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我有過夢幻般美好的童年
我把從學前班到小學畢業的日子劃作我的童年.上學前班是從我五歲開始吧!關於報名還有一件軼事是後來從爸爸口中得知的.當時爸爸爲我報名,填寫出生年月,負責報名工作的老師一看是臘月生的,就說年齡太小等明年再來吧!但最終我還是在那年入學了.多年後想來,幸虧我當年入學了,看看今天的小孩上學一天比一天早.我當時五週歲,七虛歲.竟然還有老師說不到適齡入學年齡,照現在看當時年齡的我最起碼也該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了.
學前班的生活只有一年,很短暫,而且我當時又很小.但還是有一些片斷印在了我小小的腦海中.記得開學那一天,人特別多,我們班被單獨安排在走廊一隅的一個有兩扇門的大教室(那個教室之所以會如此大是因爲它本來是學校的一個會議廳).當時門還鎖着,所有的家長帶着自己的孩子圍在這個大教室門口.等待開門的過程中,大家就探着頭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裡望,靠門的那面牆上掛着一塊大大的黑板,地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桌椅.終於開門的老師來了,剎那間,學生連同家長像卸了閘的洪水一般涌入了那間教室.先前匆匆趕來的老師又匆匆離去了.於是小朋友們就各自找了座位坐下來，記得當時媽媽還特意讓我佔了個前排的座位.(正式開課後我被分到了比較靠後的位子,當時還沒近視,要是現在的話坐那麼後我肯定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在這個大教室上課的情形我已經全無印象了,除了一節美術課.就好像我們在這裡只上過這節課而已.安靜的教室內,所有的同學都在低着頭認真的畫畫,美術老師在教室裡來回地走動,這時有一個女同學在交頭接耳.原來她的鉛筆斷了,正在問其他的小朋友借,好像別人都沒借給她,或許是大家都在用吧!最後她又問她身後的那個小女孩借,那個小女孩就是我.因爲教室非常安靜所以我輕輕地告訴她我也沒有多餘的鉛筆,於是就又低下頭繼續畫自己的畫.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同學居然舉手把老師叫了過來,說我拿了她的筆,然後老師不問青紅皁白當下就把我手中的筆奪過來給了那個女同學,還用手指在我的太陽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而我居然像啞巴一樣一句話都沒說,接下來我就乾巴巴地坐在那裡,看着別人拿着我的筆畫畫.回家後我就把這件事和媽媽說了,當天下午她還親自去學校找了班主任.再後來的事我就沒印象了.班主任找那個女生問了話?批評了她?她還回了我的鉛筆?或着從那天后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故事中誣告我的那個女生現在也長大了.我們到現在還作爲小學同學經常在一起聚會聊天.雖然我不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否留有印象,但我從沒向她提起過.因爲當時大家的年齡太小,能記得故事的大概就算不錯了.何況我們在那間大教室呆的時間太短,短得連彼此的長相都來不及熟悉，更不用說名字了,而那個美術老師似乎也只教過我們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從一年級到六年級我們都是一個班.也就是說只要提到一年級,指的就是一年級的那個班,提到六年級指的就是六年級的那個班.只要我們自稱是同學,我們就是同年級同班的同學,而且可能一做就是六年.小學階段這段先入爲主的經歷,導致我對後來中學階段接二連三的分班，分科(其實只有一次啦)，換老師(分班、分科不可避免地會導致換老師)總是特別的反感.
既然是上學,成績是不可能不談到的話題.一年級只有語文和數學這兩個科目.說到語文這科,我的成績向來都不錯,一直到高中(如果大學還開設此科的話我想我的成績也不會差).當時數學成績雖然不像語文那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能肯定成績還滿好.而這時我也有了對老師的第一印象,是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帶給我的.不是很高的個子,偏瘦,剪一個在當時算是流行的大人們俗稱的“蘑菇頭”的髮型,加上她天生的自然捲,好似燙過一般.我現在能回憶起的是她上身穿一件紅色的風衣,下身穿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登一對白色的運動鞋的樣子.和傳統中對好老師的描述一樣,她嚴厲,教學有方,而她確實也就是一位傳統中的好老師.
她教我們語文,同時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從小到大我對所有的語文老師都有一種別樣的情懷,如果他同時還是班主任的話,那就更是印象深刻了.在她的帶領下,我們走過了兩年難忘的時光.當我們升入三年級的時候她結婚了,之後調去了另一所小學教書(她老公是那個學校的老師).
