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暗中觀察她很久,她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爲尚未找到時機。最近她開始按耐不住,相信很快就會對雲心下手。”
“紫妃……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雲心,我去殺了她!”
南宮語嫣眼中掠過一抹詭計得逞的精光,表面上卻緊張地拉着他。“翌哥哥,你先別衝動!她可是大王的妃子,還是公主,你也不想因爲你的一時衝動挑起三國戰爭!”
“那怎麼辦?”
“附耳過來,我有一計。”南宮語嫣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剷除她,保護雲心安全!”
蘇翌忖度片刻,目光一沉。“好!就按你說的做!”
“嗯!”南宮語嫣陰側地笑了。蘇翌啊蘇翌,枉你是宰相,聰明一世,卻也被我騙過了。你以爲這樣真是保護蘇雲心嗎?我要你親手害死她,以報你當年欺騙我之仇。
翌日,蘇雲心在清華園召見了蘇翌。時隔這麼久不見,兩人難免有些生疏。
“宰相,來了。”
“是,微臣參見娘娘!”蘇翌作揖。
“你我是兄妹,何須如此見外,快請坐。”
“謝娘娘!一年不見,沒想到當初淡泊名利,一心只想着過平靜生活的雲心如今搖身一變,成爲大王最寵愛的妃子,越來越有貴妃風範了,也越來越美了。”蘇翌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
他的嘲諷一陣陣刺痛着蘇雲心的心,她避開他的目光。“大哥見笑了,大王說過,人總會變。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
她爲他倒了杯茶,嫋嫋的茶香蒸騰着。
“大哥這一年來過得如何?”
“娘娘關心我?”
“我是你的妹妹,自然關心你。”
“是嗎?可如果關心,爲何連一封信都沒有給我。恐怕有了大王,娘娘早就將我拋出腦後了!”
蘇雲心的手猛地一抖,臉色倏然變得蒼白,她咬着脣嚅囁道:“我、我沒時間。”
“當然,娘娘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討大王歡心,又怎麼顧及得了我呢?而且,你不怕我對你無法忘情,收到信對你死纏爛打嗎?”
“大哥!”蘇雲心痛苦地低喊,“爲什麼你非要用這些話來刺傷我?”
“因爲你就是這樣傷害我的!”蘇翌激動地瞪大雙眼,怒聲道:“你對我說出那番殘忍的話後,就毫不留情地離開了,一點也不留戀,不在意我的心有多痛。”
“呵,你想知道我這一年過得怎樣?那我告訴你,我過得不好,很不好,痛不欲生,這樣你滿意嗎?白日,我用朝政來麻痹自己,拼命看書,商議政事。到了晚上,就喝得
酩酊大醉,爛醉如泥。”
“爲了不想你,我還用刀劃傷自己!你看!”蘇翌一把捋起衣袖,上面佈滿劃痕。他痛苦又絕望地低喃,“可是……我的心已經因爲你痛得麻木,這些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我像一個瘋子一樣拼命想着你,愛着你,而你呢?你在這裡享榮華富貴,每天陪着獨孤擎尋歡作樂。你有沒想過,當你幸福的時候,有一個人正在受着錐心之痛。”
他的話像一把把匕首刺進蘇雲心心口,一字一句都是對她殘忍的控訴。她打翻茶杯,驚慌地大喊,“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怎麼?你也覺得殘忍?但我所受的苦豈止超過這千倍萬倍。你永遠不會知道,因爲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我的死活都與你沒有關係。你恨不得我早點死掉,就不會再糾纏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從來沒有……”蘇雲心急忙解釋,“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最敬重的大哥,沒有人能取代。可是,我們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不和你聯繫,是怕你不能完全放下我。”
“我以爲,隨着時間的推移,你會慢慢淡忘對我的感情,找到真正值得你愛的人。我是爲你好,真的……”
“爲我好?”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蘇翌放聲大笑,連眼角都笑出了淚光。“如果你真的爲我好,就不該那麼殘忍地傷害我!”
“你對你還不夠好嗎?爲什麼你能愛上獨孤擎,卻連機會都不肯給我。難道因爲他是答祿王,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利?如果我不是宰相,而是皇族後裔,你是不是會心甘情願跟着我?”
