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那個帽子的主人。”我的惶恐並沒有打斷她敘事的步調,她依然不緊不慢地的說着,彷彿已經看開了一切。“她當然不會有的。”
“她是人,我看着她的身體被四分五裂!我看着……”不由得想到她的頭顱從石頭上滾落山澗的那一幕,我的心痛到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是人,如果她都不是人,我們村子裡還有誰是人呢。”她的答案給我打來一枚鎮定劑,我莫名地就安心了下來。然後她便開始了她的回憶。
大約是在20年前,那個送我帽子的人,也就是我的奶奶,還是族裡德高望重的族長,她對於風水之物的精通程度遠勝於之前幾任村長,一時之間風水村這個名字這個職業圈裡頗具了幾分名氣。而奶奶她那幾乎卦卦必靈的神通不僅讓整個村子的人歎服。也是那年,整個村子的一年一度的週年慶,同時也是她的兒子,年滿18週歲的生日。在族人滿心的期待中,在族人滿滿的祝福中,她們的族長,翻手卜卦,可是卦象的結果卻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大凶之卦。一年也出不了幾次的卦象在衆人眼前上演。不知道算的是他的兒子的命運還是村子的命運。大家急了,讓她解釋一下,她卻說天機不肯泄漏,也有人讓她再起一卦,她卻怎麼也不肯了。大家鬧得厲害,可是她卻不肯再開一局。也是從那時起,她雖然擔着族長的名義,卻不肯再卜一掛,村子好不容易有些的名氣也漸漸地弱了。
漸漸地她的名聲就不再輝煌了。而她的師妹,也就是現在的族長,接過了她的職業,開始算卦。雖然沒有她的準確度,但是這麼多年大家都習慣了有人指引方向,有了她的指導,村子裡倒是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一切顯的和諧又美好,彷彿從來沒有大凶的徵兆。
誰也沒有想到,凶兆出來後的第10個年頭,他的師妹,終於將我們族裡面族傳的術法研究了出來,它就是你們眼中的紙人。在它造出來的那一天,整個村子裡瘋了一般地狂歡,因爲我們知道,在這個勞動力就是財富的年代裡,多一個壯丁,對於每一戶人家是多大的財富。在這樣的狂歡中,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族長將她的兒子兒媳悄悄送到了村子外面。
等到衆人發現是在第二天了,狂風暴雨協着怒氣而來,大家趕着想要將各種榮耀疊加在新的族長身上,他們全然忘記了她曾經的汗水和功勞,想讓她退位讓賢。到了之後才發現,她已經是半面羅剎半面仙了,大家都說這是她讓骨肉離開豐水村的懲罰。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這是逆天改命之後的懲罰。以自己所剩的壽元強行去扭轉他人的生命軌跡而得到的懲罰。這些年來,我都有去看看她,甚至在大家都離開這個村子之後,我也不捨得離開。雖然她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但是我知道,她這是在等她要等的人。在她等到要等的人的時候,她就會說完最後的囑託,她存在的意義也就這樣消失。
在封大夫你去17號村舍的時候,在她離開的時候,在我看到你的帽子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的。而這一切便是由你們來終結。
你們或許會好奇爲什麼上一個村長的死亡,沒有錯,他喝了太多的酒,紙人遇水則化,但是更怕火,熊熊的烈火是它們怎麼也逃不掉的宿命。
你們將這一任的村長殺死,我相信你們也發現了它的不友善的一面。這就是裡面對你們的態度,每一個紙人他擁有和主體相同的情感和思維,在他們造出來的那一刻,他們有了主體一部分的記憶和意識,也是主體對你們最直觀的態度。但是,它們也有思維,在他們主體無常的壓榨中,它們殘存的意識中產生了對於自由的嚮往和追求,可是他們又不能直接進入那個地方,所以,在你們的行事之中,上一個他,一直在默默的幫助你們。不然,以你們的行事方式,只怕對方早就將你們請到裡面了。
手鐲,便是下一任族長的產物。因爲紙人的原料需要鮮血,想要有源源不斷的壯丁來作爲生產力,那麼就需要有作爲主體的村民的鮮血。而紅色瑪瑙,最具有養血補氣之功效,同時,它所具有的能量場能防止人在輸血的同時將自己的其他能量傳導到紙人中,產生一些難以遏制的其他影響。
你們看到的每一個擁有手鐲的人,它必將是我們的村民,是這個計劃的實行者和操作者,換而言之,就是你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