每當六一兒童節的時候,我們都會再次看到她的身影(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這兩所小學都要一起慶祝,搞一些聯歡活動)，互相說‘看那是靳老師’.每當進行到爲兩所小學評選出來的三好學生以及優秀教師頒獎這項每年的慶祝活動中必不可少的項目時,我們總會聽到主席臺上念出的優秀教師名單上寫着的對我們來說非常熟悉的名字“靳麗清”(一個人的一生中能碰到幾位好老師不容易,所以他們的名字我總會記得,更何況她還是在我小小腦海中留下印象的第一位老師).年年如是,就如同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一樣,好老師到哪裡都是好老師.說了這麼多,她到底好在哪裡呢?
首先,要說她的教學方法,特別的靈活.就拿上自習課來說吧!她一進來就先佈置作業,作業佈置好後,留我們在教室自己做,她不會看着我們,做完的同學直接就可以拿到辦公室找她批閱.現做,現批,現改.不像有些老師,學生的作業交上去一週了,才發下來.而且交上去時什麼樣發下來時還是什麼樣,連一個紅勾勾都沒有.雖然說學習是爲自己而學,但是這樣下來,恐怕哪個學生的積極性也不會高.批閱完了之後,我們就可以直接收拾書包回家,即使還不到規定放學的時間.
還有就是每次大的考試後,比如期中、期末.名次靠前的同學就會得到她發的獎品以資鼓勵,都是些學習用品.我也曾兩度得到過這樣的獎品,兩支圓珠筆(一支藍顏色,一支紅顏色,筆身是三棱柱狀的,當時很時髦的).這些獎品都是她花自己的錢買的(當時不興收班費).現在的一些老師別說掏自己的腰包了,整天想着怎麼撈學生的錢,補補課啊,訂個什麼資料啊,總之花樣層出不窮,而且還打着“一切爲了學生”的旗號.而且考試前她從不會講這次考試如果誰考了前幾名,會有獎品之類的話.可能是不想我們爲了獎品纔去好好考吧!可謂用心良苦.
還有兩件小事也讓我記憶猶新.第一件就是有一次上她的課,正講解一篇課文,講到一半的時候,她提了一個問題(具體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給大家五分鐘時間思考,然後舉手回答.五分鐘過後,不知是大家仍在思考還是思考而無答案,全班鴉雀無聲,一個舉手的都沒有.那麼她只好點名了,叫起五六個同學,有的不坑聲；有的也說的“頭頭是道”；有的乾脆直接來一句‘我和xx的觀點一樣’,總之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儘管她一再提示我們,向正確答案的方向上引導我們).氣氛隨着她不斷的提示以及在她的提示下我們連續的答錯越變越緊張.一堂課都快結束了,我們還在進行着這一項,最後她又叫了幾個同學,其中包括我.不知是由於氣氛太過緊張還是自己本身底氣不足,回答那個已經問過好多人的問題時我聲音特別小,接着就聽到她來了一句“聲音壓屁股底下了”(這麼長時間,這麼多人都沒回答上來,如果當時我是老師,也會生氣的).好在這時下課鈴響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和我當時所處的尷尬（誰讓我正撞在槍口上呢！）.
我們有被批評的時候也有被表揚的時候,接下來就是我要講的第二件事.那是緣於一次半命題作文,要求寫一篇觀後感,你可以寫你看過的任何一部電視劇或者電影對你的啓發或影響.這篇作文還真是讓我費了一番周折.當時我能回憶起的看過的電視劇、電影少之又少,印象深的幾乎沒有,所以不知該寫什麼.於是我就向爸爸媽媽求救,他們更是茶壺煮餃子—倒不出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自己想吧!《西遊記》很經典,很大衆,小朋友都愛看,都熟悉,不如就寫它吧!最後就寫了《觀《西遊記》有感》.
小時候寫作文結尾時不都要點題,昇華感情嗎?我記得我當時結尾寫我一定要成爲像孫悟空那樣本領高強的人(當時沒意識到人家是神,本領高強是自然的),懲惡揚善.後來這篇作文受到了老師的表揚,在班上作爲範文爲全班同學朗讀了.老師說我是這麼多人中唯一把文章寫成了觀後感的,有些同學寫的根本就不是觀後感.隨後她詳細講了觀後感到底該如何寫,並要求我們再重寫一次.
