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後,文老太爺去世多年,林文良提出告老還鄉後,天子將當年沒收有林府還給林文良。吳岱栂和林繼善夫夫二人將長輩送回老家,林府雖多年沒有主人,卻收拾得利索。以前的下人不見,只有一位老寡娣守着,見着林家的人行了大禮,林文氏扶起老寡娣,連着道了感謝的話。老寡娣守在這裡也不圖什麼被主家感恩,他只是沒處可去而已。不管事出何因,林家對老寡娣仍是十分的感激。在老家未住幾日,將府裡的事都安排好,林繼善吳岱栂夫夫便返回京城,他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能父母身邊盡孝,兩人很失落,只期盼兩人能夠早些迴歸故里,在老人的身前盡孝。
林家唯一的娣還有一年便要大婚,吳岱栂一想到兒子要進宮,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比起進宮過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吳岱栂更期盼他唯一的娣能過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每每想到天子下的聖旨,吳岱栂便有種恨不得踢兩腳天子的衝動,他家的娣是一直寵到大的,乖巧聽話,聰慧過人,白白的就便宜了皇室,嫁一個比他大那麼多的人不說,對方還有側妃,妾室不計其數,與人可以分享喜悅,哀傷,卻絕對不可以分享婚姻。十幾年來,每每想到這個,吳岱栂便氣不打一處來,天子以爲他給的是多大的榮耀,在他看來一文不值。
林繼善見吳岱栂一臉氣憤的表情,便知他又想到指婚的事,聖旨已下,天子是不可能收回的,這些年他不是沒跟天子提過,只是天子下定了決心,天子清楚若不用孩子的婚姻綁住林吳氏,林吳氏不會再管朝廷之事,最近幾年,林吳氏連大學的課都停下,專心研究種子的培育,這讓天子非常憂心。朝廷需要林吳氏的智慧,他卻只研究種子,不問其他,天子如何不急,他的年歲已高,皇子雖已成熟,但想要坐穩江山,需要像林繼善,林吳氏的幫助。別看林吳氏平時不顯,甚至很多人對他抱有敵意,可他的名頭不是白給的,若是他哪天站出來說江山社稷,李家做得不好,搞不好就會出現戰亂。吳岱栂若是知道天子的擔憂,不知會做何感想,也許會覺得天子想得太多,也許也會慶幸,天子沒動殺心。但不管如何,因爲家中小娣的事,尤其天子心許的繼承者後院人太多,吳岱栂早就對皇室失望,沒了以前的盡心。吳岱栂甚至想過,等到小娣滿十六時,便找各種理由拖下婚期,天子哪天駕崩,便拖着守國孝,等新皇即位,他便着御史參本,扶正生了子的新帝后宮娣妃。吳岱栂對後宮不瞭解,但是也聽過嫡妻未立,側室,填房不得有子之類的傳聞,偏不巧,天子如今心許的皇子,後院裡早有孩子。吳岱栂不管他聽說的傳聞是不是真的,他絕對不讓他家的孩子送去受罪。
天子近些年來心裡也出現過猶豫,但一想到李氏的江山,便將心底的一點兒猶豫壓下。林吳氏卻是從給指婚之後,再也未進過宮,對皇室的孩子再不教導,連孃家也很少回。吳柳氏知大娣心裡是如何想,只能在心裡嘆氣。因此事李瑾在吳家過了一段挺難的日子,在心底暗恨父皇多此一舉,也進宮勸說一二,可父皇說什麼也不收回聖旨。李瑾只能看着先生和皇室越走越遠。吳睿翰清楚,旨婚的事跟內人無關,可是看着家中的氣氛,心裡也不舒服,便請旨帶了媳婦去了地方任知府。外嫁的吳睿灝日子過得十分悠閒,八親王對孫媳婦那叫一個好,李橪雖醉心學術,對朝政也不是一點兒不關心,跟祖父提起過心裡的擔憂,八親王只道了一句天子糊塗,卻未做其他事。
隨着林世晏,林世黛兩人一天天的長大,三王爺和四王爺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提起天子指婚的事。“皇兄看似聰明的決定,最後怕也是會落空想法,他越擔心什麼越不會成。”
“林世玉成了最年輕的御史,林世銘進了軍營,前些日子聽說參將,也不知皇兄是心大,還是老了。”四王爺搖了搖頭,皇兄事事精明,怎麼在此事上犯了糊塗,看看林家爲了不讓皇上指婚,早早的給孩子訂了親,兄弟兩人娶的便武將家的娣,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林世玉的媒還是安易先生給保的,而林世銘的媒,四王爺想想便頭疼,那是他的王妃給保的。看向三哥,“皇兄那裡再勸勸?林吳氏對他家的娣可十分重視。”
“倒是有一人可以勸,只要他開口,皇兄即便再不樂意,也得收回聖旨。”三王爺指了指道觀的方向,可誰能請出這位老爺子。林吳氏清楚安易先生開口便絕對能輕易的退了婚,那麼爲何一拖便是幾年?