“你……”蘇雲心痛得撕心裂肺,他怎麼可以給她這麼不公的控訴?原來那個溫柔善良的大哥不見了,眼前這個人,真的讓她好陌生,陌生到她寧願沒有認識過他。
她哀默地閉上眼,一滴眼淚滑落而下,哽咽道:“既然你那麼認爲,那就是吧!就像你說的,我是一個貪慕虛榮,無情無義的女人。”
“……”她的眼淚讓蘇翌心疼萬分,他知道自己傷害到她了。爲了把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全部發泄出來,他傷害了她?他怎麼能這麼做?
心中充滿了愧疚,蘇翌的滿面愧色,不知該如何開口。
“雲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不知道!一看到你和獨孤擎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了,我嫉妒得發狂,但我不是那麼想你的。雲心,請你相信我,我該死!我不該說那些!”
“對我而言,那些日子每一天都像一年那麼漫長,漫長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我每天都會喝很多酒,因爲只有喝了酒,我才能夠在夢裡和你相見。可是,那終究只是虛夢一場,一覺醒來,剩下的只有滿面淚痕。”
“你說你想要平靜的生活,我就辭官和你雲遊山水之間,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一直以來深愛着你,卻也不捨得逼你,我做得還
不夠嗎?爲什麼你選獨孤擎不選我?”
“我可以爲你辭官,他呢?他能爲了你放棄至高無上的王權嗎?他做不到!雲心,你醒醒,和他在一起只會讓你更痛苦。真正能給你幸福的人,是我?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蘇雲心望向他,眼裡卻空洞洞的,沒有他的身影。
她輕笑,“你說的對,他不能給我平靜的生活。可是,他爲我已經改變了很多。即使以後會變,我也沒有遺憾了。而且,我走了,他一定會踏平天朝,你忍心看戰火硝煙,生靈塗炭嗎?”
“……那你就忍心讓自己困在這腥風血雨的後宮,被人殘害嗎?你太善良了,後宮生活真的不適合你。你再不走,遲早有一天會被那些妃嬪害死的!”
“死?”她苦笑,“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這些年,我經歷得夠多了,什麼沒有看過,還怕死嗎?如果上天真要收回我的命,早在天朝就結束了。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可我怕,我沒有辦法讓你繼續在這深宮中待下去。我要帶你走,現在就走。”他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往外拖。
“你幹什麼?放手,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會有人看到的。”蘇雲心慌了,宮裡耳目衆多,如果傳入大王耳中,蘇翌一定會被五馬分屍的!
“放開我,蘇翌……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在你面前咬舌自盡!”
蘇翌如雷擊般怔住,轉頭對上她毅然的雙眸,顫抖着問:“你寧願自盡也不肯跟我走,你就這麼愛他嗎?”他咆哮着,“說啊!你就這麼愛他嗎?”
“是!我愛他,所以絕不會和你離開,你死心吧!”
蘇翌的心,碎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可笑到了極點。他爲她瘋狂,爲她連命都不要,她卻可以這麼殘忍地對他?他究竟做錯了些什麼。
眼中的絕望漸漸變成了憤怒,蘇翌狠狠瞪了她一眼,眼裡佈滿了血絲。“好!既然你執意愛着他,算我蘇翌自作自受,活該。以後,我不會再你理你的事!”他帶着滿心怒意,決絕地離開了。
蘇雲心呆呆站在原地,被他握住的手腕還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他的痛和怒。她緩緩收回目光,低喃了句。“對不起,大哥!”
殊不知,遙紫嬈早就隱匿在院子裡一個角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遙紫嬈在驛站沒有找到蘇翌,走到了院子裡,在一個昏暗的角落找到了他。
他像是遭到什麼人襲擊一般,衣衫不整,頭髮凌亂,身邊橫七豎八全是酒瓶,雙眼充滿鮮紅的血絲,狼狽得就像是一個乞丐。但他仍在不停往嘴裡灌酒,彷彿想讓自己醉死。
“怎麼?你該不會想以這種方式求得蘇雲心的憐憫?可是她現在正和大王在溫存,根本不記得你。你這麼做,實在是太愚蠢了。虧你還是堂堂宰相,居然爲了一個女人落得這種下場,真可悲。”
她搖着頭,語氣裡充滿了憐憫和嘲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