我是沒靈感了,於是還是寫了《觀《西遊記》有感》,內容大同小異.可是自從聽了我的那篇範文後,大家的靈感都來了,於是全班一大片人都寫《觀《西遊記》有感》.我真是起到了拋轉引玉的作用啊!似乎是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事.《西遊記》大家都看過嘛!老師高興地說這次寫得整體上比上次好多了,並且選了幾篇她認爲寫的比較好的爲大家朗讀.其中一篇就是《觀《西遊記》有感》，此篇非彼篇了(誰叫我照搬“原文”,不求創新呢!).
文章開頭一段寫得特別精彩,全是四個字的詞語,描寫孫悟空的,什麼飄洋過海,尋師學藝(我現在只記得這兩個啦).但我越聽越熟悉總覺得這段話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哦!原來是一本筆記薄上面的話(當時這個筆記薄是這篇文章的作者得獎發的,發下來之後我們都傳閱過).心想難怪寫那麼好,原來是抄的.不過我想我寫那篇作文的時候,要是看到那麼精彩的描述,也會將它引用到我的文章中的.
三年級時帶給我第一印象的女老師離開了我們(原因上文已經提過).學校臨時給我們安排了幾位語文老師,有一位姓龐的女老師,後來也走了(聽說也是去結婚).有時候上語文課我們就整天抄解詞(一個詞語,冒號,後面是對它的解釋).課代表在上面(黑板)抄,一黑板完了又是一黑板,寫滿了擦掉,擦乾淨了再寫滿(真不愧是老師的得力助手),我們在下面(筆記本)抄,抄得是昏天暗地.也就是在這段抄解詞的日子裡,我發現我近視了.當時不知道近視怎麼回事,還以爲自己眼睛要瞎了,嚇得直哭,同桌的男生還以爲怎麼了,趕緊把他的本子借給我,讓我看着抄.不一會兒音樂老師進來了(那段時間學校臨時安排她監護我們班),不聲不響地沿着過道走了一圈.走到我那排時,突然停住了,因爲她看到有一個男生無所事事(全班同學都低着頭在抄,唯獨他在那裡玩筆),這個男生不是別人,正是把本子借給我的那個男生.其實老師進來時我本來想先把本子還給他,讓他先抄的.可他偏不要,好像故意要引起老師的注意.於是老師就問‘你怎麼不抄啊?’他把頭轉向我,示意老師他的本子在我這裡,我正要開口解釋,老師已經走開了.
那年學校爲我們安排的數學老師給我留下的印象也挺深的.不知道哪位同學私底下給他起了個外號“剃頭老汗兒”,還滿形象的(我們做錯題的時候他就會用他的拳頭杵我們的頭,那個動作酷似理髮師在給人剃頭).後來就在班上傳開了,不知道是否也傳到了他本人耳朵裡.好多年後我無意中得知他還教過我弟弟科學(我和弟弟讀的是同一所小學),於是我就給他講了那個“典故”.現在弟弟已經轉學了,估計“剃頭老汗兒”也早退休了.
轉眼三年就過去了,我們升入了四年級,也算是人生的一個小小的分水嶺.學校不得不重新爲我們班安排一下老師以示重視.聽說新安排的班主任是帶過幾屆畢業班的很不錯的一位男數學老師,他帶的學生都很怕他.可見他有多麼嚴厲,不過一切都只是聽說.語文老師是二年級時教我們數學的那個女老師(當時學校老師緊缺,只能這麼安排了).
不知大家當時是怎麼想的,對於這位數學老師我是很期待.可是新學期的第一節數學課是一位女老師給我們上的,內容我還記得,是關於一年中有多少天,平年多少,閏年多少,一年中有幾個月,大月多少天,小月多少天.不知是她表達上的問題還是四年級學的東西比以前的難了,我有好多地方沒聽懂,心想照此下去我豈不是要完蛋.可是正當我心灰意冷時,一道曙光出現了.
第二天上課鈴拉響了,大家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老師的到來.只見一位身高一米八零左右,身着黑色皮夾克,戴一個黑色邊框眼鏡的男老師走進了我們班,走上了講臺.也沒做什麼自我介紹,問了問上一位老師(就是那個女老師)講到哪裡了,然後就噼裡啪啦地開講了.因爲我們之前只上了一節課,學的內容不多,爲了連貫他就把昨天講過的內容重新講了一遍.同樣的內容,不同的老師講.昨天沒弄懂的地方經他這麼一講,我全明白了.也就是從那天起直到小學畢業,我們就一直聽他講的數學課.他是一位好的數學老師,也是一位好的班主任,感謝學校的安排.
