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假扮老奶奶,那必須先去理髮店染一頭白髮。
原本想戴個假髮算數,但一想到被碾壓的面膜,萬一假髮遭遇同樣的命運,那就不好了。
安小柚腦海裡浮現出被席戰扯掉假髮,狠狠踢出銀河系的畫面,不禁冷噤連連。
爲了穩妥起見,還是實打實地青絲成暮雪。
花費2000多元的漂染後,對着鏡子一看,呵,好飄逸的一頭白髮,絕世魔女啊!
再去小商品市場老年專賣店,買了一身花裡胡哨的老來俏,換上。
接着畫好老樹皮妝容,對了,脖子也相當重要,不能漏了。
最後將雪絲盤成髮髻,大功告成。
哦,不對,還需要配備一個柺杖凳。
以及一塊錢一隻的環保袋,用來遮擋她青春靚麗的包包。
每一個細節完美呈現,才能騙過席戰。
對着鏡子演習一遍,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現在,到哪兒去找席戰人呢?
席戰心裡最牽掛的人就是柳雨煙和萌萌,他一定會去找他們,在他心目中,那就是妻子和女兒般的存在。
今天是星期三,萌萌正在上幼兒園。
按照常理推測,席戰和柳雨煙一定會去接孩子放學。
安小柚想起,原書中有這麼一個情節,原主安小柚的心腹手下從世紀彩虹幼兒園將四歲的萌萌綁走。
對了,就是世紀彩虹幼兒園。
百渡地圖,來到該幼兒園對面的大樹後潛伏起來。
果然,她看見席戰和柳雨煙帶着萌萌出現在幼兒園門口的道路上,兩人一左一右拉着孩子的手,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男的溫和而慈愛,女的溫婉而賢惠,孩子得意而滿足。
像極了幸福的一家人。
而郝重則跟隨在後面,幫他們拎包,像極了忠誠的男丁。
哎,不好不好,現在越甜蜜,席戰發現真相的時候就越悲傷。
所以這個時間段必須儘量縮短。
現在該是她展現演技的時候了。
於是乎,當席戰一行人到達馬路邊的時候,對面人行道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拄着柺杖凳,一步一瘸地向他們靠近。
老奶奶走得極其緩慢,猶如一隻蝸牛在爬行。
綠燈變紅燈,老奶奶還在路當中,過往的車輛已經啓動,只得小心地繞開她。
老奶奶驚恐地在人行道上茫然四顧,頭一暈,慢慢地癱倒在地。
萌萌首先看見了,叫起來:“爸爸,那個老奶奶需要幫助。”
柳雨煙連忙制止她。
“萌萌,別多管閒事,小心碰瓷,訛詐。”
萌萌從小在充滿鄙視和爭鬥的環境中長大,向來膽小怕事,被媽媽一喝止,頓時不敢說話了。
柳雨煙說完就後悔了,她扭頭瞧了瞧席戰,心道:他會不會覺得我冷漠?
她低下頭,露出羞愧的神色,溫柔說道:“不過,還是聽聽爸爸的意見吧。”
席戰對柳雨煙的話不置可否。
事實上,他早就留意到了馬路上那位老太太。
而他手腕上的高級探測儀,也響起了極不友好的低鳴聲。
他眼眸一凜,心中冷笑:
安小柚,你不知道郝重已經在你手機裡安裝了追蹤器吧?
上次爬樹攻擊我,這次演老奶奶博同情,在我面前耍手段,這手段還這麼拙劣,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但在“女兒”面前,他必須表現得品德高尚一些。
“郝重,你去扶一下老太太,她要電話或微訊,不要給。”
“順便告訴她,她身上那套衣服廣場舞大媽最喜歡。”
郝重哦了一聲。
雖然不明白老大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盟主的命令,服從就對了。
他將手中物品遞給席戰,立即衝入人行道中,在危險的車流中穿梭而過,來到安小柚身邊。
“老奶奶,您還好嗎?”
矮下身子,伸手去扶她。
安小柚心裡甜甜的。
剛纔柳雨煙和席戰說的話雖然聽不清楚,但從表情上,可以分析出來一些重要信息:
柳雨煙說不扶。
席戰卻讓郝重過來扶。
可見,他對柳雨煙並不是百依百順,在原則問題上,他有着自己的堅持。
說得再嚴重一點,那就是席戰與柳雨煙三觀不合。
他們根本就不適合做夫妻。
不,連朋友都不適合做。
想到這一點,安小柚嘴角不由自主流出一絲甜蜜微笑。
她眼眸微擡,湛黑的瞳仁在秋陽中染上一抹韞色,遠望對面那個西裝革履、長得人神共憤的男人,心裡又多了一分好感。
你果然是個有良知的五好青年!
在郝重的攙扶下,安小柚穿過車水馬龍,緩緩走到馬路對面,再要尋找席戰的身影時,發現他早已帶着柳雨煙和萌萌走遠了。
哎!
安小柚失望透頂,自己這一番比馬路還寬的心思算是白廢了。
什麼抓手,要微訊,都成了一場美好的空想。
但她依然謹記:
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住演員的操守——將角色進行到底。
“小夥子,謝謝你哦,你有一副好心腸,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娶到漂亮的妻子,生下聰明的孩子,一家人過着和和美美的日子嘀。”
“啊不用謝不用謝,都是應該做的,不過借您吉言,希望將來真的能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呢。”
郝重呵呵笑着,將她送到馬路邊上一塊綠地裡。
那裡一顆茂盛的榕樹下,正好有休息用的長椅子。
安小柚坐下後,又開始耍弄心機。
“呃,那個小夥子啊,我現在聯繫不上我家人,你能不能……”
郝重知道她後邊要說什麼了,老大果然是老大,什麼都猜到了。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家主人交代了,要我跟您說一句話。”
“什麼話?”
安小柚頓時興奮起來,心裡居然有一絲期盼,席戰會表達一丟丟溫暖和愛心。
“呃……你身上這套衣服廣場舞大媽最喜歡。”
說完,郝重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吧,所以表現得相當有禮貌。
這老奶奶明明挺有氣質的,老大爲什麼說那種話,那不是在諷刺老奶奶沒眼光,爛俗?
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望着郝重離去的背影,安小柚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什麼?
我身上這套衣服廣場舞大媽最喜歡?
幾個意思?
安小柚懵逼了三秒鐘,才恍然大悟。
這是紅果果的諷刺加挖苦!!
對一個陌生的老奶奶,席戰絕對不會那麼惡言惡語。
難道……席戰那廝竟然認出她來了?
怎麼可能?
道具一流,演技一流,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破綻到底在哪兒?
除非……他用了高科技測探儀。
不好,那廝在我包包裡放了追蹤器?
安小柚連忙將環保袋裡的手提包打開,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全部倒出來。
化妝品,衛生巾,手機,鑰匙,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