“說來還是皇嫂乾的好事,若是那位的後院乾淨,林吳氏也許就會認了婚事,可偏偏剛指了婚,皇嫂便給那位院了送了人,沒幾天還傳出有育的事。”四王爺嘴角泛着冷笑,“好在,皇兄只說指給皇太子,至今仍未立皇太子。”
“那位的能力夠,小時候也跟在林吳氏的身邊,是個聰慧的,若是坐了那個位置,也不是不可,可林吳氏不會同意把小娣嫁給他。”這些年三王爺便注意到,林吳氏交好的人家全都是後院只有正室無其他亂七八糟的。林吳氏怎麼可能會把寵到大的娣送進宮,與人爭寵,那不是榮耀。
兩人互視一眼,“我進宮再探探皇兄的意思,你試着看看能不能請動老神仙。”四王爺長嘆口氣,爲國爲李氏一族,他們容易嗎?皇兄到老還弄這麼一出。
三王爺點頭,老四着實不適合去請安易先生,就算他去,見到人的可能性非常的低,只能期盼老四能說動皇兄。兩人各自散去之後,三王妃便聽着三王爺念着,便是冷笑一聲,“我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皇兄處理不好把林吳氏惹急了,皇室就等着丟人吧!到時不是天子收不收回聖旨,他等着林吳氏退婚吧!至今林吳婚也沒將他們家的小娣八字送進宮,就能看出什麼意思。那個位置誰不想坐,皇兄也沒說太了是誰,皇嫂子做得自然也沒錯,怪就怪,那拉沒有定性,若是第一個孩子是因爲被人害的,那麼第二個算什麼?這樣的人小時看着好,長大未必是個好的。除了去一趟倭寇,退伍之後,可曾聽過有什麼事蹟?跟在林吳氏身邊的人多了去了,李橪還知做個研究,怎麼就沒說他有個什麼貢獻,別是以爲皇子裡就他跟隨過林吳氏,便覺得天下是他了。”
三王爺聽完之後猛的一驚,然後眼睛眯了起來,他的侄子或許真就抱着這樣的幻想。若是如此,天下定不能交能這樣的人,再算算皇兄的兒子,小一些的裡面,倒還真就有幾個後院乾淨的,難道說皇兄早就做好了後手?“你把這事跟林吳氏透透,現在他連本王都不見了。”三王爺苦笑,因爲皇兄的事,林吳氏對皇室可不是一般的不待見。
“你當林吳氏傻?”三王妃翻了個白眼,“你且看着,等到明年林家小娣成年,宮裡的人若是送去那位的庚貼,就等着丟人吧!若是送去的是傍人,林吳氏也許還能接一接,見一見準太子,到時肯定要問一些問題,若是林吳氏得不到滿意的答案,結果還是一樣,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也許便促成一段姻緣。現在不是人家聽皇命,而是宮裡上趕着求,想拿聖旨壓人,皇兄想得太美好了。”三王爺覺得王妃說得有理,但是他之前和老四商量的事,還是要做,若不是王妃猜想的那樣,等到明年再開始謀劃就晚了。
文府裡,吳岱栂拉着最小的兒子林世黛,給他講立於世爲人的道理,林世黛聽得十分認真,吳岱栂生的幾個兒子裡,老大最沉穩,老二最聰明,老三最會耍滑,而老四卻將他所知之學問全都學了去。林世黛從小便跟爹親的身邊,比起三個哥哥,他的時間更長,或許同是娣的關係,父親也不會像對待哥哥們嚴臉教訓,林世黛翻看過爹親所有的私藏書,可謂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術,外語樣樣通,文韜武略樣樣不差,學着馬克思,看過恩格思,瞭解美英,知得意法德,至於那個塊早就被四王爺佔了的倭寇島國,林世黛只是翻了個白眼,對他們還是太仁慈了,不然怎麼還敢打爹親的主意。吳岱栂可不覺得娣不應該習武,林世黛習武雖不像三位哥哥那樣嚴厲對待,倒也沒落下過。養娣就跟養女兒一樣,時時擔心,怕被人欺了,讓小娣習武,就是爲了讓她有自保能力,以後進不進宮不提,以是過平淡的生活,出個門誰知會不會遇到壞人。