領教了他高超的教學水平,接下來就該領教他嚴厲的管教方法了.我敢說全班同學沒有誰沒捱過他的打,因爲他對我們都是一視同仁.錯一道題一板子(打手心),他讓我們自己先算好,按座位順序一個一個上來“領賞”.下來後我們看各自的手掌,一個比一個厚.但沒人叫疼,因爲我們被打得心服口服.誰叫我們總是那麼粗心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過這種方法現在好像不流行了.就算有哪個家長說讓老師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不聽話可以揍他,我估計也不會有老師願意打了.因爲體罰學生是不對的,是會遭到輿論譴責的,搞不好還會牽涉到一個人權問題.何況現在的小孩一個比一個聰明,那會願意乖乖讓你打.
在印象中,我最多的一次好像是一連捱了10板子(如果不是這個數,那隻能是比這個更多).在那段不時就會挨板子的日子裡,我還有過一次被赦免的經歷.那次捱打的原因(無非是和學習有關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按照“慣例”我們排着長隊上去“領賞”,不多不少,一人一板子,輪到誰,誰就把手伸出去.到我的時候,沒等他的板子落下來我就先哭了(可能是由於自責的緣故),之後他就讓我下去了.在我印象中,他還沒對誰“枉開一面”呢!
還有一次是因爲我們在課堂上說話,被他逮了個正着.“你們出來聽聽,整個樓道都是你們的聲音”他開始訓斥,顯然很生氣.不一會兒下課鈴就響了,有同學就急着收拾書包.因爲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所以這個鈴也是放學鈴.“今天中午誰都不準回家吃飯,坐在這裡反省.”教室裡頓時一片安靜,我們在下面坐着,他在上面坐着,我們餓着,他陪我們一起餓着.所有人就這麼坐着,這麼沉默着.過了半個鐘頭,他也沒有放我們回去的意思.可見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不一會兒就有一些學生家長找來了,開頭一個是我們班某同學他姐夫,推門進來說找xx,還說什麼時候了也不懂回家吃飯.xx從自己的座位中走出來說老師嫌我們上課說話不讓走.該同學家長一聽就生氣了,對講臺上還沒消氣的我們的老班說“再怎麼也不能不讓人吃飯啊!”於是理直氣壯地把該同學帶走了.接下來教室又恢復了安靜.沒過幾分鐘,又有一位家長找來,不是別人正是我爸.我爸推開門一看,全體同學都在,老師也坐在上面,說了一句‘還上課的呢!’於是很知趣地關上門就走了.可能是怕更多的家長找來,抑或是他現在氣也消的差不多了,更或者是不想我們餓着,我爸走後沒都久,他就大發慈悲放我們回去了.不過經過這次教訓,我們上課的紀律好多了.
相處久了,我們發現我們這位班主任也有可愛的一面,有時候也會和我們開開玩笑.有一次他批改作業看到其中一個本子名字一欄寫着“楊三皮”三個字,他心想我們班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啊!倒是有個叫楊波的(其實這個楊三皮就是楊波),十有**就是他了.字寫得太不像話,明明是一個字,寫得像兩個字,把“楊波”寫成“楊三皮”.第二天上課時他和我們說了這件事,大家一聽“楊三皮”這三個字就被逗樂啦! 後來我們看到那個叫楊波的同學就喊他“楊三皮”.我和那個“楊三皮”還做過同桌呢!
畢業將至,我們互相傳寫留言冊.一個人手裡每天抱好幾本,給一個同學寫完,再給另一個同學寫.多數都是寫些祝對方能夠考入理想的中學,願彼此的友誼可以天長地久之類的話.同學之間寫完了,就追着老師寫(不管他是不是教過我們),總之那段時間很瘋狂.說起讓老師留言,有件事我一直感覺很遺憾.
其他的老師都寫過了,只差班主任了,於是我們就找機會讓他寫.有一天上他的課,看到他默默坐在講臺上,沒什麼事.有個同學就把留言本遞上去讓老師寫,於是我也讓我前面的那個同學幫我把本子遞了上去(當時我坐在裡面的座位,出的時候不方便).寫完了拿下來一看,上面的話明顯不是針對我的.什麼今天要做的事今天做勿候明天,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勿讓別人做,珍惜今天,懂得自己的價值,這完全是說她的(給我遞本子的那個同學).因爲三年來她經常不按時交作業,並且還照抄別人的作業.看來老師把那個本子當成她的了.做了我們三年的班主任,他對我們每個人的個性都很瞭解,寫的留言也很有針對性,要是他知道那個本子是我的,會對我有什麼期許和告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