:章長友收到我的書信時,當時他就在鹿兒島,和幕府首席老中阿部正弘經常見面,協調一些大戰之後的後續收尾事宜;當時,他只是順帶着跟阿部正弘提了一嘴;沒想到,阿部正弘很感興趣;可能是猶太佬開的軍餉比較高吧,嗯,跟我們衛國軍的薪水標準差不多,對倭人吸引力還是比較大。不到半個月,就把人頭給湊齊了,猶太佬用船拉到了張公島。
顧薌齋:聽說,倭人非常積極;阿部正弘後來還說,就是這一個師,全從他們那邊招募,問題也不大;嗯,他們那邊,吃不上飯的流浪武士太多了。
楊孟晗摸着鼻子聽着,沒好開口,看來,這幾位同年,還是太實在了;倭人積極來參軍,可不僅僅是吃不上飯吶;來偷師學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薩摩藩之戰,倭人戰力最強的薩摩藩部隊,在四國聯軍跟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倭人才不會,若我大清一般,木頭木腦的,無動於衷吶。倭國從來就是一個善於學習別人長處的民族;能學到真本事,就是不給軍餉,自帶乾糧,他們都會來的。
不過,好在僱傭兵,是幕府出面組織的;戰後,如果不留在格魯吉亞的話,估計也是幕府心中的寶貝疙瘩,會成爲幕府的核心部隊。
嗯,加強幕府的武裝力量,也不全是壞事;嗯,至少,對鄰居不是壞事。
陸耕濃:其他部分,在菲律賓招了三千人,在大夏招了千把達雅人,在朝鮮、越南招了千把人;嗯,在合隆沙挑了小一千人。不過,達雅人、朝鮮人、越南人,對外都自稱是華夏人;連很多菲律賓人,也自稱是華裔,還改了漢族名字;所以,這個旅對外就叫華夏旅。
顧薌齋:倭人也很謙虛,他們那部分雖然叫倭國旅;但卻堅持讓整個師的番號,叫華夏師。嗯,倭國人真的是天生的好士兵,就是在張公島第一階段初訓時,他們上手,也是最快的。由於軍事條例都是照搬照抄衛國軍的,倭國人不但對此毫無疑議,還對能夠接受原汁原味的華夏式新軍訓練,非常開心。還有一條,倭國人很多人,都是能夠讀得懂我們的原版軍事條例的;平均漢語文化水平,比朝鮮人、越南人,還要強一些。
賺着高薪,還把咱好東西全學走了;妹的,這小倭寇倒是逮着便宜了。
陸耕濃:幼鳴,最新有關克里米亞戰爭的消息,今年4月20日,普奧兩國宣佈保持中立,並秘密結爲防禦同盟;俄羅斯遭到開戰以來的最大打擊,吃了一個大悶棍,他們依仗的神聖同盟,瞬間就土崩瓦解了;友誼的小船,關鍵時候,說翻就翻了!
顧薌齋:尼古拉斯.貝利斯說,奧地利之後,也會有下一步相應動作;嗯,現在還不得而知,但肯定對北極熊來說,不會是好消息。
陸耕濃:西邊戰線已經開打了;東線,高加索山脈以南,也開始動了。從黑海到波斯邊境,俄國和奧斯曼帝國擁有250多公里的漫長邊境線。嗯,在這條國境線的中央,是古亞美尼亞王國留下的重要堡壘卡爾斯。歷次俄土戰爭這裡都發生過重大的戰鬥,雙方對這個戰場都再熟悉不過。估計東線戰場,如果是土耳其人以防守爲主的話,主要戰鬥都會是集中到這一帶,圍繞着卡爾斯要塞,及其周邊地區。
楊孟晗:費蘭克.鮑爾的作戰計劃是什麼?
陸耕濃:現在,通報過來的作戰方略是,一旦北極熊進攻卡爾斯要塞;費蘭克.鮑爾的部隊就從卡爾斯之西的黑海港口城市巴統登陸,進攻東線俄軍側翼。嗯,巴統也是一個在上次土俄戰爭中,北極熊從奧斯曼.土耳其手中奪佔的邊境軍事要塞;俄人防守兵力,不算雄厚,但也不算很單薄,有一個整編師,六千人左右;也許,後面陸續還有援軍。
楊孟晗:打要塞,攻城炮是必備的吶。
顧薌齋:幼鳴,你這一招,人家費蘭克.鮑爾早學會這招了,漢斯們從普魯士運來好多艦炮吶。嗯,人家還學會我們中國人的圍點打援了;準備先包圍要塞後,圍而不打;就在城外設伏,專等哥薩克騎兵上門吶。我們的新式火箭,猶太人可買走不少;他們試驗後,費蘭克.鮑爾說,現在他一點不擔心哥薩克騎兵的騎兵突襲了;就等着戰役開始後,哥薩克援軍上門,他好開葷吃大餐了......
這樣說來,費蘭克.鮑爾想不大放異彩都不行了,呵呵!
楊孟晗想了一會,覺得有一件事,大家都沒有討論過;不知道大夏那邊,有沒有相應的預案;想想還是不放心,還是多問一句。
楊孟晗:耕濃兄、薌齋兄,這些在雅法港當馬車伕,現在又當了兵的天方人。他們將來怎麼安置,你們問過這事嗎?
顧薌齋:這個,我們一開始就仔細地瞭解過。奧斯曼.土耳其的兵制,一是幾乎是士兵終身制的,二是軍餉封邑制,類似我們安家田的方式;打下新的地盤後,他們就會給各個士兵分田分地,讓他們就地紮根、就地駐防;嗯,陣亡士兵的孩子或兄弟,是有封邑繼承權和未來服兵役義務的。
陸耕濃:幼鳴,現在,出現了一些曲折、變故,大家還在各懷心思,打肚皮官司;嗯,實際上根子,還出在幼鳴你身上吶。
嗯,關我咪事!還怪罪到我頭上,躺槍了吧?
陸耕濃解釋道:你後來不是跟猶太佬說,巴庫有大油田嘛;約翰牛、高盧雞收到風,就有點捨不得了,不想給這些人分田分地了,有其他想法了......
楊孟晗一捂臉,誰知道會有這個結果涅,當時沒太過腦子;自己就是在猶太佬鼻子前面吊根胡蘿蔔,就是爲了讓猶太佬出死力氣汕;誰知道把自己人給捎進去了。
那現在怎麼往下整涅?
顧薌齋:巴庫有大油田的事,普魯士國王在不久的後來,也知道了;當然,他現在還不敢明晃晃地下手搶;但人家心裡惦記上了,是肯定的。再後來,國王陛下一連寫了好幾封親筆信,指示、叮囑費蘭克.鮑爾將軍;地盤一打下來,就立馬給他下屬的天方教士兵,分田分地;嗯,就是要把生米做成熟飯,變成既成事實。嗯,估計他們是這樣想的,英法一旦拿走了,所有人就沒想法了,只能乾瞪眼了;只要還在土耳其人手上,不管那邊是獨立建國,還是統一歸到大蘇丹名下;漢斯們理論上講,就保留了他日尋機覬覦、下手的機會的。
楊孟晗無語了;好嘛,這西方人花花腸子,比咱們還多吶;以後誰再跟我說,西方人實在,我特麼的給你一巴掌!
陸耕濃:上個月初,在固亭公回去後;鳳鳴總督召開了一次專門會議;分頭做了佈置。藏在達雅人中的小猴仔們,已經動起來了;在馬辰王國,達雅人與天方教土人,衝突日增。呵呵,紅毛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想當然地認爲,又是天方教土人們不安分了;自然而然,處理問題時,會稍稍偏向與達雅人。天方教土人們,眼睛也是不揉沙子的,這下都認爲,這世界誰都在欺負他們了,更不幹了,跟紅毛的衝突也多了起來。嗯,順帶着,爪哇、蘇門答臘,都有時起時伏的小衝突;當然,免不了的,華人華僑也被捲進來;駐馬達維奇亞的大夏國總領事,幾乎是一週一個抗議照會,不厭其煩地,往總督府裡送。印尼總督阿爾伯特思.範.垂思特伯爵,現在也是天天愁死了,還不知道問題出在那兒。
顧薌齋:大夏時報,也偶爾刊登一些衝突的消息;嗯,基本上是華人僑民,誰被打死了,誰誰被打傷了;誰誰誰被搶劫了,房子被燒了,種植莊園被毀了,等等諸如此類的。
陸耕濃:倒是把不少華僑真嚇着了,紛紛把家小財產,轉移到大夏境內;嗯,在大夏境內,子女上學讀書方便嘛,華人向來重視子女教育的。
顧薌齋:各國使節也聽到些風聲,但都沒在意;只是偶爾私下交談時,他們都笑話南面的紅毛是一幫蠢貨,連幾個土人都搞不定;嗯,金能亨就說過,誰搗蛋都給捉了嘛,咱給你一船送到巴西種甘蔗去,不就結了嘛;還能讓俺有機會,賺幾個運費吶;真是沒用,一代不如一代,這事糾結個蛋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